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兒收回了目光,錯開身子輕笑著擺手對柳大少兩人示意了一下。
“先生,清蕊妹兒,請。”
柳明誌看著對自己二人發出邀請的薛凝兒,神色微微有些遲疑不定。
自己與薛凝兒乃是初次相識,第一次見麵,就去人家的後院品茶。
似乎有些不太合適。
柳明誌臉色猶豫的默然了片息,側目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任清蕊。
如今,還是看任丫頭如何決定的為好。
畢竟她跟薛凝兒乃是知己好友,她來做決定,比自己更為合適一些。
任清蕊察覺到了柳大少的目光,笑臉盈盈的走到了薛凝兒的身前。
任清蕊俯身提起了一旁的藥簍,看著薛凝兒檀口微張的說道:“凝兒姐姐,那妹兒我今天就叨擾你一次了。”
“大果果,凝兒姐姐要請咱們喝茶,你也快點跟過來吧。”
柳明誌聽到任清蕊的招呼,抬眸望著已經聯袂走向了後院的姐妹兩人,抬手揉了揉額頭上麵的穴位,神色略顯無奈的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柳明誌便跟在薛凝兒她們姐妹兩人的身後,一路來到了薛家藥鋪的後院之中。
在薛凝兒的引領下,柳明誌二人走到了後院中的涼亭之中。
薛凝兒等到柳大少兩人先後在石凳上坐定,輕笑著福了一禮。
“先生,清蕊妹兒,你們先稍坐片刻,我這就去給你們沏茶。”
“有勞薛姑娘了。”
“凝兒姐姐,隨意的準備一些茶水就好了。”
等到薛凝兒離開涼亭之後,柳明誌甩開了手裡的折扇,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旁邊正四下觀賞院落中布置的任清蕊。
“丫頭,你讓為兄說你什麼為好。
薛姑娘跟咱們客氣一下,伱還能當真了呀。”
任清蕊收回了目光,伸手從桌案上的托盤裡捏起一塊糕點塞到了櫻桃小嘴裡麵。
一邊細嚼慢咽的咀嚼著糕點,一邊不以為然的對著柳大少聳了幾下肩香肩。
“哎呀,大果果,妹兒我比你更了解凝兒姐姐的性格撒。
她說要請咱們喝茶,那就肯定是真心實意的要請咱們兩個喝茶。
在大果果你沒來成州的時候,我們姐妹二人在閒暇之餘,便互相去彼此的家中做客,一起品茶閒聊。
我們姐妹兩個感情好嘞很,從來不搞假客氣那一套的。”
柳明誌聽到任清蕊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任清蕊咽下了口中的糕點,再次伸手從托盤裡拿起一塊糕點放到了柳大少的手裡。
“大果果,你也吃撒,這些糕點可都是凝兒姐姐親手做的,味道巴適類很。”
柳明誌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核桃酥,隨手又塞回了任清蕊的手裡。
“為兄啟程之前就已經填飽肚子裡,現在不太餓,還是你自己吃吧。”
任清蕊白了一眼,輕搖著鏤玉扇,四下打量著院中景色的柳大少,皓目嬌怨連連的一把將手裡的核桃酥塞到了嘴裡。
任清蕊嬌哼了一聲,輕輕地皺了皺挺翹的瓊鼻,碎玉般的銀牙用力的咀嚼著小嘴裡的核桃酥。
“好心當成驢肝肺,你不吃,本姑娘我自己吃。”
“丫頭。”
“乾啥子?”
“你稱呼薛姑娘為凝兒姐姐,對吧。”
“對頭,咋過了?”
“薛姑娘能讓丫頭你稱呼她一聲凝兒姐姐,說明她現在應該已經過了花信之齡了。
另外,這裡乃是薛家藥鋪,說明這家藥鋪乃是她父母家裡的產業。
薛姑娘她都已經過了花信之齡了,卻還待在自己父母的家中,難道她都這般年齡了都還沒有嫁人嗎?”
任清蕊抬手正要在托盤裡抓瓜子的動作忽的一頓,蹭的一下從石凳上麵站了起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纖纖玉手掐在了自己楊柳細腰之上,皓目警惕連連的朝著神色有些疑惑的柳大少瞪了過去。
“大果果,你咋過意思?你問這個乾啥子?”
柳大少感受到任清蕊那雙靈泛皓目中的嗔怒之意,臉色不由得愣然了一下。
不是,什麼情況呀?
自己說錯什麼了?好端端的這個丫頭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任清蕊看著神色怔然,啞口無言的柳大少,銀牙咬的咯吱作響。
“你倒是說呀,你問這個乾啥子?你是不是對凝兒姐姐有啥子想法?
我可警告你撒,凝兒姐姐她早已經嫁人了,現在連兒子都已經九歲多了,你可不許對凝兒姐姐有什麼不軌的想法。
不然的話,我就……我就……我就……”
任清蕊磕磕巴巴的說了半天,最後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柳大少怔然了片息,反應過來後,總算是明白這丫頭為何反應如此激勵了。
猜出了這丫頭的心思後,柳大少頓時鬱悶了。
好家夥,自己不就是問一個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問題嗎?
這丫頭是從哪裡看出來,自己對薛凝兒她有不軌的的想法的?
柳明誌隨手合起了折扇,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
“丫頭啊丫頭,你腦子裡麵想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呀?
我不過隨口問你一下薛姑娘的事情而已,你怎麼就想到我對她有不軌的想法上麵去了呢?
你說說你腦子裡麵成天都在想什麼東西呢?
你把為兄我當成什麼人了?”
任清蕊看著柳大沒好氣的眼神,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太過激了一些。
她神色悻悻的訕笑了一下,側身從托盤裡抓起了一把瓜子,目光飄忽不定的捏起一粒瓜子朝著口中遞去。
“那……那你乾嘛要問我凝兒姐姐有沒有出閣嫁人?”
“為兄我剛才觀薛姑娘已經盤起了發鬢,這就代表著她如今已經出閣嫁做人婦了。
一般情況下,出閣嫁做人婦以後,多是待在自己的家中相夫教子。
為兄見到薛姑娘出閣嫁人了以後,卻還待在娘家的藥鋪裡坐堂當大夫。
自然是有些好奇嘛!
哪曉得,為兄我這裡剛一詢問,丫頭你就懷疑為兄對薛姑娘有什麼不軌的想法。
你說我冤枉不冤枉啊!
為兄不否認,薛姑娘的容貌很漂亮,稱得上是一位姿色上乘的風韻佳人。
可是,薛姑娘她的容貌再是不錯,跟丫頭你一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為兄我連你這麼一位國色天香的妙齡佳人都沒有下……嗯哼……嗯哼……
那什麼,為兄我充其量就是有些好奇薛姑娘的事情罷了,沒有彆的意思。”
任清蕊看著柳大少有些窘迫的臉色,頓時變得眉開眼笑的吐出了口中的瓜子皮。
將手裡的瓜子放在了桌案上,任清蕊輕輕地拍打著手心裡的碎屑,笑盈盈的傾著柳腰朝著柳大少湊了過去。
“大果果,你剛才說啥子?”
柳明誌看著任清蕊快要貼到了自己臉上的明媚皓目,國色天色的絕色盛顏,下意識的側開了身體朝著一旁躲閃而去。
“什麼跟什麼?為兄我剛才說什麼了嗎?
有嗎?有嗎?我……我有說什麼了嗎?
是不是你嗑瓜子的時候有回音,聽錯了呀。”
任清蕊皓目微微一眯,蓮步輕移的轉到了柳大少的麵前,雙眸目不轉睛的緊盯著再次將目光移開到彆處的柳大少。
“是嗎?那你看著我的眼睛。”
“這不好吧,畢竟男女授受不親,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的。”
任清蕊黛眉微微蹙起,白眼連連的暗啐了一聲。
“呸,大果果你可彆忘了,當年你帶著我從北疆一起趕回京城的時候,咱們兩個人可是共騎了一匹馬。
咱們兩個一起趕路的途中,你對妹兒我是抱也抱了,摟了摟了。
這個時候你跟本姑娘我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屁話,你還要不要臉呢?”
“我……我……那並非是本少爺我的本意,當初咱們從北疆一起奔赴京城的時候,明明是騎了兩匹馬的。
誰讓你自己騎術不精,半天的功夫居然連十裡路都趕不了的。
那時候我不也是沒有辦法,才讓你與我共騎一匹馬的嘛!
你知道的,我那樣做也是逼不得已而為之。
但凡丫頭你自己的騎術精湛一些,我也不至於那樣抱……那什麼嗎?
再說了,咱們趕路的途中,本少爺對丫頭你可是一丁點出格的事情都沒有乾啊。
比發乎情,止乎禮還要坦然幾分。
關於這一點,丫頭你自己也是清楚的。”
任清蕊聽到了柳大少的一番言辭,白嫩修長的雙手立即緊握了起來。
“好啊,柳明誌,你果然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爛木頭。
抱也抱了,摟也摟了,你一句逼不得已為之就想把本姑娘我給打發了?
我可是完璧之身的黃花大姑娘啊,清白之身就那麼的不重要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好,以前的事情咱們就不說了,咱們就說今天的事情。
咱們兩個在官道上騎馬趕來成州的時候,大果果你是不是抱我的腰了?”
“我承認,剛一開始的時候我是抱住你的腰了,可是那不是因為你揮著馬鞭……”
“你不用解釋,我什麼都知道。
你就說,你有沒有抱住我?”
柳大少仰頭愣愣的看著一臉‘凶狠’的瞪著自己的任清蕊,眼角不由得哆嗦了幾下。
這!
這!
這尼瑪,這不明擺著不講道理嗎?
奪了本少爺坐騎躍馬揚鞭的是你,怪我攬著你腰肢的人還是你。
你可彆忘了,就依靠你自己那點淺薄的騎術。
要不是本少爺在後麵攬著你的腰肢,你老早就被風行這一匹千裡良駒給顛簸到馬蹄下麵去了。
“當時我是抱了你的腰了,可是當時我要是抱著你的話,你能不能安然無恙的趕到成州……”
任清蕊一揮手,直接打算了柳大少的話語。
“你承認自己抱了就行了,你抱都報了,那你還給我講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呢?
哦——咱們兩個在馬背上有肌膚之親的時候你不說什麼,麵對麵的時候你就說男女授受不親了。
大果果你不曉得你說這話,會令人笑掉大牙嗎?”
柳明誌怔怔的看著掐著自己的楊柳小蠻腰,直直的俯視著自己的任清蕊。
嘴角嚅喏了許久,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該反駁什麼為好。
唉,自己千不該,萬不該。
最不該跟著這丫頭回到成州城裡來啊!
“狡辯撒,大果果你繼續狡辯撒。
但凡你能狡辯出個一二三來,妹兒我就承認是我錯了。”
當柳明誌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涼亭外忽然傳來了薛凝兒柔和的話語。
“先生,清蕊妹兒,茶水來了,讓你們二位久等了。”
薛凝兒在的聲音,直接打破了柳大少兩人之間有些怪異的氣氛。
柳大少重新甩開了折扇,目光平淡的朝著薛凝兒望了過去。
任清蕊也是連忙放下了掐著柳腰的纖纖玉手,麵帶笑意的回到遠處端坐而來下來。
薛凝兒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了涼亭裡,輕笑著將茶壺,茶杯一一擺在了石桌上麵。
提壺斟上了三杯茶水,薛凝兒笑盈盈的在石凳上麵端坐了下來。
“先生,清蕊妹兒,家裡沒有什麼好招待的。
唯有粗茶一杯,不成敬意,還望你們二人不要嫌棄。
請用茶。”
“有勞薛姑娘了。”
“謝謝凝兒姐姐。”
“請。”
柳明誌聳著鼻尖輕輕地嗅了嗅空氣中彌漫的茶香,神色舒緩的端起了石桌上麵的茶水。
當柳大少端起了茶杯之後,端坐在斜對麵的薛凝兒,神色忽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她目光隱晦的偷瞄了一眼柳大少的臉色,俏目深處閃爍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意味。
柳大少似有所,不經意的抬眸瞥了一眼斜對麵的薛凝兒。
目光淡然的沉吟了片息,柳大少吹了吹杯中茶香四溢的香茗,端著茶水緩緩地朝著口中送去。
柳大少淺嘗了一口茶水,微眯著雙眸細細的品味了起來。
“聞之茶香四溢,入口唇齒留香。
再加上這獨特的口感,非蜀地蒙山所產的茶葉莫屬了。
如果我沒有品錯的話,這杯中的茶水應該是蜀中蒙山特產的名茶之一――
蒙頂甘露了吧。
薛姑娘,像如此價格不菲的名茶,可與你剛才所說的粗茶一杯,沒有任何的關係啊!”
薛凝兒聽到柳大少那平淡的話語,忽的站直了身體,俏目驚喜又緊張的朝著柳大少看了過去。
“陛下,這茶水可還入得了你的法眼?”
柳明誌頷首再次淺嘗了一口香茗,輕輕地轉動著手裡的茶杯,抬頭朝著涼亭外遠處的那張箭靶望了過去。
“陛下?看來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薛姑娘,你到底是什麼人?”
任清蕊聽到柳大少,薛凝兒兩人之間交談的言辭,立即停止了喝茶的動作,目光不安的朝著薛凝兒看了過去。
凝兒姐姐她……她是怎麼知道大果果身份的?
在任清蕊不安的目光下,薛凝兒提起裙擺直接跪在了柳大少的身前。
“臣妾鄧氏薛凝兒,拜見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柳明誌眉頭一凝,直接朝著薛凝兒看了過去。
“臣妾?鄧氏薛凝兒?
薛姑娘,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