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淺淺的氣息掠過她的眼睫。
四目相對,彼此視野中都隻剩對方湊近了的眉眼,連眼瞳的紋路都看得分明。
薑嘉彌一隻手搭著他的肩,赤腳踩在地毯上。
驚慌漸漸平複,急促的心跳卻沒能恢複如常,反而輕快得如同一串串氣泡,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像喝醉了一樣。
優雅做派中猝不及防的放浪舉止,就是點燃興奮的那根火柴,簡單粗暴地摩擦出迸濺的火星。
她的心尖仿佛都要被這火星燙化了。
周敘深收緊手,又把她往懷裡壓了壓。
她不自覺地踮起腳,腳尖陷入地毯柔軟的絨毛裡,裙擺晃晃悠悠地掠過小腿。
好癢。
音樂仍在流淌著,卻像是和他們之間隔著一層屏障,朦朧發悶的音符一頭撞在這堵無形的牆上,最後又七零八落地栽倒。
薑嘉彌一隻腳悄悄抬了抬,“我……我沒有鞋。”
剛才趴在沙發上的時候,她腳上的拖鞋就已經掉了。
聞言,周敘深似乎笑了笑,當她仰起頭去看時卻隻看見了他線條明晰的下頜,以及笑弧若有似無的唇角。
他到底還是鬆開了她,替她將散落在沙發邊的拖鞋拿過來放在腳邊。
薑嘉彌手背在身後,低著頭默默穿好,再抬眸時才發現他一直注視著自己,深色的瞳眸蒙上一層光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再一次朝她伸出手。
她抿著唇角,十分收斂地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像電影裡參加舞會的那些名媛淑女一樣,牽起裙擺微微下蹲,然後才矜持地把指尖搭在他掌心。
周敘深眼裡浮現出一點笑意,始終縱容地伸著手。
等她把手搭上來之後,又配合地單手背在身後,低頭吻了吻她的手背。
額角一縷發絲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下來,細細的影子掠過他挺立的眉骨與深邃的眼窩,有種漫不經心的風流意味。
看著他的動作,薑嘉彌眼睛笑得彎彎的。
她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很浪漫很應景,而此時此刻最讓人開心的,就是有人能明白和迎合她的浪漫。
周敘深握著她的手,一手搭在她腰側,邁開舞步的瞬間,他帶著她一腳踏過那層模模糊糊的屏障,跌入鋼琴曲柔和安靜的旋律裡。
即便是小時候跟著禮儀老師初學時,薑嘉彌也從沒有過穿著拖鞋跳過舞,因此她有點不太適應。
可是……好像又挺有趣的,有種滑稽又隨意的溫馨感。
當然,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和一個成年男人單獨身處於某個隻有他們兩人的空間。
除了音樂聲和沙沙的腳步聲,周圍的一切都是安靜的。
周敘深搭在她腰側的手沒用什麼力氣,很輕很克製。可就在剛剛,他同樣也是用這隻手有力地將她抱到麵前。
他身上所有與“斯文”這兩個字不沾邊的特質都被衣裝掩蓋,很難讓人聯想到這種優雅與力量的反差。
但她對此了解得非常“深刻”。
薑嘉彌趕緊把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然而回過神的同時,右腳上卻驀地一空。
“等一下!”她慌張地喊停,匆匆低頭去看。
一隻拖鞋從腳上掉了下來,這會兒正孤零零地躺在兩步之外的地毯上,看上去好笑又可憐。
“怎麼了?”
“……鞋掉了。”薑嘉彌暗自懊惱,訕訕地解釋道,“穿著這個鞋跳不太方便。”
好好的氣氛就這麼被她給硬生生破壞掉了,心情頓時低落下去。
突然間,思緒不由自主地發散出去,讓她想到了某個童話,臉上的窘迫和沮喪頓時一掃而空,轉而興致勃勃地問他:“你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嗎?”
周敘深看著她,把更多的情緒被掩藏在眼底深處。
“大概知道一點。為什麼會想到這個?”
她對待事物的反應澄澈得像個孩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明明上一刻還在不開心,下一秒就能輕而易舉地被彆的東西吸引注意。
“辛德瑞拉從舞會上逃跑的時候,弄丟了一隻隻有她能穿得上的水晶鞋,王子憑借這隻鞋找到了她,他們因此有了圓滿的結局。”薑嘉彌腳尖翹了翹,“雖然我不是她,掉的不是水晶鞋,畫麵也沒有那麼唯美,但就是突然聯想到了。”
聯想到之後,那點尷尬和低落也隨之不見。
“你的確不是灰姑娘。”周敘深抱起她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讓她乖乖坐好,而他則撿起那隻鞋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他一條腿的膝蓋幾乎快要碰到地麵,看上去很像半跪著。
薑嘉彌一怔,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說。
周敘深邊替她穿鞋,邊低笑一聲說道:“應該是豌豆公主才對。”
那個隔著層層床墊都覺得豌豆硌人的公主。
“我哪有那麼嬌氣。”她蹙眉,有點不滿。
“不是你嬌氣。”他抬眸,搭在她身旁的手抬起來,不經意似地在她腰側和腿彎處分彆輕點了一下,“這裡,這裡。這些地方比較嬌氣。”
薑嘉彌癢得微微瑟縮了一下,腿飛快縮回了裙子裡。
“明明是你力氣大。”她立刻反應了過來,想也不想地就反駁道,說完之後不自在地彆開了眼。
當時這兩個地方都有他留下的紅色指痕,作為罪魁禍首,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想到這裡就不可避免地會回憶起一些畫麵,她胡亂地摸了摸鼻尖讓自己冷靜下來。
都怪他,好好的一個童話故事,現在都被發散到哪裡去了。
“我能不能為自己辯解一下?”周敘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薑嘉彌眨了眨眼,搖頭。
他微微挑眉,失笑,“好吧。”
見狀,她偏過頭,悄悄彎了彎嘴角。
周敘深站起來,摸了摸她的頭頂,“好了嗎?”
“……好了。”
“還要跳舞嗎?”他很識時務地轉移了話題,“還是說想去學習了?”
聞言,薑嘉彌腳尖點著地輕輕劃拉兩下,不太情願地小聲嘀咕:“你放的鋼琴曲我都還沒怎麼聽呢。”
連一首聽完整的都沒有。
“那我們繼續?”
薑嘉彌點點頭,忽然又抬頭看了他一眼,接著便低頭看著地麵作思考狀。沉吟片刻,她乾脆利落地脫掉了腳上的拖鞋。
這回是兩隻都脫掉了,她光著腳站起來,輕快地往旁邊走了兩步,像是欲飛的鳥兒。
“既然會掉,那我乾脆脫掉啦。”
裙擺輕輕蕩開,潮水似地從他的西褲上掠過,又乖順地垂落下去,貼住纖細筆直的小腿。
踝骨伶仃,她兩隻腳在地毯上踩出淺淺的腳印,指甲上染著明媚而爛漫的桃紅,卻不太搶眼,反而襯得白皙的皮膚很有血色。
她身上有種魔力,哪怕再鮮豔的色彩,也做不到喧賓奪主。
這樣的一朵花無論開在哪裡,都永遠不會缺少覬覦她的人。
周敘深專注而平靜地看著她,直到她停下來站在原地,又催促似地朝他伸出右手,才慢慢走上前。
握住她手的那一刻,略有些不平穩的心跳重新變得規律。
這次他們跳了整整三首曲子。
除了接吻以外,這是薑嘉彌最清楚地感受到身高差距的時刻。
沒有高跟鞋來縮短這個差距,她這幾支舞跳得有點累,忍不住在第三首曲子快結束時小聲道:“下次再跳,我一定要穿高跟鞋。”
聞言,周敘深眉梢微挑,忽然收緊手臂,單手攬著腰將她提了起來。
“這樣呢?”
雙腳驟然離地,薑嘉彌下意識扒拉住他的肩膀,“你——”
她一句話根本來不及說完,剛開了個頭,他就又抱著她轉了半圈,難得表現出這樣壞心且不穩重的一麵,像一個少年人一樣“惡劣”。
“周敘深!”她小聲尖叫,出於本能緊緊抱住他的脖頸。
他卻心情很好似地低笑出聲,仰著頭抬起下頜,任由她把臉埋進自己的頸窩,笑得胸.膛都在微微震動。
耳邊是男人磁性低沉的笑聲,貼著他胸.膛的臉頰蔓延開酥.麻。
情緒還沒平複,言行舉止也就不像平時一樣有所顧忌。她兩條腿撲騰了一下,氣呼呼地控訴:“你又嚇我!”
雖然剛才的確被嚇了一跳,但回過神後感受到他的愉悅,她心尖卻泛起一陣微妙的癢意,仿佛臉頰上的觸感蔓延了過去似的。
薑嘉彌臉頰泛紅地掛在他身上,彼此相貼的上半身衣衫都亂了,尤其是他的領帶,已經被她扯得不成樣子。
周敘深下意識地垂眸,目光所及是她衣領外那截白皙細膩的脖頸。長發蓋住一半脊背,卻遮擋不住再往下起伏的弧度。
他手臂正好橫亙於線條最下沉處,勒出纖細單薄的腰.身,下麵是被撐起來的裙褶。
目光微頓,他彆開眼。
他們貼得太緊,如果還想做正事,現在就要適可而止。
“看你踮腳踮得辛苦。”他把她放回地上,喉結微動,聲線重新變得清朗。
薑嘉彌後知後覺地因為剛才的姿勢而感到窘迫,很快又注意到彼此亂了的衣服,目光定格在他鬆散的領帶上。
歉意作祟,她下意識地想幫他整理一下,卻沒想到周敘深恰好也在這時抬起手,兩人指尖驀然相碰,又一齊停住。
薑嘉彌一愣,趕緊收回手,局促地解釋道:“我……我看這裡沒有鏡子,所以才想著幫一下忙,忘了你肯定已經很熟練了。那還是你自己來吧。”
整理領帶這個行為放在他們身上,好像確實有點突兀了?
他卻放下手,兩隻手隨意地背在身後,十分體貼且有風度地俯下.身,微笑著輕輕挑眉,“那就麻煩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去打疫苗第二針,不知道會不會耽擱很久555,希望不要再手酸啦
我儘量更新!如果推遲更新或者請假的話我會提前說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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