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內院用來招待貴客的正廳之中,柳之安樂嗬嗬的將倒好的茶水擺在換上士子儒袍的女皇,呼延筠瑤兩人麵前。
“兩位貴客,請用茶,到了這裡不用客氣!”
女皇兩人不卑不亢的將茶水接來放到了自己的麵前。
“柳公不必客氣,多謝柳公!”
柳之安淺嘗了一口茶水便放置了一旁,拿起兩盒棋子的其中一盒輕輕的放到了女皇兩人的麵前。
“能跟兩位貴客對弈一番,實在是老夫的福分啊,不知兩位哪位先來?”
女皇整理了一下坐姿,對著柳之安行了一個標準的士子禮儀:“既然柳公有此雅興,晚輩便先行獻醜了,若是棋藝不佳,不能令柳公儘興,還望柳公莫怪!”
柳之安樂嗬嗬的抓了一把棋子握在手裡:“萬公子謙虛了,老夫的棋藝不過是附庸風雅的小道而已,未必是你這位大才的對手,咱們取樂為本,不必在意輸贏。”
“單?還是雙?”
“好事成雙,晚輩便猜雙吧!”
柳之安輕笑著鬆開了手掌,手心的棋子滾落在棋盤之上傳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好事成雙固然令人欣喜,可是這天下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真正能圓滿的又有幾何,正如這棋局一般,沒下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局是什麼。”
“看,萬公子的好事成雙並未實現,是單,如此老夫就不客氣了!”
柳之安捏起一顆棋子稍加思索便放到了棋盤之上。
女皇望著柳之安落下的棋子位置,俏目有些愕然,抬眸望了一眼柳之安,沉吟了一下也將手中的棋子落了下去。
“柳公這是不通棋藝呢?還是覺得晚輩的棋藝不如柳公,故意在給晚輩放水!”
柳之安毫不猶豫的將棋子落了下去:“哎!萬公子說笑了,對弈本就是君子行為,老夫再是附庸風雅也不會對對手行蔑視之舉。”
“萬公子不要覺得老夫的落子之處不符合常理,這是老夫的習慣而已!”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
“有的人呢!就把人生當成了一局棋。”
“這棋局對弈不外乎三種情況,一種是從一開始就給對手布局,令其逐漸的陷入自己的局麵之中,令一種呢,就是中間布局,這中間布局及其的講究,需要承前啟後,麵麵俱到,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這最後一種呢,是為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最後一種也是最難的,因為先手,中局都已經受到了掣肘,所以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看似是一種下下之策,其實不然也!”
女皇兩人你來我往的落著棋子,女皇聽著柳之安一邊下棋,一邊給自己講的話語不時地低頭沉吟了片刻。
將手中棋子截斷了柳之安的一角,女皇淡淡的望著柳之安:“願聞其詳,請柳公賜教!”
“賜教不敢當,些許經驗而已,若是貽笑大方還望萬公子不要往心裡去才是!”
“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看似失了先機為下下之策,可是還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為上上之策,是為開局!”
“這破局容易開局難啊!”
“因為你想開局,首先要掌控全局!”
“這想要掌控全局,首先你得布局!”
“布局隻為開局!”
“萬公子,你輸了!”
女皇一怔,下意識的看向了棋盤,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棋子已經全部淪陷在柳之安的棋子之下,幾乎沒有救活的可能性!
想起先前柳之安下的第一顆令自己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棋子,女皇目光有些怔然,明明形式大好,自己隨時可以將棋局掌控在自己的手裡,怎麼就敗了呢!
“這........這..........這就是柳公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柳之安笑著搖搖頭,拿起一枚吃下的女皇的棋子放置到了棋盤之上:“不然也!你看,你的棋是不是又活了?”
女皇一愣驚愕的望著柳之安落下的那枚棋子,這一顆棋子幾乎盤活自己一半的棋子:“怎麼.....怎麼會這樣?我的棋子竟然活了一大半,完全可以找機會反敗為勝!”
“哦?是嗎?”
“現在你再看看!”
柳之安從手心中捏出一顆棋子再次落在了棋盤之上,笑盈盈的看著女皇的反應。
女皇櫻唇哆嗦的看著柳之安落下的棋子:“全部死了,滿盤皆輸!”
一旁的呼延筠瑤也怔怔的看著棋盤上的棋子,明明盤活了大半的棋子,怎麼就一顆棋子定下了輸贏了呢?
柳之安笑嗬嗬的將棋子分開,歸屬到各自的棋盒之中,抬眸瞄了一眼對麵驚愕的女皇兩人。
“所以啊,這棋局的成敗雖然跟棋藝的高低有些關係,可是事關一場棋局的勝負,不僅僅是棋藝的高低,勝負的關鍵也有很多,可是最終如何,卻在執棋人的手裡、”
“執棋人想讓你勝利,你便活,執棋人讓你失敗,你便亡。”
“這才是決定一場棋局的勝負關鍵!”
“想要當執棋人,首先要掌控全局才行!”
“這就又回到了棋如人生,人生如棋的話題之上,人生如此,棋局亦是如此!”
“棋局有開局,人生亦有開局!”
“棋局在執棋人的手中,人生亦在執棋人的手中!”
“俗話說,棋盤如戰場,棋局與人生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差彆!”
“黑白棋子就好似兩軍對壘,你們說在執棋人的手裡勝負豈不是股掌之間的小事而已。”
“萬公子,你現在可看出你的棋子是怎麼活過來的嗎?”
女皇默默的點點頭:“這顆棋子將你的棋子攻勢一分為二,可以拖延我的棋子被吞噬的時間!”
“那你的棋子又是如何滿盤皆輸的呢?”
“合二為一,一招斬斷我的所有退路,令我退無可退,唯有死局!”
柳之安樂嗬嗬的點點頭:“萬公子果然是目光如炬,聰慧無比!”
“棋子落地,就好比大軍布陣,是故棋如人生啊!”
“這滅一局棋子,猶如滅一國兵馬,那你說,老夫主攻一路,明明可以將你的棋局一舉擊潰,令你陷入萬劫不複之地,為何還要兵分兩路呢?”
女皇嬌軀一顫,怔怔的看著柳之安:“為了給金.......為了給晚輩留一線生機?”
柳之安哈哈大笑的將杯中茶水一飲而儘。
“孺子可教!換人吧!”
“棋局才開始了一半,想當執棋人,一盤棋隻下一半怎麼能行!呼延公子,來一局如何?”
呼延筠瑤愣愣的點點頭,望著有些失魂的女皇,看著柳之安眯眯眼的模樣心裡有些發怵,師兄的老爹未免太讓人看不透了吧!
“恭敬不如從命!”
柳之安抓起一把棋子準備讓呼延筠瑤猜先手,柳遠臉色凝重的走了進來,湊在柳之安耳邊嘀咕了起來。
柳之安眉頭微微一挑,朝著皇宮的方向瞄了一眼幽幽一笑、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大勢所趨,可由不得他,想當執棋人,首先跳出自己棋子的身份才行。”
“你看著辦就行了,不過不可出格!”
“是,老奴告退!”
柳遠走後,柳之安笑眯眯的看著茫然的呼延筠瑤:“呼延公子,單還是雙?”
.............
“蓮兒,老周先天高手的功力能不能壓製住陛下體內的蠱蟲。”
“可以是可以,但是也隻能壓製片刻,畢竟陛下沒有內力,沒辦法配合周老,可以讓周老試試,這樣妾身才能判斷一下陛下體內的蠱蟲是哪一種!”
柳明誌神色凝重的點點頭,朝著老周走去:“老周,壓製陛下體內的蠱蟲彆靠近陛下的心脈,給蓮兒觀察蠱蟲的時間!”
“好!”
老周神色異常凝重的點點頭,枯槁的手指一屈朝著李曄的胸膛點去。
李曄悶哼一聲,低頭看向了胸膛前的凸起之處:“周爺爺,我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快幫我弄出來它!”
老周指尖一股看不透的氣息朝著李曄的體內湧入:“女娃子,快動手!”
“好!”
青蓮從腰間的荷包裡取出一個銅鼎,一把匕首快速朝著李曄走去,在李曄怔神間一把匕首割破了李曄的指尖,血滴朝著銅鼎中落去。
青蓮捧著銅鼎,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朝著鼎中倒去,一抹腥臭霎時間撲鼻而來。
青蓮用指尖沾了一點黑血放到瓊鼻下嗅了嗅。
“腐心蠱,竟然是腐心蠱!”
“啊.............周.......周爺.......爺爺.......救我......救我........”
端坐在椅子上的李曄臉色忽然驚變,蒼白的臉色極具變紅,身體一佝僂=咬牙切齒的在地上翻騰了起來。
片刻之後李曄臉上汗如雨下,整個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救.....救我.......啊.....”
痛苦嘶啞的聲音令禦書房中的幾人也呼吸急促起來,到底多大的痛苦能令人在大冬天裡汗如雨下。
老周也被這驚變弄得有些不足所措起來。
“陛下!陛下!”
“蓮兒,這是怎麼回事?”
“養蠱之人就在附近,他正在操縱蠱蟲腐蝕陛下的心脈!”
柳明誌望著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李曄,臉色急不可耐起來。
“快幫陛下解蠱!”
“好,妾身這就取小龍出來!”
青蓮從袖口取出一支古怪的短笛吹奏了起來,一條通體鮮紅的蛇聲從青蓮袖口激射而出,盤旋在青蓮的皓腕之上迎著笛聲晃動著身軀。
“禦書房有異響,速速傳令其餘兄弟前來集合,查探情況。”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