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回頭望去。
開口的赫然是個麵容較為陌生的男子。
那男子穿著一身華麗的法袍,胸口著三枚閃爍著濃鬱魔法氣息的徽章,腰間的卷軸袋滾滾囊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乍一看,馬修還以為遇到了聯盟法師!
這名男子最引人注目的毫無疑問是他身後那件仿佛由星光編織而成的璀璨披風。
那披風介於有形與無形之間,時常流淌著七彩的宇宙星光,給人一種深邃奧妙的感覺。
被披風遮蓋住的地方。
馬修甚至無法感知到那片區域的物質層!
這名男子也正是藉助這件披風的特性,得以幾乎瞞過了馬修的感知。
馬修心中充滿了警惕對方如果剛剛選擇的是偷襲,自己可能未必能躲得掉。
同樣的。
他也沒有因為披風男子選擇開口對話而放鬆警惕。
當下。
馬修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對方,忽然間,他腦海中靈光一閃1
那是神明學的知識在自動綻放!
「午夜之神?」
「又或者說,現在該叫你星夜之神了?」
馬修道出了對方的來曆。
天倫宮墜落之後,午夜之神是為數不多還活得好好的巨頭藉助星界眾生的信仰,成功地將自己的神職從艾恩多的午夜轉化成了全宇宙永恒的星夜,進而免於被天倫宮拖下水。
但總的來說。
星夜之神的實力肯定會因為天倫宮墜落而大打折扣的。
眼前這位顯然不是星夜之神的本尊馬修能察覺到,這僅僅是一尊半神之軀,肉體身份是艾恩多人類,該人類的精神空間極為強大這一點並非是因為星夜之神的神降,而是其本身的強悍素質。
這說明這具身體原本可能是一具邪術師。
和藍斯類似。
考慮到星夜之神的一大馬甲就是大邪魔特裡爾,其不僅是天災教團的高級合夥人之一,更是在艾恩多擁有無數邪術師擁。
這家夥能搞到一尊半神馬甲便也不足為奇。
「叫我特裡爾就好。」
星夜之神看上去風度翩翩丶極有禮貌。
似乎絲毫沒有因為馬修在板位麵殺了他的子嗣(八臂邪魔特裡爾遜)而感到惱怒。
「馬修,我可是關注你多時了。」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是你的成長速度仍然令人感到驚訝,短短三年多的時間,你已經是如此了得的人物了——」
星夜之神的語氣聽上去很真誠,仿佛由衷地為馬修的進步而感到高興,從會麵的態度上來看,雙方更像是一對失散多年的老友,而非劍拔弩張的死敵。
對於這種情況。
馬修心中倒也並不驚訝天倫宮這些老狐狸個個都是利益至上主義者。
他比你強的時候自然是直接霸淩:
可當形勢逆轉。
他們又會放下身段,如沐春風般地與你講道理。
塔蘭德如此。
星夜之神也未能免俗。
要是換成一年之前的馬修站在這裡,恐怕這群人就直接招呼上來了,哪有這麽多感慨要說?
馬修淡淡一笑,開門見山:
「這就是你找人到處冒充我,抹黑我的名聲的理由?」
星夜之神的反應和塔蘭德差不多。
他哈哈一笑:
「都是為了轉移你的注意力,不得不做出的拙劣伎倆罷了。」
「那些都不重要了,以後肯定也沒人敢冒充你了。」
「重要的是,即便我們提前做了乾擾,你也來到了這裡,這說明有人指引我猜那個人是伊莎貝爾。
也隻有那個瘋女人,才會對我們這些可憐蟲如此執著。
她想要模仿天災法師過了頭,執意要將天倫宮的成員們趕儘殺絕。
我們根本無法與之溝通。
但你不一樣。
馬修。
你是個正常人,沒必要為了瘋子拋出來的三瓜兩棗就玷汙自身的理性。
更何況。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她不親自過來追殺我們,而是派你出手?」
馬修疑惑地望著對方:
「所以,你們的話術都不更新一下的嗎?」
他的言語中不乏嘲諷之意。
然而星夜之神卻不以為:
「接下來我要說的,可是即將影響到整個多元宇宙未來格局的秘密。」
「也是伊莎貝爾不親自來追殺我們的根本原因。
「這秘密就是伊莎貝爾。
她快要死了!」
馬修眼睛一眯。
他根本不信!
「或者說,她將會以一種特殊的形式離開這個世界,對於多元宇宙而言,伊莎貝爾這個名字將會成為一個曆史上的符號,她將無法再對這個世界施展她那原本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影響力。」
星夜之神言之鑿鑿的說道:
「這一切都與她在消失的曆史世界中的遭遇有關。」
「她現在很急,急著料理一切事情。」
「你聽說過黃金之船計劃嗎,那個計劃便是伊莎貝爾親自主導的。」
「她將乘上黃金之船離開這個世界,最多隻帶上最親密的信徒與擁?」
「你覺得你是其中之一嗎?」
馬修眨了眨眼。
他的目光直接越過了正在侃侃而談的星夜之神,重新聚焦在了遠方那座巨大的樓船之上。
樓船下方。
那群人吟唱咒語的音節更急促了。
「你是在拖延時間?」
馬修的眼神逐漸變冷。
「是的。」
星夜之神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用伊莎貝爾身上的真相,換取你聆聽的時間,從而能夠滿足我們的需求,
這是一場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嗎?」
「順便說一句,我們也將和伊莎貝爾一樣,即將離開艾恩多大陸。」
「不同的是,我們前往的是正在複蘇的東大陸,那是一片重新變得生機勃勃的土地,我們將在那裡建立屬於自己的新家園。」
「看到那艘樓船了嗎?」
「那是巫族的龍船,巫族是蘇族人中一個很特殊的分支,他們有點像是東大陸的賽博龍,擅長製作各種神奇的道具與器物。」
「這種龍船不僅能穿越無儘之洋,還能突破位麵法則的封鎖,於不同的位麵之間來回遨遊。」
「實話告訴你。」
「我們已經找到了傳說中的地心之海,那是一個類似於板位麵的存在。」
「世人都知道,玉碎浩劫之後,整座東大陸便與深淵發生了高度的糾纏,那片空間與物質界的主體出現了巨大的斷層,因此通過正常的渠道,即便你來到了無儘之洋的最東部,也無法踏上東大陸那片神奇的空間。」
「但大撕裂之後,局麵發生了些改變,艾恩多大陸也發生了沉降,這就導致進入東大陸變得比以往更加容易。」
「隻要我們能修複這艘樓船,就能通過更便捷的地心之海,躲開黃昏造物的影響,成功的踏上那片神奇的土地。」
「如你所見,我們隻是想離開,彆的什麽都不想做。」
星夜之神的言辭誠懇,態度真誠。
有那麽一瞬間。
馬修都覺得對方說的話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但很快他便搖了搖頭:
「如果隻是要修複船隻的話,那他們又在吟唱什麽?」
「那些音節聽上去可不像是修複性的法術。」
星夜之神有問必答:
「他們在呼喚船上的巫靈。
「巫族人喜歡用先祖的頭骨作為龍船的奠基物之一。』
「他們認為這些頭骨能夠庇佑他們在海上的征程。」
「久而久之,這些頭骨中有一部分誕生出了獨特的「巫靈」,巫靈們有自己的意誌,它們能夠在乘風破浪丶戰勝風暴中汲取更強大的力量,因此巫族人希望先祖庇佑他們的夢想成為了真實。」
「這是信仰的力量,也是心靈的力量。」
「每一艘能跨越東西大陸的龍船上都有巫靈的存在,隻不過有的隻是因為缺乏供養的緣故,進入了漫長的休眠期。」
「如果不喚醒巫靈,我們就沒辦法啟動這艘龍船,更論在地心之海中乘風破浪了。」
「你是死靈法師,你應該能感知到這艘船上巫靈的存在。」
「我也相信,你能感受到,我們對你真的沒有惡意。」
星夜之神的語氣軟的令人咋舌。
他幾乎用一種哀求的語氣向馬修訴說道:
「我們並沒有想製造什麽災難。」
「我們隻是想離開。」
「甚至於,如果你也想加入我們的話,我們也可以給你一張船票,但前提是必須按照我們的規矩來。」
馬修質疑道:
「你說你們並不想製造災難。」
「那謀殺之神的子嗣們是怎麽回事?」
「秩序之城中爆發的超級麻風病毒是怎麽回事?」
「外頭已經暴走的狂瑟蟲族和枯萎教徒又是怎麽回事?」
星夜之神露出一絲無奈之色:
「補充神力。」
「我們即將離開艾恩多,神力對我們本來是沒什麽用處的,但半路上難免會遇到一些波折,因此在離開之前,我們隻是小小地製造了一些符合自身神職的事件—.———」
「這些事件應該還談不上是災難,最多隻是風波罷了。」
「難道你覺得地麵上那群蟲子和枯萎教徒能逃得過秩序之城元素執法隊的絞殺?」
「再者說,如果我們想要製造災難,就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地被你找到,你說對嗎?」
星夜之神說話的時候馬修的目光已然快速掃過樓船下的眾人。
一個個名字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一破敗半神伊卡諾斯(前破敗者);
狂瑟女王兼狂亂半神布琳娜;
盜竊半神墨脫;
冬日半神奎德(前冬日之子);
欲望姊妹;
還有一些北方的半神.·—
「居然大多數都是生麵孔。」
「全是天倫宮舊部。」
馬修心底小小地吃了一驚。
他還以為謀殺之神的子嗣事件裡,起碼會有幾個老熟人的身影呢!
這些人的等級都降到了20級,神格也隻有半神,實力大概就是普通傳奇的水平,甚至可能還要弱一些!
「如果你要找謀殺半神的位格的話「它在我這裡。」
星夜之神手一揮,那枚消失在宇宙基岩底下的位格重新出現。
他的語氣依舊溫和:
「彆責怪墨脫,是我讓他盜來此物的。」
「巫靈的喚醒需要大量的神力,而且要有大量負麵的丶邪惡的要素一一我們有理由相信,古代的巫族人在祭祀先祖的時候也使用了大量的活祭手段,以至於大多數巫靈都有一定的邪惡色彩。」
「謀殺丶瘟疫丶破敗丶盜竊-—----這些要素都是喚醒巫靈的關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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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由於謀殺之神早已隕落,我不得不假借他手中的一件聖器,通過僅存的神力批量製造出了一批殺戮之子,為的僅僅是這枚位格。」
「它將是我們祭祀巫靈的第一份祭品。」
「我知道你也對它有興趣,不妨開個價,我們會儘量補償你在其他方麵的需求。」
「說真的,我們已經在竭儘全力避免和你的衝突了,馬修。」
星夜之神感慨道:
「我們雖然是一群失去了權勢的可憐蟲,可一旦被逼到絕境,多少也能爆發出一些力量。」
「如果你選擇繼續逼迫我們,那麽就隻會製造更大的混亂。」
「相反,如果你選擇與我們和解,那麽秩序之城的混亂便會告一段落。」
「同時,為了表達謝意,我會告訴你消失的曆史世界中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對你來說也很重要,不是麽?」
說完。
他便靜靜地看著馬修。
然而饒是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