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的距離下根本看不清眉眼的細節,但薑嘉彌能感覺到他正在遠遠地打量著自己。
片刻後,周敘深徹底停了下來,甚至略微轉過身,麵對著她們所在的這條岔路的方向,顯然是不準備走了。
……他趕回來了?
薑嘉彌無意識地跟著陳嬗繼續往前走,忽然,她一下子回過神來,慌忙停下腳步,“那個,陳嬗……”
“怎麼啦?”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
“這都快走到了。”陳嬗失笑,“你怕什麼,再心虛也不能此地無銀。這是周家,他肯定比你有分寸,不會讓人發現什麼端倪的,放心吧。”
薑嘉彌抿了抿唇,猶豫地點點頭。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緊張什麼,明明走過去大大方方地打個招呼裝作不熟就好,並不需要躲躲藏藏。而且就像陳嬗說的,他肯定比她更加清楚應該怎麼做。
心還是跳得有點快——她越留意這一點,心跳就越慢不下來,臉頰和耳朵也隱隱有了發熱的趨勢。
越來越近了。
她垂眸盯著地麵。
忽然,視野範圍內出現了男人穿著筆挺西褲的長腿,彼此之間的距離開始大幅度地縮短。直到雙方都停了下來,恰好保持著適宜的社交距離。
這下薑嘉彌不得不抬起頭。
抬眸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敏銳地察覺到周敘深視線微頓,眉梢像是有些訝異地輕挑,又被他克製而忍耐地壓了回去。
他的目光仿佛凝固在她的眉眼間,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她,片刻後緩緩下移。
這……怎麼了?
薑嘉彌下意識地跟著低頭往自己身上匆匆瞥了一眼——下一秒,壓抑了一路的熱意驀地湧上臉頰。
身上這身裝扮是為了契合化妝舞會的需要,本身並不出格,拆掉武.器帶後穿著出門逛街也沒什麼問題。
可是她還沒有打扮成這樣出現在周敘深麵前過。
這算是她的“另一麵”,和他曾見過的模樣截然不同,大概會顛覆他對她的認知。
“周先生。”陳嬗輕咳一聲,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又悄悄用手肘往旁邊碰了一下。
薑嘉彌眼睫抖了抖,抬眸強自鎮定地扯出一抹笑容,“……周先生。”
過了片刻,周敘深的目光才緩緩從她臉上移開,禮節性地看了一眼陳嬗,繼而微微頷首,“你們都是周臨的朋友吧。這是準備去哪兒?”
“我剛才弄臟了手,準備去一趟洗手間,薑薑她給我帶路。不過看起來應該也快到了,我自己進去找人問問路就好。”
聞言,周敘深側身看向身後的司機,淡淡道:“陳廷,你給她帶路,然後再找人送她回去。”
“好的,先生。”說著,陳廷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嬗道了謝,回過頭看向薑嘉彌,“那你自己先回去吧。”
說完,她隱蔽地眨了眨一邊眼睛,轉身跟著司機徑直往裡走時,背在身後的手還悄悄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薑嘉彌看得心虛,被燙了似地飛快彆開目光,“既然有人幫她帶路,那我就先回去了。周先生再見。”
周敘深難以察覺地勾了勾唇角,“這位小同學,你第一次來周家,不太熟悉布局,可能會迷路。”
說著,他又低頭看了眼腕表,“正好我現在有空,可以順便送你過去。”
“……那麻煩你了。”
“不客氣。”
薑嘉彌跟在他身後,兩人走上來時的那條岔路,一路安靜得隻有腳步聲。
直到周敘深領著她在本該左轉的地方右轉,她愣愣地跟著又走了兩步,忍不住回頭往身後看看。
“是不是走錯了呀?”她遲疑道,“剛才那裡好像要左轉?”
“從這邊走要近一些。”他回頭微微一笑,“放心,我比你熟悉這裡的路。”
看見周敘深這副道貌岸然的模樣,薑嘉彌神色一頓,不說話了,心跳加速地默默跟了上去。
這條路是不是要近一些她不得而知,但一路上的的確確一個人都沒碰到。
從室內外的結構來看,周家這套宅子在整體的基礎上分隔成了幾個區域,還配有單獨的電梯和樓梯。如果一大家子一起住的話,幾輩人可以各自擁有相對獨立的空間,互不打擾乾涉。
然而現在這裡隻有周老太太和沈素鈺長住,隻會因此顯得格外冷清。
周敘深領著她慢條斯理地走上幾級台階。
麵前是陽光房似的入戶花園,連接著室內客廳的大門。綠植緊靠落地玻璃生長,影子在陽光下靜靜垂落,像魚缸裡的水生植物。
薑嘉彌忍不住停了下來。
或許是察覺到她戛然而止的腳步聲,他也停下腳步,轉身看了過來。
“我要是太久不回去,他們肯定會覺得奇怪的。”她小聲道。
周敘深笑了笑,“你身體不舒服,我找人帶你到某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了一會兒,這似乎沒什麼好奇怪的?”
“……你連借口都想好了。”
他不置可否,推開玻璃門,“進來吧。這裡沒彆人。”
薑嘉彌走上台階,慢慢穿過小花園,然後被帶著踏入客廳。
在客廳玄關處站定時,她才忽然清楚地認識到這是他的家,而不是某個酒店的頂層套房。
“我需不需要換鞋?”她問。
“不用。這裡明天會有人來打掃。”
室內的裝修風格很統一,顏色用的幾乎都是冷色調,沒有什麼溫馨或奢靡的設計,隻有利落簡約的線條感。
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唯一的暖意來源於正片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
這也意味著如果這時有人從外麵的小花園經過,就能毫無阻礙地看到客廳裡的景象。
“要不要把窗簾拉上?”薑嘉彌下意識問道。
周敘深動作一頓,關上門,然後點了點門邊那塊亮起的屏幕,百葉窗隨即慢慢合上,將窗外的一切遮擋得一乾二淨,也徹底隔絕了窗外的人窺視的可能性。
他轉過身,垂眸靜靜地看著她。
客廳裡暗了下去,周圍格外安靜。
她被他看得有點忐忑,“不開燈嗎?”
“不是怕被發現?”他說,“這樣更隱蔽。”
薑嘉彌被他說得後頸泛起一層淺淺的戰.栗。
“你不是說在外地出差,沒辦法趕回來嗎?”她手背在身後,手指不自覺地勾在一起。
“你不是說參加不了會很可惜?”周敘深單手解開扣子,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大概是我預感到了,所以提前忙完趕了回來。”
外套被他搭在一邊,接著他又抬手去解領帶。
做著這一切時,手臂肌肉線條時而明顯地浮現出來,微微撐起挺括的襯衣衣袖。
薑嘉彌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我還以為你在忙,沒看到我發給你的照片。”
“抱歉,本來想回複你的,但是我想了想,還是覺得給你個驚喜比較好。”周敘深不疾不徐地朝她走去,“還是說,你不想在這裡見到我?”
“也不是……”
“那就好。”
他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終於有足夠的時間仔細端詳這副出乎他意料的模樣。
她秀氣的鼻梁上有著淤青與紅腫交織的“傷痕”,嘴角也是一樣,比酒紅的唇色更引人注意。然而最牽扯人目光的,是那雙被勾勒得如同貓眼似的眼眸和鼻梁一側的小痣。
翹起的眼尾有種狡黠的靈氣,每一次抬眸看人時都是欲說還休的爛漫勾人。
這樣的裝束放大了她性格當中的一部分特質,所以矛盾之餘又莫名的和諧。
“怎麼會想到打扮成這樣?”周敘深平靜地問。語氣裡沒有任何貶低或不認同的意味,讓人琢磨不出他問這話的意圖。
或許意圖就是想和她‘單純’地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薑嘉彌看著他慢慢走到自己麵前,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和陳嬗覺得重複平時自己的風格很沒意思,就試了試對方平時喜歡的。”
他“嗯”了一聲,“其實這樣也很適合你。”
“真的?可是他們都說我一說話或者笑起來,這身打扮就顯得很違和。”像是為了證實自己的話,她翹起唇角朝他笑了笑。
周敘深目光一頓。
雖然知道是假的,但她臉上的“傷痕”還是可憐可愛到了極點。
他俯.身,靠近她耳邊,嗓音裡有著淺淺的揶揄,“如果你真的是個來對付我的‘殺.手’,那你現在一定已經得手了。”
耳尖被他溫熱的吐息掠得發癢,薑嘉彌情不自禁地抬手想碰一碰耳朵,卻被周敘深輕輕擋開。
“安全起見,進來之後,我是不是應該先沒收危險物品?”
說著,他俯.身伸出手,綁在腿上的武.器帶忽然因為外力的拉拽而微微收緊,輕勒住光滑細.膩的皮膚。
她紅著臉小聲道:“那些都是道具……刀.柄是抽不出來的。”
“那這個呢?”周敘深長指微抬,輕輕點在疊起來的短鞭手柄上。
薑嘉彌悶聲不吭地點點頭。
見狀,他手指順勢滑下去圈住手柄,將短鞭取下來,拿到麵前漫不經心地端詳。原本她拿在手裡長短大小正合適的鞭子,一到他手裡就成了玩具似的。
她看著他的動作,驀地想到了那次在馬場時的情形,臉頰逐漸升溫。
忽然,冰涼的觸感從腿上劃過,手柄塞進綁帶與腿之間的空隙,再輕輕一勾,這力道就帶著她不得不往前踉蹌兩步,徑直跌進他懷裡。
周敘深順勢抬手摟住她的腰,掌心觸及到的卻是在衣擺下若隱若現的溫熱肌.膚。
他手一頓,長指搭在她腰側。細腰之下是束得鬆垮的皮質腰帶,在起.伏的曲線之間橫亙出一種粗糲的美感。
薑嘉彌飛快抬手捂著唇,甕聲甕氣的聲音從掌心下傳出來,“唇妝會花。”
話音剛落,她就被短鞭給“教訓”了一下。
周敘深低頭吻在她擋著唇的那隻手上,很像一個紳士至極的吻手禮,隻不過與此同時,手柄也抵住了她的脊骨。
美人在骨也在皮相——光滑平坦的脊背中央是一條凹陷下去的脊柱溝,一直沒.入至皮帶之下,如同蛋糕表麵的奶油上最恰到好處的一筆紋路。
而短鞭的手柄,就是那把耐心比劃著的餐刀。
最終,握著它的那隻手將刀翻轉過來,以刀背抵住紋路輕輕摩.挲,最後落到儘頭處,挑開了包裝盒上的蝴蝶結。
沒有直接的肢體接觸與親.昵,更沒有親吻,薑嘉彌卻像發冷似地一陣陣戰.栗,被蠱惑了一般靠進他懷裡。
客廳裡越來越暗了,沉默在呼吸聲中漸漸濃稠、發酵,成了滋生曖.昧的溫床。
某一刻,鬢邊的發絲被撥開,他鼻尖輕輕蹭過她的耳朵,接著是溫熱的唇,卻始終是若即若離的觸碰。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在融化她的防線。
忽然,周敘深後退兩步在沙發上坐下,攥著她手腕輕輕一帶,她就跌進了他懷裡。
“不會弄花。”他低聲道,聲線微啞,“放心,我有分寸。”
於是薑嘉彌鬆開了手,接著兩條手背都被他不輕不重地扣在背後。
周敘深的確如他說的那樣很有分寸,隻停留在表麵輕吻她,絕不深.入分毫。一下又一下,令癢意竄上頭頂,微末神經都顫到近乎麻木。
然後是柔軟的頸側,鼻尖蹭過跳動的脈搏,將她加速的心跳窺探得一乾二淨。
就在薑嘉彌覺得自己快坐不穩時,整個人驀地被他扣住腿彎往上抱了一點。途中他手指不經意地勾住了腿上的綁帶,最後以指腹抵住邊緣輕輕摩.挲。
她呼吸微微發顫。
“穿得這麼有氣勢,”周敘深輕笑,捏了捏她的耳朵,“結果還是這麼軟。”
“……那是因為你搶走了我的道具!根本不給我發揮的機會。”
“這樣啊,”他若有所思地低聲道,接著便將短鞭塞進了她掌心,“那我物歸原主,怎麼樣?”
說完,他往後靠了靠,明明呼吸發沉,節奏也有些亂了,卻依舊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現在你可以儘情發揮了。”
作者有話要說:周敘深,一個平平無奇·無師自通的接吻天才(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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