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節大課結束後,整個係的學生陸陸續續地收拾東西起身,結伴離開教室。
薑嘉彌剛站起身,就聽見後排有人叫自己,“嘉彌。”
她一僵,腦子裡條件反射似地冒出“小嬸嬸”三個字。
都怪周敘深,沒事乾嘛跟她提這個。她一邊委屈地腹誹,一邊悄悄深呼吸,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去,看向從後麵幾排走上前的周臨。
“你們是不是借了一間研修室?”周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邊的鄭樂璿跟汪慕,“介不介意帶我一個?”
鄭樂璿笑了,“當然不介意啊,不過一會兒我們要討論期末作業,你要是想自習的話可能會吵到你。”
“沒事,我也可以旁聽學習一下。”
“那走吧,中午還可以一起吃飯。”
薑嘉彌站在一邊沒吭聲,心情複雜地抬眸看了眼身高一米八幾的周臨,實在沒辦法想象他開口喊自己小嬸嬸的樣子。
周臨自己恐怕也沒辦法接受吧……
打住打住,薑嘉彌有些窘迫地收斂了亂七八糟的思緒,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才剛和周敘深在一起,又不是要結婚了。
四個人前前後後地出了教室,她和周臨落在後麵,為了避免再胡思亂想隻好主動找話題,“周臨,你小叔因為撞車的事說你了嗎?”
“沒有,本來我以為他會打電話訓我一頓的。不過也可能是他比較忙,周末見麵了再翻舊賬。”他苦笑。
“我覺得……也可能不會?”
“但願如此。”
“我的預言還是很靈的。”薑嘉彌臉不紅心不跳地打包票,為自己攬一點功勞。
“那要是你預言成真,我就請你吃飯作為答謝?”
“好啊。”
周臨笑起來,半開玩笑地歎了口氣,“什麼時候他給我找個小嬸嬸就好了,這樣我還能找人求情替我說好話。”
“……”
“嘉彌,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薑嘉彌思緒停擺,乾巴巴地笑了一聲,“我,我想到了一點尷尬的事。”
總不能告訴周臨她已經無形中替他達成了這個願望吧?
“那我們聊點彆的,幫你轉移一下注意力?”周臨說,“你們小組作業做到哪一步了?問卷做好了嗎?”
她鬆了口氣,這才沒那麼不自在了,“還沒完全敲定內容,一會兒準備再討論一下,沒問題的話就定了。你們呢?”
“我們已經做好了,現在差不多已經有幾十個人填了吧。”
四個人聊著天走到圖書館,在研修室裡待了半個上午,中午又一起吃了飯。無論是自習還是吃飯薑嘉彌都正好坐在周臨旁邊,出於心虛,她有兩三個小時都沒看微信,生怕被看出什麼來。
不過周敘深也很忙,隻提醒了她一句“明天降溫,記得多穿一點”,然後就沒了下文。
之後一周他們差不多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跟之前那大半個月沒有太大不同,但微信上的聯絡到底還是密切了不少。
周三他們抽空一起吃了頓飯,接著一轉眼就到了周天。
校慶開幕式和晚會都在下周三,學校安排了一批同學對接確定要出席的校友。薑嘉彌並沒有主動報名,但輔導員還是把任務分給了她,然後發來了一份統計著分配結果的表格。
她打開文檔,找到自己的名字,視線滑向這一行的最右端。
負責對接……惟森集團,周敘深?
有點驚訝,但想想好像也在意料之中。她剛才隱約就有某種預感。
薑嘉彌笑了笑,看著表格裡的這幾行字有些出神,直到輔導員又把聯係方式發了過來。
姚薇:[嘉彌,這是周先生秘書的電話,你有什麼問題跟他聯係就好]
秘書?
她愣了愣,對哦,這些校友們有從政的也有從商的,一般都不會把自己的聯係方式輕易外泄,學生們都是跟助理聯絡。
思索了一會兒,她心裡突然有了個想法。
……
段瑞在辦公室門口躊躇了一下,然後才推門進去。
辦公桌後的人剛剛結束視訊會議,見他進來也不抬頭,依舊凝神看著桌上的文件。
“周總,這是您跟納輝要簽的合同。”
“嗯。放著吧。”
“還有一件事。”段瑞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淮大那邊聯係我的是一個叫江彌的學生,她說未來幾天的對接工作由她負責。對不起,周總,我的確按您的要求安排過了,但不知道哪裡出了紕漏,這是我的失職。”
來對接的明明應該是另一個人才對,結果……
周敘深動作一頓,若有所思地抬眸,“薑彌?”
“是的,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特意問了名字,是江水的江,彌補的彌。”段瑞心想這兩個人名字還挺像,然而再像也不是該來聯係自己的那個人,也不知道周總會不會不高興。
出乎意料的是,周敘深隻是略一頷首,“我知道了,把她的號碼給我吧,我親自聯係她。”
段瑞一愣,雖然納悶,但還是趕緊點頭應聲,接著低頭點了幾下手機屏幕,發完之後提醒道:“周總,您看一眼微信,我發給您了。”
“好,你出去吧。”
“好的。”
等辦公室裡隻剩自己一人後,周敘深才撥通那個號碼。通話界麵上顯示的卻並不是一串數字,而是兩個字的備注。
“您好?請問是哪位?”
驀地接通,電話那頭的年輕女人嗓音甜美悅耳,口吻雖然很客氣,但依然短暫地泄露出一點狡黠。
他好整以暇地靠著椅背,開口時好像在向她確認似的,“是薑彌,薑同學嗎?”
“我是,”她停頓片刻,“您是……?”
“周敘深。”
“原來是周先生,您竟然親自聯係我了。”她語氣很驚喜,片刻後被嗆住了似地咳嗽兩聲,有點像是在笑,“抱歉……我,我有點激動。”
“不用著急,你可以慢慢說。”他耐心極好地回道。
“好的。”她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老師安排我跟周先生對接,讓我提醒您下周三晚會的到場時間,到時候還會接您入場。在此期間內您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聯係我。”
“任何問題?”
“是的,任何問題。”
“無論什麼時間都方便解答?”
“是的。”
“恐怕現在我就有問題需要你幫我解決。”
“是什麼?您說吧。”
“電話裡說似乎不太方便,”他刻意停頓,假意沉吟了幾秒,“可以麵談嗎?”
“可以的。”她尾音有點發飄,又很快恢複如常,“不知道周先生想約在什麼時候?”
“這樣也許會占用其他人的時間,”周敘深眉眼間都是笑意,語氣卻淡淡的,“比如,你的男朋友?”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很快,笑意盈盈的女聲再次響了起來,狡黠又過分可愛,“他當然比不上周先生重要。”
原來“周先生”這個詞也可以很順耳。
周敘深目光微暗,“那就今晚?”
“地點呢?”
“酒店?”他微微一笑,“或者我家。都可以。”
“你家?”她聲音不自覺地軟下去,像將化未化的軟糖,“這樣不太方便吧?”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會安排司機來接你。”
“那好吧,周先生,我們晚上見。”
“晚上見。”
話音落下,彼此沒再出聲,但也都沒有掛斷電話。
聽筒裡安靜得恍惚連呼吸聲都能聽見,周敘深聽見她似乎輕輕地笑了一聲,好像終於要忍不住了似的,結果下一秒電話就被她掛斷,耳邊隻剩規律的忙音。
他一怔,看著暗下去的屏幕笑了笑,片刻後把手機放到一邊。
沒有再通話,沒有在微信上聯係——這通電話後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晾”著對方,沒有誰率先破壞遊戲規則,好像樂於享受這種甜蜜而難耐的折磨。
……
結束彩排後,薑嘉彌獨自一人出了校門。
走出大概一百米遠後,她回頭看了看四周,沒發現熟麵孔後才走近路邊一輛黑色的轎車。
一打開車門,她怔住了——後座有人,車裡並不是隻有司機。
薑嘉彌立刻笑了起來,又趕緊努力地抿了抿唇,抑製住翹起來的嘴角。
一坐進去,她發現前後座之間的擋板已經升了起來。這樣一來,視覺上就會覺得後座的空間變得狹窄。
當然,空間也更私密了。
心跳漸漸加速。
她一本正經地喊道:“周先生。”
“薑彌同學。”男人的嗓音在相對狹窄而封閉的空間內響起。
薑彌。
這是她跟他在酒吧見麵那晚用的假名字,今天又被她一時興起用來聯係他的秘書,隻不過為了避免對方懷疑,又改了一個字。
她沒想到周敘深會順著自己一時的玩心“演”下去。
薑嘉彌轉過頭,正好看到他靜靜地注視著自己,掌骨分明的手搭在交疊的腿上,斯文的皮相之下沉澱著壓迫感。
四目相對,正好這時車向前行駛,她沒坐穩,身子朝旁邊歪了歪。一隻大手立刻扶住她,指骨不經意硌得她有點疼。
“周先生……”
他輕笑一聲,像是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花招’,“嗯。”
“你可以鬆開我了。”
“怎麼不用‘您’了?”
“您可以——”
話音驀地被堵住,周敘深偏頭吻住她,乘她毫無防備時就探入齒關,張開手桎梏住她臉頰兩側。
“還沒玩夠?”他又親了親她的唇角,有點無奈。
然而抵住她頰邊輕輕摩.挲的手指,又無形透露出暗示的意味。
薑嘉彌紅了臉,卻又按捺不住折騰的小心思,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周先生,你不能這樣,我男朋友會生氣的。”
他眼眸微眯,眸光有些晦暗,指腹碾過她的下唇,“胡鬨。”
話的尾音還未完全落下,就淹沒在交織的呼吸間,最後被貼緊的唇碾碎。
幾個呼吸後他似乎才稍稍冷靜下來,捏著她的下巴歎了口氣,又仿佛是被氣笑了,“小彌,這裡沒你想的那麼隔音。”
薑嘉彌一愣,頓時窘迫得不行,“你,你怎麼不早說。”
那豈不是都被司機聽到了,好羞恥……
“隻是以防萬一。”周敘深胸.膛微微起伏,低笑,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頭要重新吻下去,卻被她抬手擋住。
她小幅度地飛快搖頭。
不要,親吻也會有聲音的。
他親了親她的掌心,盯著她微微挑眉,“但也沒你想的那麼不隔音。”
說完,他手按在她腦後,輕輕將她壓向自己,繼續剛才未儘興的吻。
力道略重節奏急切,但他們又吻得有些收斂。令人放不開的隱秘氛圍放大了唇.齒相觸時的刺激,卻好像是在隔靴搔癢。
忽然,她放在他腿上的手沒撐穩滑了下去,他身形一頓,溫熱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長指沒.入她指縫間。
纖細的手指被深色西褲襯得雪白,窗外霓虹的光亮從他們交握的手上掠過。
車彙入車流,駛入沉沉夜色。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來了來了
本來說要寫到校慶,結果忍不住多寫了點這個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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