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風風火火的出了府門,一眼便看到宋清在門外來回踱步,略顯焦急的身影。
“大哥,情況怎麼樣了?”
宋清聽到柳大少的說話聲,停下了踱步的動作急忙朝著柳大少迎了過來。
“情況緊急,到了舅舅府上再說吧,快上馬!”
柳明誌見到宋清這副模樣,心中仿佛懸了一把利劍一樣突然緊張了起來,也不多言,直接翻身上了柳鬆早就準備好的馬匹與宋清一同朝著張狂的府上奔襲了過去。
盞茶功夫,兩人勒緊馬韁停在了張狂的侯府麵前,將馬韁隨手遞給了一旁的衛兵。
柳明誌望著燈火通明的府門,進出不停的著甲將士,心中的陰霾更凝重了一些。
與宋清相視了一眼,兩人急忙朝著張狂布置戰略的正廳走去。
“舅......張將軍,情況怎麼樣了?”
正在指著沙盤對著周圍一乾龍武衛將領說著什麼的張狂,聽到了柳大少的身影急忙轉身過來了對著柳大少抱了一拳。
“末將龍武衛大將軍張狂參見王爺!”
張狂身後的柯岩,熊開山這些將領也急忙行禮。
“參見王爺,參見安遠侯。”
“免禮!”
“免禮!”
“謝王爺!”
張狂是個外表粗狂,卻心細如針的老將,私下裡跟柳大少說說笑笑常以甥舅相稱,公開場所從來不苟言笑,公事公辦。
柳明誌身為總掌北地二十七府兵馬大權的並肩王,自己乃是他封地內的將領,在一乾屬下麵前自然不會駁了柳明誌身為王爺的顏麵。
“謝王爺!”
柳明誌直接走到了沙盤麵前,將手裡的戰報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之上,目光先是放到了一旁的宋清身上。
“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洗劫糧草出現了岔子,反而引起了什麼大亂子不成?”
宋清急忙搖搖頭:“那倒沒有,不過中間卻是出現了一點差池,情報有誤,金國護送糧草的大軍不禁耶律末麾下的一些兵馬,竟然還有金國吊在數裡地外的左衛黑狼騎,要不是斥候弟兄及時彙報,差點吃了個大虧。”
“戰果如何?”
“搶回了幾十車的糧草,放火箭之後立刻就撤退了,至於燒了多少就不清楚了!”
“斬殺了七百多敵軍,折損了一百五十多弟兄,傷了六百多弟兄。”
“若非不熟悉代州城外的地形,也不至於有那麼多弟兄會.......”
柳明誌抬手打斷了宋清:“好了,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金國的左右黑狼騎威名赫赫,他們乃是駐守金國西部的將領,多年前常與突厥的鐵騎為了鬆州城外的那一片牧場展開廝殺,其戰力遠超金國的百步騎。”
“你們能以一敵二搶回幾十車糧草已經是大功一件了。”
“厚葬那些戰亡的弟兄,撫恤金按律發放,弟兄們再兌點銀兩給他們的妻兒老小。”
“是,末將已經安排妥當了,眼下厚葬有些難,已經草草的掩埋了,等戰事結束,末將打算將他們與在金國迎回的三萬弟兄一起帶回去厚葬起來。”
柳明誌微微頷首:“這樣也好,眼下的局勢確實不太好弄這些形式方麵的主張了,事情結束了就結束了,先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宋清錯開了身子,看向了一旁的張狂。
“讓護國候說吧,他更加的清楚。”
柳明誌的目光下意識的望向了一旁的張狂:“那就有勞張將軍了!”
張狂點點頭,走到了沙盤麵前拿起兩封書信遞到了柳明誌的麵前。
“一個時辰前跟半個時辰前,先後接到了雲州的金雕傳書,一封是雲州城外虎賁軍斥候弟兄的書信,一封是雲州虎賁軍大將軍雲衝的書信。”
“先前情報有誤,突厥三十三萬大軍並未兵分三路分彆攻打雲,甘,肅州三城,而是集結所有的兵力兵臨雲州。”
“以咱們金雕傳書的速度推斷,最遲不過明天早上突厥大軍就會齊聚雲州城外,稍坐修整,最遲的進攻時間不過超過後天。”
柳明誌眉頭一凝,急忙對著燈火展開了書信觀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柳明誌放下書信,舉起一旁的燭台對著囊括了大龍北疆,金國南疆,突厥南域的巨大沙盤觀看了起來。
“雲州城中現在有多少守兵?”
“九萬多人,真正的虎賁軍精銳隻有四萬多了,其它的都是一些戰鬥力還行的守兵。”
柳明誌的目光定在了雲州城的沙盤之上,目光籠罩了雲州城內外的所有地形觀看了起來。
良久之後柳明誌目光深邃的歎息了一聲:“好一個一舉兩得的用兵之策啊,既可以圍點打援,又可以長驅直入,無論怎麼用兵都會對咱們造成很大的衝擊力啊!”
“先前本帥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這次國戰金國,突厥雙方會跟以前一樣來一場相互馳援的大混戰,現在看是不可能了,這一次突厥,金國兩國的用兵目的極為明確。”
“金國攻打我大龍東三國門,突厥攻打我大龍西三國門,分工明確,聯合南下卻又不彼此乾預對方的用兵。”
“看來這一次打的將會很艱難了,一個不小心,雲州可能將會是我北疆二十七府第一個陷落的城池!”
張狂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稍微思索便明白了柳大少口中圍點打援的意思。
弓著身子在沙盤上籠蓋了一下。
“王爺的想法與末將不謀而合,三十三萬突厥大軍齊聚雲州,簡直就是難以抵擋的力量啊。”
“對突厥來說,戰線不用拉的太長,補給線可以及時供應糧草。”
“最重要的是突厥這次明顯是要逼迫咱們甘州,肅州的兩衛弟兄出來與他們展開野戰。突厥人不善攻城,加上攻城器械實在少得可憐,攻城的話他們將會死傷慘重,唯獨這樣才能發揮出他們的騎兵優勢。”
“甘州,肅州兩衛的弟兄不出城救援,則他們全力攻城長驅直入,可直取我大龍京師。”
“若是出城支援,兵力將全麵暴露在突厥人的攻勢之下,正好中了他們的下懷。”
“一箭雙雕的謀劃啊,出不出都是一個大問題。”
“這是逼著咱們出城跟他們死磕啊。”
“不用說,這麼狠辣的計謀肯定是出自你那個天生帥才的師弟呼延筠瑤之手。”
“雲衝既然發來了金雕傳書,肯定壓力很大啊,不足十萬兵馬抵抗三十三萬鐵騎,雖然是據城而守,可是在呼延筠瑤這樣圍點打援的計策下,雲州被攻陷也是遲早的問題。”
“就是不知道雲衝能堅守住多少日子了。”
“誰也想不到,金國,突厥經曆了上次國戰,竟然還能凝聚這麼多的兵力。偏偏咱們大龍遭遇了蜀王他們……”
“一旦雲州陷落,身後的幾十州僅僅依靠那些府兵根本抵擋不了多少日子,那些府兵的戰鬥力就不用末將多說了,你心裡也明白。”
“若是突厥攻陷我幾十州府,我北疆西部將全部淪陷在突厥的鐵騎之下,一旦金國這邊在牽製住咱們,突厥便可毫無顧忌的踏過風雲渡,直取我大龍京師。”
“其結果不外乎兩種,要麼陛下死守京師,要麼被迫南下遷都,度過黃河長江,我大龍半壁江山都要丟失在蠻夷之手。”
“而我潁州,撫州,濟州三城乃至身後的數十州府也將徹底被拋棄,陷入孤立無援,唯有死戰的下場。”
“也就是說,你這位坐擁一百五十二州府的一字並肩王將用自己全部的力量保全我大龍後方的安危。”
柳明誌扶著沙盤的手心握的咯吱作響,微微有些發顫:“以我一藩之地數百萬百姓保全身後八千萬大龍百姓。”
“唉.......最壞的結果莫過於此,我大龍剛剛遭遇內亂,又逢突厥,金國聯兵來勢洶洶的南下,想要保住你北地一百五十二州的封地,不付出血的代價隻怕是不可能了!”
“現在惟願京師那邊能爭氣一些,及時補充咱們所需的戰略物資,否則北地淪陷也是遲早的事情。”
“僅僅依靠北地二十七府,打贏這場戰爭不是不可能,隻是希望隻怕是十不存一。”
“咱們退無可退,唯有死戰!”
柳明誌靜靜地直起了身子,胸膛挺得筆直對著張狂微微搖頭。
“未必,我柳明誌十餘載自領兵一來,未曾有過敗績,這一次我一樣不會敗,也不能敗!”
“人生安得百勝人,柳明誌亦會失敗!”
“隻是柳明誌敗.........”
“則死!”
“我不想死,所以我也不能敗!”
“宋清聽令!”
“末將在!”
“金雕傳書駐紮馬鳴坡周寶玉,段不忍前來潁州將軍府見我。”
“傳令韓忠前來將軍府見我!”
“得令!末將告退!”
宋清飛速離開了正廳,柳明誌目光幽幽的湊到張狂耳邊嘀咕了起來。
良久之後張狂目光複雜,帶著驚疑不定的之色的望著柳大少。
“你可真是夠未雨綢繆的,不過也夠大膽的!”
“不過末將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我大龍的一線生機,隻要用好了,反敗為勝也不是不可能!”
柳明誌從懷裡取出昔年的金龍帝令在張狂麵前揮了揮,目光幽邃的望著廳外皎潔的月色,手指輕輕地摩挲著令牌上的龍紋。
“大膽?還有比抗旨不遵更大膽的事情嗎?”
“再說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不才柳明誌當年也曾有過柳大膽的名諱,這麼多年過慣了謹小慎微的日子都快給忘了。”
“大膽便大膽吧。”
“我隻是跟弟兄們不想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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