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從來不會小覷突厥人在騎射本領上的天生種族優勢。
畢竟突厥人一生下來就與戰馬為伴,十幾歲的突厥孩童都比漢人在騎馬技藝之上更為精湛。
突厥人自然也引以為傲突厥勇士的精湛騎術,可是五千人麵對四萬人這種實力懸殊的人數對比時,他們陡然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騎射本領毫無還手之力。
對麵的大龍騎兵的騎射技藝不比他們差上多少,甚至有些較為年長的大龍將士那一手精湛絕倫,令人眼花繚亂的本事令他們都望塵莫及。
蘇查爾不甘心就這樣被俘虜,下令給蘇魯差各帶一支人馬分散突圍。
隻要大龍騎兵沒有完全合圍起來,一點點的縫隙足以給自己還有勇士們突襲出去的機會。
蘇查爾下令沒有拿取糧草的部眾們放棄那些珍貴的糧草,迅速朝著兩側的空擋展開突圍。
然而蘇查爾失望了。
大龍人口中先前喊著繳械不殺的口號,見到自己與部眾們毫無放棄抵抗的意思,手裡的鐵胎弓直接拉成了滿月朝著己方來了幾波箭雨覆蓋。
聽著部眾們不時中箭落馬的聲音,蘇查爾心疼的直流血,可是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是還手的時機。
實力相差實在是太大了,若是雙方兵力大致相當,蘇查爾還不介意展露一下蘇魯部勇士的拳頭。
可是五千人對四萬人,無論是蘇查爾還是蘇魯差都提不起迎敵的勇氣。
尤其是當他們回頭張望之時看到那麵迎風飄揚的柳字帥旗更是心中惶恐不安,隻剩下落荒而逃的心思。
畢竟當前年柳大少率領麾下鐵騎差點將王庭之中,大可汗最看重的四位大將軍在咄陸部將二十萬突厥勇士斬殺的差點全軍覆沒,這件事在草原之上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畢竟大汗不止一次傳令周邊部落,一旦遇到柳明誌與其麾下的鐵騎,能戰則戰,不能力敵便馬上撤退,避其鋒芒以保全力量。
蘇查爾兩人率領部眾看著快要接近的缺口之時,眼神中露出了濃濃的求生欲望,狠狠的揮著馬鞭,嚎叫著已經嘶啞的嗓子朝著缺口衝鋒而去。
等蘇魯差兩人一東一西突襲出一半的人馬之後,兩人徹底的絕望了下來。
原來缺口的外圍還有五千馳騁包抄過來的大龍騎兵,兩個人立刻意識到這個缺口是大龍人故意留出來的。
其目的就是要將自己的部眾們一分為四分割包圍起來,如此一來後麵的部眾們聽不到自己的指揮,必然軍心大亂,軍心一亂自然兵敗如山倒。
朝著五千突厥人揮舞著橫刀,馬槊,騎兵槍急速奔襲的陷陣軍忽然降低了速度,直至在距離包圍圈二百多步的位置徹底將速度放緩下來朝著僅剩的突厥人緩緩逼近。
陷陣軍的衝鋒速度降了到了最低,可是無形中給蘇魯部這些部眾的壓力卻更加的龐大了起來。
提著彎刀,握著馬韁的身體微微發顫,臉上帶著驚慌失色的模樣,卻還不得不安撫自己坐下躁動不安刨動著馬蹄的戰馬。
這些突厥人發現,放緩速度合圍過來的大龍騎兵比他們衝鋒起來的樣子更讓他們心裡發慌。
那些沉重的馬蹄聲仿佛催命符一般在敲打著他們的心神。
雖然很慢,可是卻在他們心裡落下了揮之不去的恐懼。
選擇上戰場的人極少有怕死的,這些突厥人敢跟著蘇查爾兩人發起衝鋒突襲,自然不怕死。
可是這些大龍騎兵這樣做,讓他們不怕死的內心也逐漸的失守起來。
他們不怕死,卻害怕這種死亡前的折磨。
大龍人的舉動,讓他們感覺到自己等人就像一隻被雄師戲耍的羔羊一般,隻能靜靜地等待死亡來臨,卻什麼都做不了。
精神上的折磨遠勝於對死亡的恐懼感。
突厥人正在忍受著精神上的折磨,周圍的大龍騎兵忽然喊出了他們熟悉的突厥話。
“放下武器,繳械投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放下武器,繳械投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跟在蘇查爾兩人身後的兩千多突厥人下意識的將目光聚集到了蘇查爾兩人的身上,可是另外兩批被分割開來的突厥人就沒有那麼平靜了。
聽著耳邊殺氣凜冽的呼喊聲,握著彎刀的手臂不由自主的一顫,神色六神無主的觀望起來。
沒有主心骨的他們軍心隱隱有些渙散了。
蘇查爾咬牙切齒的望著周圍的陷陣軍,正想揮舞著彎刀下令衝鋒命令,被包圍的水泄不通的穆棱河畔忽然打開了一個缺口。
蘇查爾一愣,下意識的將目光朝著缺口望去。
隻見缺口中一騎緩緩朝著自己這邊趕來,身上是威風凜凜滿是創傷的精良甲胄,可是這威風八麵的甲胄卻遮掩不住騎馬之人身上吊兒郎當的氣質。
一晃三搖的騎在馬背之上,仿佛醉酒的漢子一般搖擺不定。
若非蘇查爾對大龍將士的甲胄有所了解,知道此人身上的虎頭鎖子甲甲胄乃是兵馬大元帥的甲胄標誌,鐵定以為是哪個醉漢誤闖進了這片戰場之中。
“籲!”
柳大少在距離蘇查爾三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上下打量了一眼蘇查爾,看其眼神中的決絕之意,默默的感歎了一聲,好一個鐵血漢子。
久在疆場之上的柳明誌,自然可以一眼看出蘇查爾眼中視死如歸的決絕之意。
想來自己若是沒有進來包圍圈中,此人已經下達了自殺式衝鋒的命令。
柳明誌並未因為蘇查爾是突厥人就低看他一眼,在柳明誌心裡在戰場之上,每一個敢於死戰的將士都值得敬佩。
這跟大龍將士,金國將士,突厥將士並無什麼太大的關係。
柳明誌轉頭看向身邊的中年親衛:“問問他叫什麼名字?告訴他本帥很佩服他敢於死戰的勇氣。”
“得令!”
“這位突厥,我家大帥問你叫什麼名字,他很佩服你的為人。”
“蘇查爾,閣下應該就是聲名赫赫的大龍並肩王了吧,泰昌可汗賬下蘇魯部蘇查爾有禮了。”
柳明誌聽著親衛的翻譯,對著親衛再次吩咐起來。
“蘇查爾,本帥很佩服你的勇氣,但是不得不說你的決定是愚蠢的決定。”
“死並不可怕,但是你起碼要為你麾下的部眾著想一番,他們是誰的夫君,是誰的爹爹,又是誰的兒子。”
“你一時魯莽的決定,會讓五千個家庭支離破碎,本帥對你們的蘇魯部有些了解,你們全戰死了的話,你們蘇魯部的青壯年隻怕不足萬人之數。”
“想想你們戰死之後你們的部落就會有著被吞並的危機,你甘心就這樣讓你跟你麾下出生入死的弟兄們白白送掉性命嗎?”
“投降吧!戰事結束之後,你們部落花費點牛羊還可以將你們贖回去。”
“想想你們家裡殷切等你們回去的妻兒老小,你們就這樣死了,對得起他們嗎?”
蘇查爾見到周圍部眾聽了中年親衛的話有些鬆動的眼神,神色驚變。
“勇士們,咱們都是狼神的子孫,咱們不能丟了大可汗的顏麵,不能丟了王庭之上那杆狼旗的顏麵,捂住耳朵,不要聽他們的妖豔,跟著本將軍跟他們拚了。”
“大汗會為咱們報仇雪恨的,狼神的子民,跟隨大汗的腳步衝鋒起來。”
“大汗不會忘了咱們的付出,她一定會善待咱們蘇魯..........”
“*%^$%^$*&%^*^”
震耳欲聾的歌聲將蘇查爾的喊聲淹沒了下去,蘇查爾愕然的望著周圍大龍將士唱著的突厥歌曲,那是他們的牧歌,他們的妻子每天牧羊回去哼唱的牧歌。
歌聲終了,柳大少身邊的數十個將士用突厥話高喊起來。
“突厥弟兄們,鄙人柳明誌,不想枉造殺戮,要除去你們對我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可是柳明誌手上的鮮血已經沾染的夠多了。”
“我了解你們的大可汗,我們是同門而出的師兄弟,她一定告訴過你們,不要白白的送死。”
“我們雖為敵人,可是我卻想告訴你們一句話!”
“放下武器吧,活著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