第八百一十六章咬鉤了(1 / 1)

果不其然。

正當柳大少一口酒,一口肉的大快朵頤之時,牢房裡麵的那些人,時不時地就會動作隱晦的偷看他一眼。

一群人偷瞄著正在大快朵頤的柳大少。

有些人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人眼中則是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相比默默的吞咽口水那幾個人,那些正在暗自思索的幾個人,眼底的深處閃爍著濃濃的求生欲望。

這些人或是扭動著手裡的乾草,或是扯弄著自己的袖口,眼神皆是飄忽不定的暗自沉吟著什麼。

柳大少將剩下的半隻烤羊腿丟在托盤裡,端起酒杯直接仰頭一飲而儘。

“嗝,舒坦啊!真他娘的舒坦啊!”

見到柳大少似乎已經吃飽喝足了,某些人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意動的神色。

看其眼中閃爍著的神色,他們似乎是想要過去給柳大少套套近乎。

隻是,他們好像僅僅隻是有些意動而已,似乎並沒有徹底的下定決心。

一時間,牢房裡的氣氛逐漸的變得微妙了起來。

柳大少隨意的抓起一把雜草,擦拭乾淨了手上的油脂,隨後輕輕地抽出了彆在腰間的旱煙袋。

忍著吧,反正自己又不著急。

以自己先天境界的實力,早已經到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地步。

雖然自己並沒有去看他們,但是那些人一舉一動,自己卻早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

柳大少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用火折子點燃了煙絲,側首半躺在了草席上麵,神色愜意的吞雲吐霧起來。

看到柳大少居然還有心思悠閒自得的抽起了旱煙,一群人的臉色再次變化了幾分。

他們的心裡,不約而同的冒出了一個相同的念頭。

難道,此人就真的一點不擔心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嗎?

莫非他剛才跟牢頭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當朝武義王千歲的表兄。

看著柳大少瀟灑自如,悠閒自得的模樣,再想想自己明天就要被押赴刑場,開刀問斬的處境。

某些人的心裡,頓時有些戚戚然了起來。

想到自己與柳大少截然不同的處境,某些人眼底深處的求生欲,變得更加的強烈了起來。

不行,我不能死。

我現在正值壯年,以後還有著遠大的前程。

我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

就這樣死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一些人心有不甘的在心裡暗自嘶吼了一番,眼底的神色頓時變得狂熱了起來。

心有不甘的那些人不約而同的彼此對視了一下,從對方的眼中,好像已經明白了彼此心裡的真正想法了。

然而,依舊沒有一個人有所動作。

似乎,他們都在等著。

等一個領頭人,率先做出表率。

柳大少輕輕地吐出了口裡的輕煙,隔著麵前的煙霧,目光隱晦的在一群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看到他們臉上明明意動不已,卻又猶豫不決的表情,雙眸微眯的朝著牢門外瞥了一眼。

不急,不著急。

重頭戲馬上就來了。

當柳大少煙鍋裡的煙絲快要燃儘之時,牢房外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比起不久前的腳步聲,這一次的腳步聲,似乎嘈雜了一些。

柳大少眉頭一挑,心底暗笑了一聲,

重頭戲,來了。

在柳大少與一群人的目中中,十幾個獄卒一人端著一個托盤,神色低沉的朝著牢房走了過來。

一個獄卒用鑰匙打開了牢門,剩下的一眾獄卒挨個的走進牢房裡麵。

“放下吧。”

“是。”

一眾獄卒將手裡的托盤放到了地方,齊齊的朝著旁邊退去。

所有人將下意識的朝著地上的托盤看去,隻見托盤裡麵擺放著兩葷兩素的菜肴,還有一壺酒水。

拿著鑰匙的獄卒目光平靜的在牢房裡掃視了一圈,神色唏噓的歎了口氣。

“諸位,都吃吧。

吃飽喝足了以後,明天好上路。

我們兄弟也是奉命行事,爾等上路之時,莫要怨恨我等。”

獄卒的話音一落,一群犯官的臉色猛然一慌,身體頓時顫抖了起來。

他們以前也都是朝廷命官,自然清楚這頓豐盛的飯菜意味著什麼。

獄卒也不管那些犯官的反應如何,直接轉身朝著柳大少看去,樂嗬嗬的抱了一拳。

“楊爺,你吃好了嗎?

你若是已經吃飽喝足了,兄弟們就將剩下的東西給帶回去吧。”

柳大少吐了一口氣輕煙,隨意的擺了擺手。

“拿走吧,拿走吧。”

“得嘞,楊爺你先歇著。”

“等等。”

“楊爺,你還有什麼吩咐?”

“回去後告訴你們鬆頭一聲,彆忘了讓他給本少爺把宵夜給背上了。

無論本少爺今天晚上能不能吃到,先提前準備好了再說。”

柳大少說完話,隨手從袖口裡取出一張百兩銀票,毫不避諱的遞到獄卒的麵前。

“這是本少爺給諸位兄弟的茶水錢,有勞你們帶話了。”

獄卒滿臉笑容的將銀票納入了袖口裡麵,樂嗬嗬的對著柳大少抱了一拳。

“楊爺,兄弟就不客氣了,多謝楊爺的茶水錢。”

“多謝楊爺的茶水錢。”

“得嘞,去忙。”

“楊爺,你先歇著。”

獄卒招了招手,率先朝著牢房外走去。

等到一眾獄卒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柳大少用手扒開了身邊的雜草,露出一片空地後,反手磕出了煙鍋裡麵的灰儘。

柳大少卷起旱煙袋彆再腰間,樂嗬嗬的朝著一群臉色惶恐不安的犯官揮手示意了一下。

“幼嗬,諸位老少爺們們,居然能夠讓獄卒給你們準備這麼多的酒菜。

看來,你們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啊!

本少爺先前言辭放蕩,失禮了。”

聽到柳大少的話語,一群失魂落魄的官員瞬間回過神來。

他們回過神後,齊刷刷的朝著柳大少看去。

柳大少臉色一僵,立即盤膝坐了起來。

“諸位老少爺們,怎麼個意思?你們為何如此看著本少爺呀。”

看著柳大少臉上疑惑的表情,西南角裡一個較為年輕的官員,牙關打顫的深吸了幾口氣。

“這位……這位楊爺,難道你不知道這頓飯,叫做什麼飯嗎?”

柳大少眉頭微皺的撓了撓頭,望著那位年輕的官員輕輕地搖了搖頭。

“老弟,本少爺我活了那麼多年,今天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進到牢房這種地方。

對於牢房的規矩,我還真是不太了解。”

柳大少話音一落,隨手抽出了腰間的鏤玉扇。

他剛剛甩開折扇,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抬頭掃視了一眼牢房裡的一群官員。

“等等,你們幾個不會告訴本少爺,這頓飯,是那種飯吧?”

柳大少那一臉驚愕的表情,讓人根本看不出來他此時是在演戲。

看到柳大少臉上驚愕的表情,一群人彼此相視一眼,紛紛神色低沉的長歎了一口氣。

“不是吧,還真他娘的是那種飯啊!”

柳大少尖聲爆了一句粗口,立即朝著牢房的角落裡縮去。

“晦氣,真他娘的晦氣。

本少爺警告你們,你們該吃你們的吃你們的,誰都不準靠近本少爺。

本少爺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可不想沾上了你們身上的黴氣。”

柳大少說著說著,神色鬱悶的伸出右腿,在前麵的雜草上用力的劃了一條長線。

“你們誰要是敢越過這條長線,彆怪本少爺對你們不客氣。

晦氣,真他娘的晦氣。”

眾人看著柳大少一臉嫌棄的表情,神色頓時變得更加的惶恐了起來。

他們唯一的希望,此刻好像也不存在了。

“楊……楊爺。”

“楊你大爺,本少爺跟你不熟,你少他娘的跟本少爺套近乎。”

柳大少看著斜對麵跟自己說話的那個官員,罵罵咧咧的回應了一聲。

那副紈絝子弟的姿態,展現的可謂是淋漓儘致。

正當那位年輕官員還想說什麼之時,牢房外忽的響起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腳步聲愈來愈近,越來越越清晰。

直到一個身上穿著四爪蛟龍袍,手扶腰間佩劍的魁梧身影停在了牢房外,腳步聲這才消失不見。

如此穿著打扮的人,非宋清無疑了。

柳大少看到站在牢門外的宋清,神色頓時一喜。

他一把合起鏤玉扇彆再腰間,急忙起身朝著牢門跑去。

柳大少看著宋清,神色激動的抓著牢門用力的晃動了起來。

“表哥,表哥,你總算是來了。

這裡麵又臟又亂,我是一刻鐘都不想待在這裡麵了。

你快點傳令那些獄卒,讓他們馬上把我給放出去。”

宋清看著柳大少神色興奮的模樣,四下張望了一下,臉色陰沉的重哼了一聲。

“哼,不爭氣的東西,就知道在外麵給老子惹是生非。

以前犯點不大不小的過錯,為兄替你兜著也就罷了。

可是,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今天居然給老子惹上了人命官司。

人命官司啊!

如此重大的桉件,你讓老子怎麼給你兜著。”

聽著宋清的斥責之言,柳大少忙不吝的擺了擺手。

“表哥,今天的事情不怪我,真的不怪我。

是那些狗日的混賬東西先動的手,我總不能站著一動不動,任由他們對我拳打腳踢吧。

我將他們打死了,充其量就是一時失手罷了。”

宋清臉色一沉,狠狠的瞪了柳大少一眼。

“放屁,都進到昭獄裡麵了,你還在狡辯。”

“表哥,小弟說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天香樓問一問。

天香樓的老鴇子和那些姑娘們,都可以為小弟我作證。

表哥,小弟真的沒想殺了他們。

怪就怪小弟當時喝了不少的酒水,酒意上湧之下,一下子沒有收住拳腳。

所以才……才……”

宋清看著柳大少一臉委屈的模樣,神色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隨手解下了彆再腰間的旱煙袋。

“打死了幾個人?”

“兩……兩個。”

宋清點燃煙絲的動作微微一頓,眉頭緊皺的瞪了柳大少一眼。

“說實話,到底打死了幾個人?”

“五個。”

宋清用力的一口旱煙,抬手用力的捶打了一下身前的牢門。

“不爭氣的東西,你再不說實話。

老子就不管了。”

柳大少身體一顫,身體哆嗦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表哥,彆彆彆,小弟說實話,小弟說實話。

打死了,打死了八個。

表哥,這一次我說的真的是實話。”

宋清虎軀一震,猛然提高了自己的嗓音。

“什麼?八條人命?”

柳大少看著宋清眉頭緊鎖的模樣,急忙低下了頭。

“嗯!”

宋清用力的深呼吸了幾口氣,臉色陰沉的抽了一口旱煙。

“不爭氣的東西,你是要氣死為兄啊!

八條人命,你怎麼沒被他們直接給打死呀!”

“表哥,小弟知錯錯了。

這一次你可得一定要幫幫我呀,你要是不幫我的話,小弟這次就死定了。

你可是小弟的親表哥,你不能就這樣看著我被朝廷問罪呀。”

宋清微微閉起雙眼,眉頭緊皺的沉默了起來。

良久之後,宋清睜開了雙眼,輕輕地歎了口氣。

“罷了,看在我姑姑的情分上,為兄就再幫你一次。”

“多謝表哥,多謝表哥。”

“不過。”

“不過什麼?表哥你儘管說。”

“表弟,八條人命,畢竟不是什麼小事情。

想要把事情擺平,打點關係的花銷,不是一個小數目呀。”

“表哥你儘管放心,所有的花銷,全部都是小弟一個人的。”

宋清神色唏噓的點點頭,端著手裡的旱煙袋,直接轉身離去。

“你安心的等著吧,我先回去了。”

“表哥,小弟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呀?”

“今夜子時,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有人來見你的。

到時候他問你什麼,你便說什麼,不許隱瞞半個字。”

“是是是,小弟知道了。”

柳大少揮了揮,回到草席上盤膝坐了下來,掏出腰間的鏤玉扇樂嗬嗬的扇動了起來。

“本少爺就說嘛,不過死失手打死了幾個人而已。

身為我的親表哥,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在這裡等死呢!”

柳大少自言自語的滴咕了一聲,氣定神閒的躺在草席上麵,閉著雙眸假寐了起來。

在一眾犯官好著掙紮不已的目光下,時間悄然的流逝著。

日落西山,牢房裡徹底的昏暗了下了。

幾個獄卒走過之後,牢房外的幾盞油燈,閃爍起了微弱的光芒。

而此時的柳大少,也已經真正的進入了夢鄉之中。

在一群犯官極其煎熬的等待下,皎潔的月光透過狹小的窗戶,悄悄的進入了牢房裡麵。

月上中天,深夜子時。

輕輕地敲打聲,將柳大少以及幾個實在忍不住睡意,已經睡著了的犯官,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在眾人的目光下,此事一個全身穿著黑鬥篷的人,正靜靜地站在門外等候著。

“楊公子。”

“嗯?什麼人?”

“幫你解決麻煩的人。”

柳大少蹭的一下坐了起來,急忙起身朝著牢門走去。

“在下楊樹,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怎麼,難道武義王千歲沒有告訴你老朽的名諱嗎?”

“我表哥臨走之時,隻是告訴在下,讓我安心的等著就行了。”

“既然武義王沒有說,老朽也不便透露身份。

老朽隻負責幫助楊公子解決麻煩,其它的並不重要。”

“這……這……”

“怎麼?楊公子還有什麼顧慮不成。”

“前輩,在下說句不中聽話,你不透露自己的身份,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表哥找來幫我解決麻煩的人。

事關在下的身家性命,在下不得不謹慎啊!”

“嗬嗬嗬,楊公子倒是謹慎。”

“事關性命,還望前輩見諒。”

鬥篷人沉默了片刻,輕輕地歎了口氣。

“罷了,看在武義王的麵子上,老朽也就不隱瞞了。

不過。”

“不過什麼?”

“老朽希望楊公子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後,能夠保守住秘密。

否則的話,就算是武義王求情,也保不住你性命。”

柳大少忙不吝的點了點頭:“前輩請放心,在下一會保密的。

咱們畢竟是一條船上的人,我泄露了你的身份,不等於是在不打自招嗎?”

“這倒也是。”

鬥篷人輕聲說了一句,抬手取下了自己臉上的麵巾。

“老朽,夏公明。”

“什麼?夏……夏公明?

你是內閣……內閣首輔夏公明老大人?”

柳大少虎軀一震,一臉驚愕的看著嘴角含笑的夏公明。

牢房裡的一眾犯官聽到兩人的話語,亦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回過神後,齊刷刷的朝著站在牢門外的夏公明看了過去。

“咕都,你真的是內閣首輔,夏公明老大人?”

夏公明眉頭一挑,澹笑著點了點頭。

“老朽想,在京城之內還沒有人敢冒充老朽的身份。”

“楊公子。”

“夏閣老?”

“時間倉促,為了不引人注意,老朽也不能在昭獄裡久留。

因此,咱們便長話短說吧。”

“是是是,夏閣老你說。”

“一條人命一千兩黃金,兩萬兩銀子,隻要楊公子同意,你的就交給老夫來處理了。

不知,楊公子意下如何?”

“沒問題,沒問題,隻要我能出去,多少銀子都沒有問題。”

“那就這麼說定了,老朽告辭。”

夏公明帶上了鬥篷,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等等。”

“楊公子還有什麼事情?”

“夏閣老,在下什麼時候能出去。”

“明天中午,楊公子就可以回家吃午飯了。”

“多謝閣老,多謝老哥。”

“回見。”

夏公明的腳步聲消失以後,一群犯官爭先恐後的朝著柳大少圍了過來。

“楊公子,不不不,楊爺,楊爺。

在下廬州司馬胡桐赫,見過楊爺。”

“楊爺。”

柳大少眉頭一挑,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

魚兒。

咬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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