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臉色沉痛的揮了揮拂塵,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高喊出來:“陛下擺駕勤政殿!”
聲音穿過禦安殿清晰的傳了出去,大總管急忙朝著李政走去。
“陛下,咱扶著你!”
太子也急忙迎了過去:“父皇小心,兒臣扶著你!”
李政抬手示意兩人散開,輕笑著望著站在一旁臉色有些沉痛的柳明誌。
“你們都退開,明誌,你來扶著朕臨朝。”
“兒臣遵旨。”
柳大少望了一眼太子,朝著李政走去扶著李政的手臂朝著禦安殿外走去。
“父皇,小心腳下。”
李政舉步維艱的跨出殿門高大的門檻,望著巍峨雄偉的皇宮眼神充滿了留戀。
這是自己勵精圖治三十五年的地方啊,自從從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如今變成了生命垂危的老人。
眨眼間三十五載的光陰匆匆而過,如白駒過隙一般迅速的讓自己反應不過來。
五十知天命,原來自己都已經五十歲了。
歲月真是一刻都沒有饒過自己,每天都在腐蝕者自己的身體。
老了,真的老了。
可是朕不甘心呢,朕還沒有看到天下一統,朕揚威海外,威加四海才剛剛開始啊。
李政怨恨上天不公,默默地歎了口氣:“明誌啊,朕真的老了,好在朕還撐著一口氣,終於等到你回來了!”
“朕本以為你那懶憊的性子,朕等不到了呢!上天終究是沒有辜負朕的期望,讓你我君臣再見上最後一麵。”
柳明默默的攙扶著李政:“父皇,八百裡加急的旨意,兒臣怎麼敢有絲毫懈怠。雖然大雪封路,好在兒臣快馬加鞭終於是趕了回來,可以再次拜見父皇!”
“嗯,這次就算朕錯怪你了,嫣兒回來了嗎?”
“回來了,去母後那裡問安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麼久沒見,朕還真挺想他,朕那外孫柳成乾回來了嗎?”
“在路上呢,成乾年齡太小,兒臣沒讓他一起騎馬趕路,安排了一架馬車,不出三天就能到了!”
“好,想來三天朕應該還能撐得住!”
“福海!”
“陛下,咱在呢!”
“傳朕口諭,後宮妃嬪,皇子,公主全部到勤政殿臨朝聽政!”
“遵旨!”
“明誌,扶著父皇過去!”
“兒臣遵旨,父皇你注意腳下!”
柳明誌扶著步履維艱的李政,身後跟著一群太監宮女朝著勤政殿走去。
“不行了,朕得緩口氣才行。”
短短的一段路,李政歇了三次才趕到勤政殿的後殿。
李政坐在後殿的龍椅上喘著氣,等候福海的複旨。
隻有後宮一乾嬪妃到了,自己才能臨朝。
“父皇,喝杯茶喘喘氣!”
李政輕笑著接過柳明誌遞來的茶杯:“還是你有眼色,可惜朕與你相見恨晚,十年了,咱們君臣父子才相遇十年,否則早日相見,有你輔佐朕之左右,這天下也早該在朕的手中一統了吧!”
“父皇,隻歎天公不作美,父皇這些年對兒臣的隆恩,兒臣是永世難忘。”
“厚恩朕是有些的,這些也是你應該得到的。”
“十年來你替朕解決了大大小小的麻煩無數次,朕又不是無道昏君,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你小子啊,功沒少立,也沒少讓朕上火,朕是對你又是欣賞,又是咬牙切齒啊。”
“請父皇恕罪,兒臣年少之時性格紈絝不堪,讓父皇費心了。”
“說什麼費心不費心的,人長大總得有個過程,誰都有個年輕氣盛的時候,朕年輕的時候也荒唐過,現在不一樣回頭是岸,改過自新。”
“隻是以後朕不在了,你可切莫再要如此的懶憊。”
“不是每個皇帝都是朕那麼寬容的!”
“兒臣遵旨,一定謹記父皇教誨。”
李政蒼老銳利的眼神複雜的望著柳明誌歎息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老周!”
“陛下,咱在呢!”
“敕令!”
大總管急忙取過一旁的朱筆等候著。
“定國公柳明誌隻要不謀權篡位,造反欺君,此例以下大小罪名,皆可免死罪一次。”
老周一愣,驚歎的望了柳明誌一眼:“咱遵旨!”
大總管揮筆期間,李政幽幽的望著臉色同樣有些愕然的李白羽。
“太子?”
李白羽馬上回神:“兒臣遵旨。”
李政默默的點點頭抬手拍了拍臉色同樣驚愕的柳明誌:“明誌,咱們君臣一場,從未有過間隙。”
“大龍曆朝曆代君臣之間,也是一段少有的佳話。”
“為了這段佳話,父皇最後賜賜你一道護身符,希望你彆拿著這道護身符為虎作倀,行不義之舉。”
“辜負了父皇的好心,到時候令父皇被後人叱罵忠奸不分,識人不明,讓父皇死不瞑目!”
柳明誌輕輕地跪在李政麵前,這一跪不是君臣,而是翁婿。
“孩兒柳明誌,一定謹記教誨,絕不辜負父皇厚恩!”
“彆動不動就下跪,朕反感這一套,把咱們漢家兒郎的骨氣都跪沒有了。”
“你們這些人啊到現在都不理解朕真的喜歡什麼,朕給你見君不拜的殊榮,就是不喜歡看到當朝重臣在朕麵前卑躬屈膝,唯唯諾諾的樣子。”
“上行下效,我大龍幾千萬百姓若是全都變成了軟骨頭,你們這些人的責任很大!”
“朕三令五申我大龍不興跪拜之禮,你們這些人怎麼就不聽呢!”
“父皇恕罪,這是兒臣跪嶽父的,你應該受之。”
“這話中聽,朕喜歡。”
“陛下,皇後娘娘帶領一乾嬪妃還有皇子公主已從正門入殿,等候陛下臨朝!”
李政放下茶杯:“明誌扶朕起來。在其位,謀其政,一日為君,終生為君。”
“縱然朕要駕崩了,最後一班朝朕也得處理好!”
柳明誌眼神酸澀的點點頭:“是,兒臣扶你起來!”
“陛下駕到!”
“臣等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免禮,入座!”
“謝陛下!”
以往還算寬闊的勤政殿,此刻幾乎跪坐滿了。
文武百官,各地趕回京城的重臣,藩王,後宮的嬪妃,尚未僻府的皇子公主皆在此列之中。
殿內愁雲一片,所以人的心裡都明白,這怕是最後一次上瑞安皇帝的朝會了。
柳明誌扶著李政坐到了龍椅之上,就要從一側走下去入列跪坐。
李政卻抬起了阻攔住了柳明誌。
“明誌,不必下去,就站在父皇的旁邊臨朝。”
明誌,父皇,而非柳愛卿與朕的稱呼讓文武百官驚愕不已。
柳明誌一愣急忙回過神來:“父皇,兒臣怎麼敢站在龍台之上!”
龍台之上大總管能站,太子能站,皇太後,皇後能旁坐,唯獨外臣從來沒有過這份殊榮,能站在皇帝龍椅旁的龍台之上聽朝。
李政威嚴的掃視了一下下麵驚愕的文武百官:“父皇說能站,就能站,站在父皇旁邊聽朝!”
“這.....兒臣遵旨!”
下麵的一些人呆若木雞的望著跟太子一左一右站在龍台之上的柳大少,心緒紛紛。
這是要把定國公擺在跟太子一樣的位置之上啊,將來太子登基,定是總攬朝政的輔政大臣。
柳大少雖然當過攝政大臣,可那時候不過是李政的計謀而已。
一旦太子登基,輔政大臣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李柏鴻,李雲龍這些藩王眼含不甘的望著柳明誌,他們明白這是父皇給他們看的。
國士之才已經徹底綁在了太子的戰車之上,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是該消停消停了。
一時之間,有人歡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