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相思之疾(1 / 1)

“大果果,妹兒我不是讓你直接不抽了,而是希望你可以少抽一點。”

任清蕊檀口微張地言語間,蓮步輕搖的走到柳大少的身前,伸出纖纖玉手從他的腰間抽出了旱煙袋。

一如往昔,在京城裡蓬萊酒樓外的卦攤上一樣。

任清蕊自然而然地扯開了裝著煙絲的煙袋,屈指捏出一撮煙絲裝在了煙鍋裡麵。

動作是那麼的嫻熟,那麼的自然。

而任清蕊為柳明誌裝填煙絲的這一幕,對於兩人而言,卻是極其的熟悉。

仿佛此時自己二人不是站在成州北門外數裡的官道上麵,而是置身在京城裡的那處簡潔的卦攤之上。

任清蕊重新收攏起好煙袋,笑靨如花的捧起旱煙袋遞到了柳大少的麵前。

“呐,抽吧。”

柳明誌習慣性的從佳人的與柔嫩滑膩的玉手中接過了旱煙袋,從袖口裡掏出火折子點燃了煙絲。

默默的吐出了口中的輕煙,柳明誌低頭輕笑了幾聲。

“嗬嗬嗬,還是丫頭你裝的煙絲,抽起來比較順口。”

聽到柳大少那似乎是在說煙絲,又似乎是彆有深意的在說人的言辭。

任清蕊抿了幾下櫻唇,展顏露出了笑容。

那嫣然一笑,宛如春風拂麵,冰雪消融。

又好似寒梅吐蕊,自生風情。

清冷中夾帶著一襲暖意,美豔不可方物。

任清蕊抬手梳理了一下被微風吹拂到俏臉上的烏黑發絲,隨後又揮手扇了飄到自己麵前的嫋嫋煙霧。

“再順口,能少抽一點也要少抽一點。”

柳明誌砸吧了一口輕煙,一如當初任清蕊待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一樣,習慣性的點了點頭。

“知道,知道,以後會少抽點的。”

任清蕊為柳大少裝填煙絲的舉動,令兩人交談漸漸地融洽了起來。

徹底的打破了彼此無意間重逢之後,那種明明有千言萬語,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言說的尷尬局麵。

柳明誌聽到遠處傳來吱吱呀呀的動靜,下意識的轉頭朝著聲音的來源處瞥了一眼。

隻見官道之上出現一隊大約有百人左右的商隊,正由北向南的緩緩地朝著成州城的方向行駛而去。

柳明誌看到商隊路過之時卷起的淡淡煙塵,眉頭微皺的估算了一下卷起煙塵的風向。

柳大少確認了煙塵一直朝著左側散去,伸手牽住了任清蕊細如凝脂的皓腕,默默的朝著官道右側的邊沿位置走去。

“丫頭,有煙塵,咱們往邊上走一走吧。

煙塵都被風吹到左邊了,咱們站在右邊會好得多。”

任清蕊嬌軀微不可察的顫栗了一下,頷首看了一眼柳大少牽著自己手腕的粗糙大手,靈動的皓目中露出一抹欣喜之意。

櫻唇微微揚起,任由他牽著自己向前走去。

等到商隊從兩人的身邊路過,逐漸的遠去以後,柳明誌用力的抽了一口旱煙,目光好奇的看向了佳人國色天香的盛顏。

“丫頭,為兄我已經將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的事情仔仔細細的給你交代了一遍。

現在該你跟我說說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能夠與任清蕊在這裡無意間重逢,柳大少的心中除了驚喜之情之外,同樣還有些好奇之意。

任清蕊看著柳大少有些疑惑的神色,展顏輕笑的衝著成州城的方向努了努櫻唇。

“妹兒我的家鄉就在成州,我出現在這裡很奇怪嗎?

不然的話,大果果伱以為妹兒我應該出現在什麼地方呢?”

柳明誌聽到了任清蕊的反問之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問題問的不夠清楚。

吐出了口中的輕煙,柳明誌抬手指了指任清蕊背後的藥簍。

“是為兄我說的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會背著竹簍出現在官道之上?

據我所知,官道之上應該沒有什麼售賣貨物之類的集市吧。

因此,我自然有些好奇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

任清蕊這才明白過來,是自己領悟錯了柳明誌的意思了。

嬌顏略顯尷尬的輕笑了兩聲,任清蕊抬起纖纖玉手扯了一下一雙香肩上麵的繩帶,提著背後的竹簍放在了柳大少的麵前。

“大果果,這是裝草藥的藥簍。”

“藥簍?”

柳明誌輕輕地疑問了一聲,繼而忽然神色一緊,目光急忙從藥簍上麵移到了任清蕊凹凸有致,曼妙修長的嬌軀之上。

“藥簍?你生病了?你沒事吧?身體哪裡不舒服?”

柳明誌一連著問了幾個問題之後,陡然反應了過來,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顯得太過急迫了。

任清蕊看到柳大少那忽然變得緊張兮兮的臉色,一顆芳心情不自禁的顫栗了一下,心頭悄然湧出了一股暖意。

心靈深處因為某個人而升起的濃濃的辛酸之意,此刻也隨著那股暖意的滋生。

瞬間便已經煙消雲散。

柳明誌察覺到任清蕊望著自己之時,那雙靈泛的皓目之中的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含情脈脈之意,目光不由的躲閃了起來。

急忙將旱煙塞到了嘴裡,借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平靜。

任清蕊看到柳明誌躲閃連連,不敢在與自己對視的模樣,芳心不受控製的刺痛了一下。

她無聲的籲了口氣,那雙靈動皓目中的柔情也漸漸的消退了下去。

大果果似乎還是以前的那個大果果。

好像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柳明誌默默的吞雲吐霧了片刻,轉頭看著地上的藥簍再次問道:“丫頭,你背著藥簍乾什麼去了?”

任清蕊美眸幽怨的瞥了一眼故意將目光看向藥簍的柳大少,提起雲煙流蘇裙的裙擺,屈膝蹲在了藥簍旁邊。

纖纖玉手隨意的纏繞了一下藥簍上的繩帶,任清蕊抬起玉頸朝著柳大少仰望而去。

既然柳大少故意不看自己,那自己就偏偏故意出現在他的眼簾之中。

自己就不相信了,他的目光還能能夠一直躲著自己。

任清蕊美眸清冷看著柳大少有些僵硬的臉色,櫻唇微啟的說道:“妹兒我背著藥簍買藥去了,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

不得已主席艾,隻好去買點草藥服用。

也好繼續在這個世上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任清蕊語出驚人,令柳大少原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心神狠狠的抽搐了一把。

“什麼?你得了不治之……”

“嗯哼……咳咳咳……”

柳明誌立即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雙眸目不轉睛的盯著任清蕊絕色的嬌顏仔細的審視了起來。

片刻之後,柳大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伸手在旁邊的灌木叢上磕出了煙鍋裡的灰燼。

“你這個臭丫頭,咱們兩個才一年多的時間沒有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這麼愛開玩笑了。

為兄觀你麵色紅潤,雙眸清而有神,呼吸平緩而有力。

精氣神更是飽滿無比,哪像是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的模樣。

就你現在的模樣,彆說是不治之症了,就算是小小的風寒之疾,跟你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真是的,就知道胡說八道。

你說你,讓為兄我說你什麼為好?”

任清蕊看到柳大沒好氣的表情,緩緩地站了起來,蓮步輕移的走到了他的麵前。

柳大少雙眸微縮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距離自己僅有咫尺之遙的任清蕊,心臟不受控製的砰砰亂跳了起來。

此時,自己已經可以清晰地嗅到她玉體上散發著的淡淡馨香了。

下意識的倒退了半步,柳明誌神色悻悻的撓了撓耳朵。

“丫頭,你這是乾什麼。”

“大果果,你說,相思之病,算不算不治之症?”

須知。

世間三千疾病,唯有相思不可醫。

“這……這……”

任清蕊看著柳明誌欲言又止的模樣,默默的抬起纖纖玉手放在了自己峰巒如怒的胸口上麵。

“如果算的話,那妹兒說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又哪裡是開玩笑了?

又何曾是胡言亂語,胡說八道了?”

柳明誌聽到任清蕊那滿腔幽怨的語氣,哪裡還不明白。

佳人是在用那看似開玩笑的語氣,在對自己訴說相思之苦。

柳明誌緊緊地攥著手裡的旱煙袋沉默了良久,雙眸直直地朝著任清蕊那含情脈脈,卻又幽怨連連的靈動皓目對視而去。

不知道柳明誌剛才沉默了那麼久,都想了些什麼。

此時,他不再刻意的去躲避任清蕊的目光。

又是一陣的兩兩相望,相顧無言。

柳明誌目光複雜的望著任清蕊雙靈泛的皓目之中,那不知何時悄然彙聚的淡淡水霧,神色惆悵的長歎了一聲。

“唉~”

心中想要言說的千言萬語,此時全都化作了這一聲歎息。

柳明誌抬手拍了拍佳人的香肩,動身走了幾步,俯身將任清蕊的藥簍提在了手裡。

“丫頭,其它的事情,咱們後麵慢慢再說。

現在你還是先繼續給為兄說說,你背著這藥簍乾什麼去了吧。

你不會真的生病了吧?

老老實實的回答為兄,不許再開什麼玩笑。”

柳明誌沒有再刻意的回避什麼,重新說起來先前自己二人沒有說完的話題。

他還是相當關心任清蕊背著藥簍去乾什麼去了的。

自己從任清蕊的臉色上看出來她不像是生病了,隻是自己尋常的判斷與猜測罷了。

可自己畢竟不是真正的大夫,不懂望聞問切之術。

萬一任清蕊的身體真的有什麼不適,還是早點問清楚的為好。

任清蕊聽到柳大少的詢問,掏出手絹在眼角擦拭了幾下,蓮步輕搖的朝著柳大少走了過去。

“大果果,你就安心吧,妹兒我沒有生病。”

柳明誌繃著的心弦驟然一鬆,神色舒緩的舒了口氣,望著朝著自己走來的任清蕊,提起了手裡的藥簍示意了一下。

“沒有生病就好,沒有生病就好。

那你這是?”

任清蕊緩緩地停在柳大少的麵前,抬手朝著藥簍伸去。

任清蕊輕輕地抓了一把新鮮的草藥,遞到柳大少的麵前揮動了幾下。

“妹兒上山草藥去了。”

柳明誌神色愕然的看了一眼佳人手裡的草藥,眼神疑惑的朝著佳人望去。

“什麼,你上山草藥去了?”

任清蕊輕點了幾下臻首,隨手將手裡的草藥放回了藥簍裡麵,雙手舉起輕輕地拍打了幾下手心裡的泥土。

“對呀,上山采草藥去了。”

柳明誌看著任清蕊那表情平淡的盛顏,低頭朝著藥簍裡看去。

果不其然,藥簍裡麵裝著各種各樣的新鮮草藥。

其中有幾種草藥柳明誌還能認得出來,也知道它們的效用。

至於剩下的那些,自己隻是看著有些眼熟,至於它們的名字與效用就完全不懂了。

柳明誌收起目光,神色怪異的朝著佳人看去。

“不是,為兄記得丫頭你好像挺有錢的吧。

先不說當初咱們在北疆第一次見麵之時,你無意中到了我家之後,在書房裡給我看到的那些銀票,以及半包袱的金銀珠寶。

就說是你在京城的那些年,自己掙到的那些銀子,也夠你花銷個三年五載的了吧。

而且去年你離京之時,為兄我還贈送了你一些路費。

那些路費說是路費,卻也足夠你花上個一年半載的了。

前前後後那麼多的銀子加在一起,足夠你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怎麼才一年多的功夫,丫頭你就淪落到靠上山采藥為生的境地了呢?

是不是這一年裡發生了什麼變故,從而令你變得囊中羞澀了?

那也不至於啊!

再不濟,你還有你爹任文越呢!

雖說你爹當年在京城為官之時,積攢的那一筆豐厚的家業被朝廷收繳了。

可是先前他擔任一地主官那麼多年,多少還是能積攢下來一些不錯的家業的。

有你爹在,丫頭你就是再怎麼囊中羞澀。

也不至於淪落到靠上山采集草藥為生的地步呀。”

任清蕊看著柳大少一臉誇張的表情,嘟著櫻唇嬌哼了一聲,一把將柳大少手裡的藥簍奪到了自己的手中。

“哼,誰說上山去采草藥,就必須是要依靠采藥維持生計了。

個人喜歡不行嗎?”

“啊?什麼?什麼意思?”

“一個人閒著的時候,總是感覺到無聊。

會情不自禁,身不由己的想起某個沒良心的人。

時間一久,便找點事情來打發時間了。

奈何妹兒我彆無所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乾些什麼為好。

然後我就遇到了一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姐姐,在她家老漢的藥鋪裡為兵刃醫治病症。

心血來潮之下,便自學了醫術。

然後。”

任清蕊說著說著,伸手拍了拍手裡的藥簍。

“呐,就這樣了。”

柳明誌聽完任清蕊的解釋後,神色了然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為兄我還以為丫頭你……

沒什麼,沒什麼,是我想岔了。”

任清蕊正欲開口回答什麼之時,一騎在自己二人身邊絕塵而過,揚起了一陣陣煙塵。

任清蕊抬手扇了扇麵前的煙塵,隨手將手裡的藥簍塞到了柳大少的懷裡。

蓮步輕搖的徑直走向了十幾步外,正在吃著青草的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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