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磊聽著周寶玉有些喪氣的話語,一時之間竟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正如周寶玉所說,如今戰事尚未平息,以後打仗的日子多得是,說不準哪天就輪到自己等人步了段不忍的後塵。
將軍難免陣前亡,僅此一句話道儘了所有將領的心酸啊。
自古至今,哪有什麼百戰百勝的長勝之軍呢。
“寶玉大哥,彆這麼喪氣,不忍大哥一個人戰死疆場的事情傳到大帥的耳朵中,大帥都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下來,咱們幾個若是再相繼戰亡,大帥非得崩潰了不可。”
“為了大帥,為了不忍大哥,咱們更應該好好的活著才是。”
“如你方才所說,不忍大哥最小的女兒才一歲,已經沒有了父親,咱們更應該好好的活著,活著照顧好不忍大哥的妻女,將她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
“爹沒了,若是連咱們這些能為她們撐腰的叔叔伯伯也相繼的沒有了,孤兒寡母的你讓他們以後該怎麼生活。”
隨著蔣磊的勸誡,周寶玉哀傷的目光逐漸的變得堅定了起來,左手擎著軍旗,右手持著戰刀從河灘上徑直站了起來,身體挺拔好似輕鬆一般。
“你說的對,老子不能死,老子就是死也得看著不忍的孩子長大成人以後才行,老子不能讓不忍在天之靈死不瞑目。”
見到周寶玉重獲新生一樣,蔣磊徹底鬆了口氣。
他真怕周寶玉因為段不忍的事情心存死念,明明可以活著回去也因為這種信念白白的戰死沙場之上。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彆看大龍人口眾多,可是想要再培養出周寶玉這樣的虎將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消耗的人力物力精力都是無法估量的。
“寶玉大哥,你能這樣想就太.......”
吹角連營打斷了蔣磊的話,方才還安靜的大龍營地霎時間響起了號角聲。
周寶玉兩人臉色一凝急忙朝著帥帳疾步走去。
兩人都不用想就知道突厥人又開始進攻襲擾了,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已經不止一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兩人早已經司空見慣。
隻是兩人沒想到,上午的大戰剛剛結束,修整之後的突厥人連半天時間都沒到竟然再次發起了進攻。
兩人剛剛趕到,雲陽一乾老將已經甲胄齊全的朝著中軍位置趕去。
“全軍備戰,一如既往的連環陣,騎兵策應,步卒掩殺,這裡地勢複雜,對於騎兵的奔襲很是不利,既然他們急著送死,咱們就彆跟他們客氣,收下他們的小命!”
“得令!”
隨著雲陽,南宮曄的二人的命令,剛開始修整的二十多萬大龍兵馬再次嚴陣以待起來。
周寶玉毫不猶豫的翻身上馬舉著令旗朝著破虜軍的位置趕去。
路過一個中年將領的身邊,周寶玉緩緩地扯了一下馬韁:“楚敬!”
中年將領正準備翻身上馬,聽到了周寶玉的話握著令旗抱了一拳,目光恭敬的望著周寶玉。
“末將浮屠軍副將楚敬參見大將軍,不知大將軍有何吩咐?”
周寶玉臉色複雜的望著楚敬歎息了一聲:“楚敬,彆忘了給你們浮屠軍留下一點青苗。”
楚敬一怔,目光堅定的搖搖頭:“大將軍的好意末將心領了,可是大帥不止一次說過,大將軍也不止一次說過,咱們新軍六衛沒有孬種。”
“自從出征以來,咱們從來隻有戰死沙場的好漢,沒有怯戰而逃的懦夫。”
“浮屠軍的種子已經留下了,吾等弟兄願意效仿我家大將軍,誓與突厥決一死戰!”
“楚敬,本將軍知道你們都是鐵血漢子,但是不要將讓弟兄們白白的送死,一定要牢記大帥的吩咐,形式不如人的時候一定要靈活作戰,千萬不要行莽夫之舉。”
“末將明白,末將一定不會把情緒帶到戰場之上的!”
“大將軍,同生共死!”
周寶玉望著楚敬伸出來的手掌輕輕地笑著蓋了上去。
“同生共死!”
“你東我西,策應援馳!”
“末將明白!”
兩衛鐵騎似乎已經忘卻了朝著己方衝殺過來的突厥人到底有多少兵馬,揮舞著令旗縱馬揚鞭的帶著弟兄們衝殺了上去。
正在指揮炮兵布置陣地的程凱忽然跳了起來,眉頭緊皺的望著腳下將自己腳底板擱的發疼的尖銳石子。
“他娘的,你一個破石頭也敢欺負本將軍!”
彎腰撿起來石子,蔣磊正準備丟出去,感受著手中棱角分明的石子蔣磊怔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動作。
下意識的將手中的石子捧在手心裡觀察了起來,目光不時地朝著火炮的炮筒瞄上幾眼。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蔣磊對著一個炮手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將軍,有何吩咐?”
“附耳過來!”
“是!”
蔣磊帶著深意的眼神湊到炮手耳邊輕聲的嘀咕了起來,片刻之後炮手撓著頭盔臉色怪異的看著蔣磊。
“將軍,這樣行嗎?”
“卑職打炮六年了,還從來沒有這樣乾過呢!”
“行不行先試試,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呢?本將軍就不信突厥人的皮甲,軟甲還能比鞋底更硬。”
“是,卑職知道了,卑職馬上帶著弟兄們前去安排。”
“好,本將軍去一下兩位統帥那裡,你們抓緊時間重新布置火炮的間隔還有位置。
“卑職明白,卑職告退。”
中軍陣前,雲陽,南宮曄兩人遲疑的看著蔣磊對視了一眼。
雲陽輕撫著胡須思索了一會。
“蔣磊,你一直跟在柳帥麾下,在征討西域之時,是全大龍的第一個炮兵將領,本帥不懷疑你的本領,我可以給你機會試上一試,不過一旦不行,馬上讓炮兵弟兄們撤退下來,你們都是寶貝疙瘩,本帥不想看到你們白白的戰死在突厥人的彎刀之下。”
“多謝老帥,末將明白!末將告退!”
正在從兩側衝鋒合圍過來的突厥騎兵忽然發現大龍的步卒防守陣勢與以前截然不同,變得讓人有些看不懂。
不是因為變得太難進攻了,還是太容易進攻了。
如此中門大開的防守,部眾們完全可以將大龍的步卒攔腰斬斷,殺他們一個三進三出。
正在兩側迂回牽製突厥人的周寶玉,楚敬兩人也是一頭霧水,搞不懂雲陽,南宮曄兩人在想些什麼。
如此布置陣型,不是眼睜睜的看著弟兄們死在突厥人的鐵騎之下嗎?
所有人都犯嘀咕間,火炮轟鳴聲蓋過了戰馬的奔馳聲音。
很多突厥人已經可以根據炮火的聲音判斷炮彈的位置。
不少突厥人故技重施的操縱者戰馬想要躲避炮彈。
然而衝鋒在最前端的突厥前鋒將士在炮聲炸響之後發現以往的本領在這次的炮火中行不通了。
在比以往沉悶的炮聲之中,前鋒的突厥騎兵猶如秋風掃落月一樣紛紛跌落戰馬之下,就連不少戰馬都四蹄翻騰著倒在地上嘶鳴了起來。
蔣磊見到突厥人死傷慘重的模樣信心大增,激動的揮著手裡的令旗。
“給老子繼續填石子,狠狠的轟他娘的!”
“王勝子!”
“卑職在!”
“去大帥那裡借幾籮筐鐵蒺藜過來,老子讓他們嘗嘗加強版的天女散花!”
“娘的,老子一個大粗人,想出這麼文雅的名字也是為難老子了,狠狠的轟!”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