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飛勇初次見到柳大少與兩人寒暄的模樣還隱隱有些擔心,以為柳大少又是林揚明二人請來的外援!
不過當望見柳大少意味深長的眼神似乎明白了過來,林揚明,宋炳閣再與定國公同為江南士子也沒有那個顏麵還將當朝太子一部尚書也牽連進來吧?
彆說他們兩人,縱然是他們二人的嶽父,都水監的扛把子,太府寺的扛把子也未必會有這份殊榮!
當朝太子就先不說了,定國公是什麼人胡飛勇是在了解不過的了!
同朝為官,隻要柳大少上朝那就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事情,可以說對柳大少的秉性極為熟悉!
驀然胡飛勇想到方才後堂常悅跟自己說的話,被告的這兩名女掌櫃似乎還與當年白蓮教的事情有過牽連!
具體情況如何,再也沒有比定國公更清楚裡麵的事情了!
畢竟錄入刑部兵部的文案是定國公親手所寫的奏折!
胡飛勇秉正不假,但是不代表其是一個不懂察言觀色的傻子而已,見到薛黃兩女不時地朝著柳大少偷瞄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麼!
輕輕地一拍驚堂木胡飛勇清了清嗓子!
“下跪民女可是蓬萊酒樓大掌櫃薛碧竹,二掌櫃黃靈依?”
“回稟大人,正是民女姐妹!”
“薛碧竹,黃靈依,鴻臚寺典禮林揚明,市政司司長宋炳閣兩位大人狀告你們行凶傷人,你們二人可認罪?”
薛碧竹急忙搖搖頭:“回稟大人,民女姐妹冤枉啊,大人可否讓民女一敘經過?”
胡飛勇瞄了一眼略微有些慌亂的林揚明二人,再看看一旁老神在在看戲的柳大少幾人微微頷首!“準了!”
“胡大人,證據確鑿,宋大人的傷口也被醫生驗證過,切勿聽此惡女的狡辯之詞啊!”
胡飛勇靜靜地望著林揚明:“真實之言還是狡辯之詞自有本官評斷,不必再說!”
林揚明不甘的望了一眼胡飛勇,想不到他竟然一點顏麵都不給自己二人,難道嶽父那邊沒來打招呼?
略微驚慌的瞄了一眼柳大少,王賀正,賈有為林揚明給宋炳閣使了個眼色!
若是在定國公這位同鄉還有彼此的上官之前說出了事情的經過,自己二人的前程隻怕是沒有任何希望了!
雖然不清楚另外二人的身份,但是能跟定國公同行的,最少也是四品大員,甚至可能更高。
若是被他們也知道了,就真的完了!
柳明誌望著林揚明二人的小動作打了個哈欠:“胡大人,你要審案子就快點審案子,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本公呢?本公的政務還沒忙完呢,因為你審案子耽擱了可就麻煩了!”
李白羽也適時地打了個哈欠:“本公子還要跟我爹去彙報一下這幾日的事情,也耽擱不得!”
“鴻臚寺還要審批那些西洋人的請求,也很忙的!”
“老夫跟柳大人一起忙!”
賈有為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他發現自己跟這些出口沒有一句實話,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上官一比還是太嫩了一些!
真想知道幾位上官是如此厚顏無恥將謊話說的一套一套的,看來還得虛心學習才行!
幾位大佬的意思胡飛勇算是明白了,尤其是太子那邊胡飛勇情不自禁的冒出一頭細汗,若是耽擱了太子殿下跟陛下彙報奏折的事情,多少得受點懲罰不可!
至於是真是假,胡飛勇不敢去賭,隻能選擇那是真的!
“薛碧竹,黃靈依,你們二人速速將經過講來!”
“是,回稟大人,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後來民女小妹黃靈依看不過眼便上了二樓,這位宋大人竟然在雅間中想對民女小妹動手動腳,小妹為了自保慌亂之下亂踢了一腳,正中宋大人.........要害!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聽了薛碧竹的講述之後,除了早已知曉的柳大少,在場的眾人望著林揚明二人的眼神皆是有些不太對勁!
若是薛碧竹所言屬實的話,那麼這兩人的心性屬實可就............
“不對,胡大人,薛碧竹在血口噴人,下官堂堂朝廷五品命官想要什麼樣的女子為妾找不到,又何必要對兩個拋頭露麵的青樓出身之女用強呢!下官二人明明是好心納她們為妾,讓她們麵授奔波之苦,她們二人非但不領情,竟然還反咬一口,請胡大人明鑒!”
“胡大人,林兄所言不錯,下官二人明明是好心之舉卻被反咬一口,這兩名女子之前所在的蓬萊樓乃是窩藏白蓮教逆賊的地方,說不準這兩名女子還是白蓮教的漏網之魚呢?素聞白蓮教逆賊最會妖言惑眾,搬弄是非,胡大人明察啊!”
柳明誌豎著雙手撇著嘴望著二人的背影無言的搖搖頭,若非自己親眼所見今日之事,也願意相信神色悲愴的二人!
到底是讀書人出身,學識不錯,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隻是二人學會了知識,這做人德行可就.........
“才子是才子,可不見得才子就是君子啊!”
柳明誌歎著氣嘀咕兩聲,瞅著義正言辭講著大道理大是非的林揚明二人無言望屋頂!
想不到這世界上竟然有比本少爺還不要臉的人,本來以為自己就夠無恥的了,跟二人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嗯哼.......林兄,宋兄,你們說這二女是白蓮教的漏網之魚,言下之意就是在說本公剿匪不力,謊報戰功了唄!”
正在滔滔不絕自我辯解的兩人聽了柳大少的話身體一僵急忙轉身搖搖頭!
“定國公恕罪,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是怕這兩女萬一是心機極為陰沉之輩,趁早得到了風聲脫離了白蓮教,絕對沒有誣蔑定國公你的意思!”
“下官也是這個意思,定國公您親自跟白蓮教的妖人打過交道,肯定知道她們的狡猾之處!”
柳明誌了然的點點頭:“也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馬有失蹄,人有失手的時候,說不準還真是白蓮教的漏網之魚!”
“胡大人!”
“定國公您說!”
“白蓮教的逆賊手臂之上都有蓮花刺青,這兩女是漏網之魚還是民女良人掀開衣袖一看便知!”
“是,下官多謝定國公告知!”
“薛碧竹,你們姐妹可敢讓在場的大人驗明正身?”
“民女願意!”
兩女毫不猶豫的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了兩雙雪白的藕臂,不要說連蓮花刺青了,就是一點瑕疵都不曾見到!
胡飛勇滿意的點點頭:“好,你們的身憑可待在身上?”
“帶著!”
兩女從腰間取出自己的身憑高高的舉在手裡:“民女身憑在此,請大人驗看!”
“呈上來!”
胡飛勇接過衙役遞來的兩個身憑仔細翻看了起來:“江南府金陵刺史府的官印在此,確為良人!”
“大人,萬一是他們兩個偽造的身憑呢?”
胡飛勇輕輕地瞥了一眼林揚明淡笑著望向了柳大少薑遠明二人:“那就再簡單不過了,戶部左侍郎在此,是不是偽造身憑一查便知!”
柳明誌抱了一拳:“胡大人,失禮了!”
說完朝著桌案走去,接過胡飛勇手裡的身憑驗看了幾遍重要的細節:“身憑無誤,戶部掌管天下百姓的身憑文案,這身憑之上的一些細節隻有我們這些四品之上的大員才知道,可以確認兩女已經贖身歸良,乃是受我大龍律保護的女子!”
“有勞定國公了!”
“薛碧竹,你們兩人方才所言可有證人?”
“有,民女酒樓的小二皆可作證!”
胡飛勇遺憾的搖搖頭:“很抱歉,根據大龍律他們不能作證人!”
“民女還有許多相熟的老客人可以作證!”
“這個可以!”
“謝大人!”
“林揚明,宋炳閣,你們二人是自己承認下來從輕發落,還是等證人指正查實之後數罪並罰呢?”
“我等無罪!”
“甘願認罰!”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然而出口的話語卻截然不同!
林揚明驚愕的看著宋炳閣:“宋兄,你瘋了?”
宋炳閣糾結的望著林揚明將其拉到了一旁:“林兄,尚未入冊之前你我不過是酒後失德調戲民女的罪過而已,一旦證人指正,你我入了案籍可就真的前途儘毀了!我們言語放浪根本算不上罪名,若是繼續深究下去,定國公,你的上官王大人,我的上官賈大人在此沒有事也弄出事來了!不如坦蕩蕩的承認下來酒後失德,挽回一點顏麵吧!”
林揚明一愣,隱晦的瞄了一眼神色怪異的柳大少幾人遲疑的點點頭:“唉,天要亡你我啊,希望咱們敢作敢當能讓幾位大人對咱們的態度改觀一些吧!”
林揚明雖然不願,但是受害人宋炳閣都這樣說了,為了前程也隻能認罪了!
“我等認罪,酒後失德調戲兩位女掌櫃!”
“下官林揚明也認罪!”
兩人如此直接認罪出乎柳大少的預料,微眯著眼睛望著二人咂咂嘴,想不到二人竟然如此快刀斬亂麻,倒是知道取舍之輩!
胡飛勇重重的一拍驚堂木:“既然你二人供認不諱,本官可就宣判了!”
“請大人治罪!”
“林揚明,宋炳閣二人酒後失德,調戲民女,好在未釀成打過,以大龍律,因林揚明出手掌摑薛碧竹,致其輕傷,賠償湯藥費十兩紋銀,因二人驚嚇失神賠償安神藥物湯藥費五兩白銀,導致酒樓生意受損,賠償白銀五十兩,並登門賠禮,以求二人原諒!”
“蓬萊酒樓二掌櫃黃靈依,出手傷人,致宋炳閣要害重傷,然林揚明,宋炳閣尋釁在心,黃靈依依法自保,故無罪釋放,不須賠償任何湯藥費!”
“薛碧竹,黃靈依,你們二人可對本官的宣判有異議?”
“民女無異,多謝大人還民女清白!”
“你們二人可有異議?”
“下官無異,多謝大人法外開恩!”
“那就散去吧,本官還有案子處理!”
“民女告退!”
“下官告退!”
林揚明宋炳閣臉色暗淡的對著柳大少幾人點頭示意,灰溜溜的走出了公堂!
柳明誌淡笑著望著二人的背影,以及兩女不舍的目光:“門外等我!”
兩女欣喜的點點頭,蓮步輕移施施然的走出了公堂!
柳明誌早就知道林揚明二人的下場,依照大龍律也不會受到什麼嚴重懲罰!
故而才請王賀正幾人喝酒看戲,大龍律的懲戒是小,頂頭上司的印象可就麻煩了。目的達到了,也算為薛碧竹兩位故人解決了後顧之憂!
伸了個懶腰柳大少淡笑著望著胡飛勇:“老胡,你的屬下因為本公藐視太子殿下。依照大龍律該如何治罪啊?”
李白羽瞥了一眼冷汗直流雙腿哆嗦的楊科正了正神色:“胡大人,本殿下誣蔑父皇無道昏君該如何治罪啊?”
“太子殿下,定國公,你們可彆給下官開玩笑了,下官哪敢治你們的罪啊!”
“楊科,還不趕緊跟太子殿下,定國公柳大人,戶部尚書薑大人,鴻臚寺正卿王大人,市坊司司主賈大人賠禮道歉!”
楊科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不停地擦拭著額頭之上的汗水:“卑.........卑........卑職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定.....”
“免禮吧,你做的不錯,很是忠於職守,隻是以後行事切不可如此莽撞!”
柳明誌幾人或許會心生不滿,李白羽決然不會心生不滿,因為楊科的所作所為是為了維護皇家顏麵!
自己若是因為楊科將自己拘押到京都衙門而遷怒與他,未免讓其餘臣民人心涼!
“謝....謝太子殿下!”
柳明誌老薑幾人相視一眼,麵色複雜的輕笑了起來!
太子李白羽是越來越像他父皇了,儲君有此氣度,國之幸事。
隻是國之幸事,未必是自己這些臣子的幸事啊!
胡飛勇見到李白羽寬宏大量的原諒了楊科的行為,猶豫了片刻終是開口:“太子殿下,臣鬥膽一言,楊校尉.........”
費了半天口舌胡飛勇終於將楊科的事情說了一遍,李白羽讚歎的楊科:“好一個立誌出北疆的豪傑,這事本宮還真幫不上你,你去求求定國公吧!”
楊科聞言恭敬的望著柳大少:“定國公,卑職先前得罪了,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卑職一般見識!”
柳明誌打量了楊科一會微微頷首:“老胡,文房四寶伺候!”
“是,楊科,還不謝謝定國公!”
“卑職楊科謝謝定國公!”
公堂後堂柳明誌將一封書信遞到楊科麵前:“什麼時候有空了,拿著書信去兵部一趟就行了!”
“謝謝定國公,卑職沒齒難忘大恩大德!卑職不打擾殿下還有幾位大人了,先行告退!”
柳明誌樂嗬嗬的舉起粗豪在一張宣紙上寫上了四個大字,掏出自己的印章蓋了上去。
吹了吹上麵的墨跡柳大少樂嗬嗬的舉起宣紙:“殿下,老薑,老........人呢?”
胡飛勇望著愕然的柳大少朝著殿外指了指:“柳大人寫完貨真價實幾位大人就偷偷的溜了!”
柳大少卷起宣紙追了上去:“娘的,一群老狐狸,跑?跑的掉嗎?”
胡飛勇剛剛坐下柳大少去而複返樂嗬嗬的舉著宣紙放到胡飛勇麵前:“老胡,給個麵子唄!”
“給蓬萊酒樓的?”
“沒錯?”
“柳大人養的野花?”
“沒錯.......放你娘的屁,趕緊蓋章,換身衣服天香樓一起坐坐,你是不知道今天有三個敗家子要給所有人買單!”
“這.......不好吧!”
“一句話,去不去!”
“稍等,老夫換身衣服!”
兩盞茶功夫柳大少將蓋著五個大印章宣紙交到了兩女的手中,李白羽自然沒有蓋章,儲君的身份跟自己等人有所不同,柳大少自然不會說什麼!
在薛碧竹黃靈依依依不舍眼神中,六人勾肩搭背言辭放浪身影猥瑣的朝著天香樓結伴而去!
絲毫沒有當朝太子,朝中重臣的德行!
柳乘風站在桌子上手裡舉著酒杯拍著胸脯,眼神迷離,臉上帶著醉醺醺的神色。
“來來來,今天教會我們........嗝......教會我們叔侄三人怎麼對付女人,喝多少酒找多少姑娘都是本少爺叔侄的!”
柳承誌斜躺在一個姑娘的懷裡,醉意朦朧的晃著手裡成遝子的銀票!
姑娘或許因為柳承誌這家夥才幾歲的緣故,純粹將其當成一個孩子看待,毫無羞澀的將其緊緊地抱在溫香如玉的懷裡!
“我大哥說的沒錯,一萬兩不夠,那就再來一萬兩,什麼時候花費一千兩韓媽媽你.......韓媽媽.......韓媽媽!”
正在從後院抱著酒壇的韓媽媽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臉上帶著恭維又欣喜的表情!
“來了來了,柳少爺你吩咐!”
“呸!”
柳承誌吐了口吐沫抽出一張千兩銀票:“夠一千兩你就自己來拿一張,不要在乎多少錢,我爺爺說了,隻要我們叔侄三個能重振柳家的男兒的雄風,多少錢都不是錢!錢不夠就記賬!”
“得嘞,有柳少爺您這句話,老身一定讓姑娘們把你們伺候好了!”
“承誌,乘風,咱們回去吧,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柳明傑腳步淩亂,眼神迷糊的扶著桌子望著形態放浪的兩個侄子!
“三叔,你喝多了吧,什麼不好的預感,爺爺讓咱們來的,天塌了也有他給頂.......爹...嗝...你也來了,看上哪個了姑娘了,兒子給你買單!”
柳乘風吊兒郎當的坐在桌子上,眼神迷糊的望著門前的柳大少,這舉止行為比起老爹柳大少來也不遑多讓,柳乘風因為醉酒絲毫沒有反應過來見到老爹在此這意味著什麼!
柳大少目瞪口呆,臉色發紫,嘴唇哆嗦的望著天香樓大廳的位置!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形,柳大少渾身顫抖的轉身抓住同樣愕然的李白羽的胳膊朝著大廳指了過去!
“我兄弟?我兒子?”
“沒喝多的話,好像是他們三個!”
“我兄弟,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