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少聽到自己老頭子調侃的話語,嘴角不由的抽搐了幾下。
“老頭子你這是誹謗,赤裸裸的誹謗,放眼天下,誰不知道本少爺我行事素來都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柳之安神色不屑的輕哼了幾聲,抬起手在護欄上磕出了煙鍋裡燃儘的餘燼。
“得了吧,你柳明誌是什麼樣的貨色你自己心裡清楚,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有臉說出這句話的?”
“嘁,那麼有兩句話俗話老頭子你聽過沒有?”
“什麼?”
“虎父無犬子,有其父必有其子。”
柳之安眉頭一凝,直接怒目圓睜的瞪了柳大少兩眼。
“混賬東西,你他娘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意思意思而已。”
柳之安臉色糾結的看了柳大少一會,將手裡的旱煙袋彆在了腰間後轉身朝著花園裡走去。
“得得得,老夫懶得跟你在這種事情上爭吵,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柳大少見狀,手裡捧著茶杯直接跟了上去。
“老頭子,那咱們爺倆還接著聊瑟琳娜這丫頭的事情?”
柳之安淡淡的瞥了一眼舔笑著跟上來的柳大少,隨手折下了一朵嬌豔的月季在手中默默的把玩著。
“實話實說,瑟琳娜這丫頭遇到了你這麼一位公爹,確實很難翻起什麼風浪。
然而事無絕對,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之下,不見得會沒有例外的事情發生。”
柳大少感受到自家老頭子意味深長的眼神,若有所思的沉吟了許久。
“是啊!事無絕對,這個世上總會有很多出人預料的事情發生,這一點是誰也無法改變的。
那老頭子你說說,本少爺該不該放瑟琳娜這丫頭再回沙俄國呢?
本少爺真的怕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呢!”
柳之安將手裡的月季花送到鼻尖下輕輕地嗅了嗅,然後隨手往柳大少的麵前一丟。
柳明誌見到迎麵而來的月季花,下意識的伸手接了過來。
“倘若不放的話,你想好如何跟乘風這小子一個交代了嗎?”
“在我讓他出使沙俄國與瑟琳娜這丫頭結為秦晉之好的時候,本少爺的心裡就有了大概的打算了。
有些事情或許他現在不理解,但是他以後卻肯定會明白本少爺的苦心的。
老頭子,在民族大義與國家大事之上,本少爺很少會做出讓步的,對於我而言這是原則性的問題。
當然了,我這麼說並不意味著我絕對不會做出讓步,在保證大龍百姓與朝廷既得利益的前提下,我還是可以視情況做出一些退讓的。”
柳之安撫著胡須默然了一會兒,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這些咱們就先不說了,如果咱們大龍現在對沙俄國用兵的話,你心裡大概有幾成的勝算?”
柳明誌聽到柳之安的問題,毫不猶豫的說出了一個答案。
“十成。”
“你說的如此果決,會不會太過自負了?老夫雖然沒有領過兵,卻也知道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的道理。
老夫建議,你最好給自己留下幾分餘地。”
“嗬嗬嗬,老頭子,彆人不了解本少爺你還不了解本少爺嗎?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從來不會輕易妄下斷言的。
我既然敢說又十成的把握,那就一定會有十成的把握。”
柳之安眉頭微皺,眼神好奇的轉頭看了一眼跟在身邊的柳大少。
“既然有十成的把握,你還有什麼好猶豫不覺得呢?
左右不外乎是否師出有名罷了,以你小子的腦子,想要朝廷師出有名的對沙俄國用兵的話,老夫並不覺得是什麼難事。
如此的話,你跟老夫談論這個問題又有什麼意義呢?”
柳明誌看著老頭子好奇的目光,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苦笑。
“唉,事情哪有老頭子你想的那麼容易啊!
本少爺如果傳令朝廷對沙俄國用兵的話,雖然會有十成的把握將沙俄國一舉攻陷下來,可是自身的損失同樣是不容忽視的。
攻下沙俄國固然不是問題,然而我大龍一樣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不是沙俄國的兵力有多強盛,亦非沙俄國兵馬的實力相當的勇猛,而是沙俄國的地理位置太過特殊了。
前些日子我曾與伯父,戶部尚書,榮威候蔡駿老侯爺,鴻臚寺卿探討過這個問題。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什麼,老頭子你知道嗎?”
柳之安雙眸微眯的思考了良久,似有明悟的看著神色唏噓的柳大少。
“糧草問題?”
“一語中的,老頭子到底是老頭子,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一下子就看出了最為緊要的問題。
你猜的沒錯,就是糧草能否及時供應的問題。
老頭子,沙俄國可不是昔年的金突兩國啊,它距離咱們大龍遠了,若想保證糧草的及時供應,其中的消耗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西征大軍討伐天竺,大食兩國同樣是萬裡遠征,可是西征大軍的將士的身後卻有西域諸國在後麵協助著朝廷調度糧草。
有西域諸國的協助,朝廷這邊的消耗就可以減少的太多了,如果出兵沙俄國的話,這種優勢也就不複存在了。”
柳之安看著幾步外的涼亭直接走了進去,緩緩的坐到了身前的石凳上。
“不對,這些絕對不是主要的理由,最主要的理由你並未說出來。”
柳大少目光不由得飄忽了兩下,輕輕走到柳之安的對麵坐了下來。
“老頭子,你此言何意?本少爺怎麼聽不太明白呢?”
柳之安似笑非笑的瞥了柳大少一眼,手指輕輕地叩擊著石桌的桌麵。
“哦?是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這話說的,本少爺當然是真的不明白了。”
柳之安隨意的翹起了二郎腿,伸手提起衣擺撘在了膝蓋上麵。
“小子,你明白與否老夫不想過問,畢竟你已經是一國之君了,有些事情老夫自然不便乾涉。
但是老夫有一句話想告訴你,聽不聽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柳明誌抿著嘴唇沉思了一會,神色好奇的看著柳之安輕聲說道:“願聞其詳。”
“堵不如疏,萬事當見招拆招方為上策,否則的話。小心弄巧成拙啊!
有些事情,計劃永遠是趕不上變化的,這一點你小子應該是深有體會的,就不用老夫再多說了吧。”
柳明誌的身體驟然一僵,眉頭微凝的看著笑意幽幽的柳之安。
“老頭子你還真是了解本少爺啊!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柳之安嘴角輕輕一揚,笑嗬嗬的朝著柳大少手裡的月季花努了努嘴。
“這朵月季花被嗬護的很好,可是嗬護它的人又怎麼會想到,它會有被隨手折下的這一天呢?
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的事情,你我誰能說的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