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玉回過神來,剛想問小妹為何天下隻要九十九,另外的其一呢。
尚未來得及開口,攻城的前軍忽然傳來明亮的金箔聲。
呼延玉咽下去想要說的話,朝著城牆張望了過去,小妹呼延筠一直跟自己呆在一起,並未下令收兵停止攻城,既然如此前軍為何傳出鳴金收兵的號令。
剛剛走到了沙盤前還沒有看多久的呼延筠瑤也詫異的朝著前軍望去,順勢拿起千裡鏡朝著雲州望去。
隻見城牆下那些鉤在城牆垛口的攻城雲梯已經在烈火的燃燒下化成了灰燼。
固定在不遠處的攻城車也在烈火中十不存一了,腦海中回想起那些抱著裝有猛火油探子跳下城牆的六衛老卒,呼延筠瑤惆悵的歎息了一聲。
“蓮露!”
“臣在,請大汗吩咐!”
“傳令木盧多帶領勇士們抓緊打造新的攻城器械,這些大龍的大龍的老卒本汗佩服他們,可是佩服是佩服,為了我突厥數百萬臣民,該攻城還是要攻城的!”
“臣明白,臣告退!”
一炷香功夫,幾萬進攻雲州的突厥步卒撤回了大營,一個灰頭土臉的將領跑到了呼延筠瑤麵前,依稀可以看出是呼延筠瑤較為倚重的將領之一拔汗那。
“臣拔汗那參見大可汗,臣擅自鳴金收兵請大可汗處罰!”
呼延筠瑤淡淡的望著拔汗那一臉灰的樣子朝著雲州望了過去。
望著城牆下狼煙四起的慘烈場景,呼延筠瑤淡淡的擺擺手:“你做的很好,恕你無罪!”
“謝大可汗!”
“說說具體戰況!”
拔汗那心有餘悸的朝著雲州看了一眼,喘著粗氣擦了一下臉上的灰塵:“大可汗,不是臣攻城不利,而是那些南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咱們的攻城器械十有八九都被那些手腳不全的半百南人抱著猛火油同歸於儘了!”
“沒有了攻城器械,咱們的勇士僅靠一輛撞門車根本攻不進去雲州的城門。”
“猛火油一燒起來根本撲不滅,不少弟兄們也不幸遭受了波及,被烈火活活給........給......”
不知道何時走上來呼延玉輕輕地拍了拍拔汗那的肩膀:“拔汗那,不要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過錯!”
“謝王爺!”
呼延玉臉色複雜的看著沉吟的呼延筠瑤:“大汗,看雲州城牆之上人頭攢動的模樣,少數增加了數萬北疆老卒,若是他們繼續這樣前赴後繼的同歸於儘,咱們打造多少攻城器械都沒用,遲早會化成一片火海。”
“還是得想辦法破開雲州的城門才行。攻城戰對部眾們來說實在是個短板!”
呼延筠瑤托著白嫩的下巴思索了片刻眼眸一亮:“將咱們的火炮拉上來一字擺開!”
呼延玉一怔,茫然的望著呼延筠瑤:“火炮?咱們什麼時候有火炮這種攻城利器了,你不是沒跟金女皇交涉成功嗎?”
“你忘了,咱們攻打西王庭的時候,本汗不是找師兄借了一些火炮嗎?統一草原之後,師兄安排的那些人手隻帶了好的火炮回去,那些已經廢掉的火炮還留在咱們呼延王庭。”
“這個臣當然知道,可是那些火炮已經不能用了,加而且咱們也沒有炮彈使用了!”
呼延筠瑤幽幽一笑,朝著城牆之上努努櫻唇:“你知道這些,雲州的將領可不知道這些。將那些廢棄的火炮一字擺開,做出炮轟城門的舉動,你要是雲州守兵你會如何?”
“迅速破壞掉咱們的火炮,防止咱們炸開城門。”
呼延筠瑤攤開手輕輕聳聳肩:“讓他們炸去唄,反正已經廢棄了,能消耗一些他們的炮彈是一些,總比炸咱們的部眾要好吧,沒有了火炮的威脅,步卒們攻城的壓力不會太大了!猛火油的威脅雖大,可是你覺得他們能存多少?”
呼延玉雙眸一亮,可是最後又猶豫了起來。
“萬一雲州守軍不上當怎麼辦?”
“嗬嗬!風聲鶴唳的雲州不敢賭的!”
“這倒也是,他們賭不起的。可是那些火炮從後方運來少說也得十五天啊!”
“本汗料到會有這一步,已經讓部眾們跟糧草一起運來了,你去安排一下吧,本帥思索一下對付猛火油燒咱們攻城器械的辦法。”
“臣領命!”
“把汗那!”
“臣在!”
“讓勇士們修整,生火造飯!”
“臣領命!”
雲州城牆之上雲衝眼眶通紅的望著城牆之上的慘重。
城樓上插滿了箭簇,不少老卒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便被突厥的箭矢一箭斃命,高大的雲州城牆仿佛一個碩大的刺蝟一般。
城牆下焦糊的氣味刺鼻異常,上次國戰免遭厄難的雲州難逃滿目瘡痍的命運。
“衝兒!”
“末將........爹.......大帥,你受傷了!”
雲陽被一身甲胄的雲家二爺攙扶著,臉色有些發白,右胸膛上麵插著一直突厥的箭矢,箭尾已經被利刃整齊截斷。
雲陽捂著被鮮血浸透的甲胄,掃視著城牆之上的慘烈場景昏暗的雙眸隱隱凝聚一絲水霧。
“小傷,被流矢射到了,好在傷口不深,找軍醫取出來箭頭包紮一下就行了,老弟兄們還有多少。”
雲衝的語氣有些低沉:“粗略估計老前輩們戰死了近乎一萬多人,具體多少司馬尚在統計。”
雲陽聞言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是老夫害死了他們啊!”
“老帥!”
“老帥!”
雲陽望著周圍聚集來的北疆老卒緩緩睜開了眼睛,愧疚的看著那些眼神狂熱的老弟兄被雲家二爺攙扶著行了一禮。
“老弟兄們,雲陽對不起你們啊,你們本該頤養天年的,是我親手又將你們送上了戰場啊,雲陽對不起你們啊!”
“老帥,千萬不要這麼說,是弟兄們甘願赴死的,能戰死在這活了大半輩子的北疆,我們死得其所!”
“老吳說的對,老帥,弟兄們死得其所啊!”
“黃土埋半截的老骨頭一把,死在哪裡不是死啊,能再為大龍效力一次,值了!”
“老弟兄們一個接一個的去了,我們活著早就沒什麼念想了,今日能跟昔日的老哥哥們,老弟們一起赴死,我等榮耀也!”
“榮耀!”
“榮耀!”
“榮耀!”
上萬稚氣未消的聲音響起,雲陽等人下意識的朝著城牆之上張望過去。
隻見那些戰死老卒身邊的少年郎默默的從懷裡取出一條白綾係在腰間,深深的凝望了一眼手中的戰功牌便揣進了懷裡。
有些少年郎則是孤身一人,探著身子朝著城牆下張望了一眼,雙膝跪在城垛下磕了幾個響頭。
上萬少年默默的將手中的破舊旌旗插到了城牆之上,彎腰拿起了身邊親人們遺留下的兵刃朝著雲陽單膝跪了下去。
他們的動作並不整齊,也毫無紀律可言,在老卒們看來甚至有那麼些散亂無章。
完全就是一群狗屁不懂的新兵蛋子。
可是能被老卒們忍痛帶著親赴疆場,他們毫無怨言的跟了過來就說明他們已經不再是一群新兵蛋子了!
可是見到這些少年稚嫩的樣子,城牆之上的所有人都眼紅了起來。
“爺爺!”
“爹爹!”
“他們說了,他們戰死了,就該我們上戰場了!”
“參見大帥!”
“參見大帥!”
“參見大帥!”
雲陽深深的凝視著那些少年郎,深吸幾口氣輕輕地拍了拍雲衝的肩膀。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雲衝聽令,為兒郎們擬造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