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道明死了。
可以說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也可以說是死在了柳明誌的天劍之下。
宋煜夫婦到了江南跟柳之安夫婦一起跟淩道明訴說了一夜情誼。
兄弟三人喝的伶仃大醉,在七秀樓夜宿七天不曾歸家,兄弟三人似乎又回到了在當陽書院讀書時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時代。
把酒高歌,失聲痛哭,將十幾年未見的兄弟情誼在七秀樓七天時間全都講述完了。
事後,淩陽兄妹二人一直陪著淩道明東走西轉,淩道明說想把這些年躲在陰暗角落裡的日子彌補過來。
淩道明說想去祭奠一下過世的夫人還有等了自己一輩子的苦情人兒吳玲兒。
誰也沒有想到淩道明竟然要求柳明誌把吳玲兒的屍骸起出來運著棺材下了揚州。
柳明誌不同意淩道明竟然以長輩的身份下跪請求。
無奈,所有人隻好配合淩道明做出了這一趟荒唐的舉動,運著吳玲兒吳媽媽的屍體趁著煙雨下了揚州。
看著跟發妻合葬在一起的吳玲兒還有哭成淚人的兒女淩道明滿懷惆悵之意。
拉著女兒的手放到了柳明誌的手中,希望柳明誌能照顧好蘇薇兒,淩道明心裡清楚女兒滿心塞得全是這個昔日青梅竹馬的誌哥哥。
知子莫若父,淩道明希望自己臨死之前能夠完成女兒的心願。
柳明誌有心掙紮最後還是接下了蘇薇兒的手掌握在手裡,淩道明去年跟自己說的話大概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吧!
柳明誌記得清清楚楚,時時刻刻在腦海中回蕩開來。
“生為七尺男兒,當頂天立地,不負有情人!”
“誌兒,世道變了,仁義道德已經不適用了,當今天下若想在朝堂之上取得一席之地安身立命,必須心狠手辣,無所不用至極!”
“儒家那一套世人認為的至理名言隻適用於盛世仁君,如今朝廷外患未除,陛下雖為明君,而非聖君,君明而不聖則有私心,有私心者多行取舍之道,你雖為天子近臣,恩寵正盛,他日未必不入棄子之列!”
“為臣著雖不求權傾朝野,亦需顧全自身,當何為?可進亦可退,不可優柔寡斷,當斷則斷,方可自保!你性子生性敦厚,在朝堂這種爾虞我詐的地方定然吃虧。”
“清正廉明乃是為官之本,但是也要懂得左右逢源,忠君愛國之本在於苟全性命,切不可愚忠,迂腐,一定要懂變通!”
“前人之事,後事之師,叔父跟金逸將軍就是前車之鑒!”
宋煜不愉的望著淩道明:“三弟,現在誌兒還不需要掌握這些,你切莫胡言亂語壞了誌兒的心性!”
淩道明惆悵的歎了口氣:“大哥,羽翼未豐,處處受製於人,若想安身立命,切莫任性而為。”
宋煜無言以對的歎了口氣。
淩道明再次看向了柳明誌:“誌兒,三叔感謝你能饒了三叔一命,可是此舉你已經違背了三叔教導給你的第一言,唉,切記,對敵人的手軟就是在害了自己啊!”
“你問三叔能不能安心的為玲兒守墓不再起風波之事,三叔沒有直接回答你!三叔現在告訴你答案,三叔不能!”
“亡家之恨,豈可輕易消弭!但是三叔既然答應了你了,從此以後再也不起風波!”
“陽兒!”
“爹!”
“陽兒,以後要事事以誌兒為本,不可剛愎自用,從今以後誌兒的話就是爹的話,不可不從!”
“爹,你在說什麼哪呢?”
“跪下!”
淩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對著你娘的墳墓發誓,此生不得違背爹剛才說的話,誌兒就是讓你去死也不得皺一下眉頭!”
“爹........”
“發誓!”
“是,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淩陽在此立誓.........”
淩道明滿意的笑了起來,徹底放心了!
“誌兒!”
“三叔?”
柳明誌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怔神之際淩道明徑直拔出柳明誌腰間的天劍在眾人還有柳明誌這些高手沒有回過神來之前雙手握著劍身刺進了自己的心窩。
“爹.......”
“三弟........”
“三叔!”
柳明誌急忙握住劍柄想要抽回來,可是卻不敢拔出來,因為一旦拔出劍身淩道明馬上會血噴如雨。
淩道明掃了一眼圍著自己哀嚎的弟兄兒女,眼神淡然的望著柳明誌嘴唇一張一口血沫順著胡須流了下來:“誌兒,三叔隻有如此才可以........放下........心中仇恨......安.......心...守墓!”
“爹..........”
“誌兒..........記住.....三叔的.......話不要讓玲兒.......的事情在你的............身上重演不要讓人等......下輩子.....切記切記.....”
淩道明雙手攥著劍身猛然用力,天劍直接透體而過。
柳明誌渾身發顫的望著自己手心裡的劍柄,整個腦子一片空白。
血親之人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劍下,雖然不是自己動手,可是天劍依舊不是自己的天劍!
“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敵..........人不...........要手..........”
淩道明連最後一個軟字都沒有說完便已經低下頭氣絕當場!
............
淩道明‘如願以償’的做了自己的守墓人。
永遠的守墓人,用自己一生來守護發妻還有苦情人兒吳媽媽。
正如淩道明自己所說,他無法放下心中的仇恨,可是到了這個地步若是執著報仇便是讓柳明誌還有保下自己的二哥為難。
做一個永遠的守墓人是最合適的辦法。
沒了仇恨也不讓兄弟侄子為難,唯有自絕!
瑞安元年二月二十日,真正的白蓮教教主淩道明伏誅,跟發妻合葬在了一起。
“妾身可以同意薇兒妹妹留下但是你要答應妾身一個要求!”
“韻兒你說吧,無論什麼要求為夫都答應!”
齊韻鳳目帶著一絲隱晦的悲痛:“妾身可以包容你的所有,但是你要答應妾身以後不準瞞著妾身任何事情!”
“這..........沒問題,還有嗎?”
“隻要在家一個月內必須輪流二十五天在姐妹們房中安歇!”
“二.......二十......五天!”
“這都幾個了,妾身已經夠大度了,你還想出去招惹狂蜂浪蝶不成?”
“絕對沒有,可是二.....十五天啊!會死人的,為夫說真的韻兒,真的會死人的!”
“要死也得死在家裡,不答應這件事情妾身就不同意薇兒留下來!”
“商量一下,五天怎麼樣,為夫很忙的,朝廷的事情,為夫還要教導幾個孩子讀書,現在不教導好將來學壞了怎麼辦?五天吧,大不了六天,為夫饒給你一天好不好!”
齊韻咬著紅唇眯著眼睛盯著柳大少:“夫君你是不是明天就要去京師複旨了?”
“對啊,你看為夫真的很忙啊!”
齊韻玉手掐著柳腰一手一把揪著柳大少的耳朵:“跟妾身回房間喝粥!”
“又喝.....喝粥,不是才喝過沒多久嗎?”
“以前的不算,今天最少喝五碗,少一碗妾身饒不了你!直接給你切了,五碗粥都喝不了,妾身估摸著也沒啥用了,不如切了算了。”
“打個折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