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9章舉世皆敵
柳大少見到陶櫻的動作,下意識的轉動目光朝著她伸出被子外的那隻手臂上望去。
在床頭燭火的映照下,隻見陶櫻左臂手肘處稍微靠上的位置,一道兩指寬左右的傷口直接映入眼簾之中。
這道傷口雖然已經停止了流血,但是可以看出的出來乃是劃破沒有多長時間的新傷口。
柳明誌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下手中那把沒有淬毒的匕首,將目光定格在陶櫻手臂上的傷口位置:“這傷口是匕首劃破的?”
陶櫻微微頷首,沒有反駁什麼:“嗯!你剛剛奪我手裡匕首的時候,我掙紮那幾下的瞬間不小心劃上的。
那時候我還躺在被窩裡,手臂傷口上的鮮血自然要流在被子上了。
隻是當時屏風後的內庭裡又沒有點著燈火照明,昏昏暗暗的你沒看到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隻是誰知道你竟然會認為這是我的……你就想美事吧!”
柳明誌看著陶櫻又藏到了被子裡的手臂,一種失望至極,微微發酸的感覺湧上心頭。
雖然這種情況合情合理,柳明誌心裡還是情不自禁的不爽起來。
仿佛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奪走了一樣難受!
不由得失笑了幾聲,默默的坐到椅子上扣著下巴。
“原本我還以為你臉上的淚痕是因為你還是姑娘的緣故。
嗨!搞半天原來隻是誤會而已。”
“我流淚那是因為我失去了清白之身,不行嗎?
我雖然已經不是姑娘的身子了,可是為了給為夫報仇,無奈之下竟然要失身於你這個夫君的敵人手裡,不由得悲從心起,流下眼淚是再正常不過了。
你真當我是青樓之中那些人儘可夫,不知廉恥的娼婦了嗎?”
柳明誌神色苦澀的點點頭:“行,我也沒說不行啊。”
“柳明誌,咱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已經互相坦白清楚了,也都清楚彼此之間結下不共戴天仇恨的緣由了。
如今我行刺失敗了,且落到了你的手裡,不知道你打算將我處以何種極刑?”
陶櫻說完,露出了一抹淒然的笑顏:“刺王殺駕,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雖然父皇他當年在位的時候廢黜了夷三誅九的酷刑,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屬於父皇這位雄主的時代過去了。
你柳明誌才是當今的天下之主。
自從夫君造反失敗時候,蜀王府這一大家子早已經分崩離析。
我已經沒有九族可以給你誅殺了,但是就我一個人而言,想來落一個五馬分屍跟車裂,又或者淩遲處死的刑罰是必不可免的了。
不過,我希望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情分上,能讓我死的痛快一些。
給我留個全屍!
同時,我也求你,不要因為我的事情,遷怒了李庚這孩子,他已經夠命苦的了。
他是夫君唯一的子嗣,你已經殺了夫君,我希望你可以饒過他的子嗣一命,為他留下一脈香火。”
柳明誌看著陶櫻言畢閉上眼睛一副等候處置的模樣,默默的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沉默了下來。
“三……陶櫻,三哥當年之所以英年早逝,乃是因為他舉兵造反失敗的緣故,是死於權利之爭。
我當年乃是臣子,千裡奔赴京師勤王救駕,乃是人臣本分。
我不否認,三哥之所以英年早逝,跟我入京勤王救駕有一部分關係。
但是他的死真正的原因卻與我無關。
他飲鴆酒自絕於禦書房中,死在了父皇的遺像前,香案下,這件事天下皆知。
雖然我對他的死甚是惋惜,但是如果非要做出評價的話。
我隻能說他是咎由自取。
你將他的死歸罪於我身上,未免太冤枉我了。”
“你閉嘴,如果不是你柳明誌,我夫君豈會那麼年輕就丟下一大家子人魂下九幽?”
看著陶櫻一瞬間變得有些猙獰的神色,柳明誌重重的呼了口氣。
“陶櫻,我給你辯解的機會,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為,不分青紅皂白的胡說八道。
本來就是李雲龍他心懷不臣之心在先,意圖染指不屬於他的皇位,才會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場。
皇位是大哥李白羽的,這是父皇大行之前欽定的旨意。
大哥李白羽登基為帝,乃是上承天意,下順民心的事情,身為一國儲君,先帝大行之後,繼承大寶乃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而他李雲龍呢?明知大局已定,非要逆天而行。
不知忠心輔佐長兄勤政治國,善牧黎民也就算了。
竟然還擁兵自重,聯合其餘幾路藩王,驟行起兵謀反這等大逆不道之舉。
以至於數十州府百姓慘遭戰亂波及,生靈塗炭。
更至於新君李白羽登基不足兩年,為護京城數十萬百姓安危而英年早逝。
此等罪行,可謂是罄竹難書。
你竟然還能堂而皇之的說出若非不是因為我,他就不會那麼早就撒手人寰,魂下九幽的言辭來。
你為李雲龍不公的時候,可曾想過因為他造反之事,數十州府百姓因為內亂而妻離子散,被迫顛破流離的下場?
對百姓來說,就公平了嗎?
他是人,數十州府上百萬百姓就不是人嗎?
更甚至,如果不是他趁著後方兵力空虛,突然舉兵謀反,當年我朝三路北伐兵馬早已經一統天下,普天同慶,舉國同歡。
大哥如果還活著,李曄這孩子就不會在年紀輕輕,少不更事的年歲繼承皇位。
就更不會有幾年前我柳明誌被逼無奈,君逼臣反而不得不反,奪了他李家的江山社稷。
這就是因果循環!”
“我……我……可是夫君死在了你的手裡這是不爭的事實。”
柳明誌看著陶櫻明明害怕不已,卻還硬撐著跟自己爭辯的樣子,不由的氣笑了。
“嗬嗬嗬嗬,都說女子不可理喻起來沒有道理可言,起初我還覺得這句話有失偏頗,今天你算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做不可理喻。
李雲龍之所以身死禦書房,他是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無言麵對麾下將領,無言麵對蜀地父老。
唯有飲鴆酒自絕,還能死的體麵一些。
否則的話,就憑他狠狠逼死了自己的兄長,一旦落到了李曄他們哥倆的手裡,想痛痛快快的求死都是一種奢望。
他飲鴆酒自絕地事情,天下皆知,你憑什麼說是我殺了他?而且還處心積慮的接近我,寧願失去清白也要刺殺與我!”
“當時……當時禦書房裡隻有你們兩個人,是不是你殺的不全憑你一張嘴嗎?”
柳大少神色一沉猛的揚起了巴掌:“你!”
陶櫻驚呼一聲,立刻朝著床榻後縮了過去,眼神驚慌的看著柳大少高高揚起的巴掌。
柳明誌放下手掌重重的呼吸了幾下平複心情:“哼!不可理喻!
陶櫻,本少爺不與你爭論,你說的沒錯,當時禦書房中確實隻有我們兩個人,三哥他又已經不在了,完全是死無對證的結果。
是不是我殺的他,也隻是五五之數罷了,你憑什麼執意認為是我殺了他呢?
再者說了,我之所以能夠勤王救駕成功,先有北疆六衛的兵馬拖延前金突兩國的犯邊大軍爭取時機
再有滿朝文武與城中禁軍裡應外合,又有二哥李柏鴻,四弟李雲平,五弟李擎,老七李智他們內亂滋生。
種種前提都是他造反失敗的原因。
導致他造反失敗以後身死的人太多了,你為何就認為我柳明誌才是導致他李雲龍無奈自絕的罪魁禍首呢?
要是照你這麼說的話,不止我柳明誌一個人,全天下都是你的殺夫仇人。
因為他不得人心,舉世皆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