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嘉彌一怔,“……噢。”
對哦……今天是周天,不是周六。
雖然喝了酒反應有點遲鈍,也不像平時臉皮那麼薄,但她還是覺得有點丟臉。這周五才說好的“規則”,現在卻搞得像她因為一點小小的誘惑就把持不住。
“我隻是忘記了,”她磨磨蹭蹭地就要從他腿上下來,“不是故意的。”
等一下。
薑嘉彌忽然又抬起頭,借著窗外的光線有些狐疑地打量他。
“我怎麼覺得你是故意的。”她舔了舔唇,不知是為了強調還是為了肯定自己,又用陳述的語氣再重複了一遍,“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周敘深往後靠在椅背上,下頜微抬時顯現出明晰的下頜線與喉結,半垂著的眼眸也浸入陰影中,就這麼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薑嘉彌有點氣悶,目光無意中落到了他的喉結上。
忽然,她腦子一熱,撐起身湊到他頸間,唇先貼了上去,然後抵住凸起的喉結張開嘴,用了些力氣咬了一口。
咬完她立刻就想後退,可這撲過去的一下讓她醉意上湧穩不住重心,冷不防栽倒在他肩上,臉也埋進了頸窩。
所以她清楚聽到了男人輕輕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薑嘉彌勝利似地翹起唇角,遲鈍到沒察覺對方驀然收緊的手,卻轉眼就被他頸側若有似無的木質調氣味吸引了注意。
好好聞哦。
她湊上去,鼻尖恰好抵住微微跳動的脈搏。
周敘深閉著眼,喉結上下滑動。
懷裡的人鼻尖每一次蹭過他頸側時都會磨蹭輕嗅,呼吸間細碎的溫熱氣流撲在皮膚上。
他輕拍著她後背的那隻手早在被咬的那一刻就停了下來,指腹卻摩.挲著她微微凸起的、珠玉似的脊骨,仿佛耐心等待著,想看她還會做些什麼。
車廂內安靜得隻剩呼吸聲與衣物窸窣的摩擦聲。
一道呼吸聲很輕,是在細碎地輕嗅著。另一道被刻意壓得平穩規律,卻漸漸發沉加深。
等著獵物跌入陷阱的獵手,卻最終被獵物身上一根輕飄飄的絨毛擾亂了理智。
周敘深垂眸,終於收緊了搭在她腰側的手,緩緩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鬢角,克製著不在這種事態極易失控的情況下再進一步。
“先下來,我去開車。”他啞聲道。
懷裡的人卻笑了起來,被捂得悶悶的笑聲穿破旖.旎的沉默,如同水滴濺落在緊繃的窗戶紙上,又把紙張侵蝕融化掉。
薑嘉彌抬手擋住耳朵,隔開他溫熱的唇。
“今天是周天,不是周六。”她撐著他胸.膛坐起來,眼睛裡盈滿“報複”成功後得意的笑,偏偏還無辜地衝他眨了眨眼,“快送我回家。”
周敘深動作一頓,眯了眯眼,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薑嘉彌被他看得發怵,忙推開他的手想躲到一邊去,卻冷不防被他提了回來,整個人反而又往前坐了一點。
他挑眉,微笑著望著她。
薑嘉彌脫口而出:“我,我這是以牙還牙。”
“以牙還牙?”
她忙不迭點頭,腦袋晃得她頭暈。
周敘深直起身,大手托住她後背,避免她向後倒,“既然占了個老師的名頭,那我有義務糾正你一點小問題。”
說完,他微微一笑,低頭時笑意從唇角消失不見,徑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呼吸掠過,唇一觸即分,脖.頸處細膩的肌.膚被輕咬住,如同被緩緩轉動的齒輪邊緣叼住一點。
“這才叫‘以牙還牙’。”
……
第二天薑嘉彌睡醒時,在床上呆呆地躺了好一會兒。
昨天喝酒的量還不足以讓她斷片,所以從接到周敘深電話後一直到回家的事她都記得,還記得挺清楚的。
她知道自己平時不喝酒的時候有點放不開,酒意一旦上頭了人就會變得直白誠實,會釋放乖巧外表下的小心思,變得有些大膽。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促成了她和周敘深的第一晚。
不過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更過分的事都做過不止一次了,為什麼回想起昨晚靠過去咬他喉結的那一下還會有點臉紅呢?
是因為兩個人的身份與關係在現實中有了聯係嗎?還是因為這種調.情的動作和直截了當的情.事無關?
薑嘉彌起身掀開被子,踩在地毯上伸了個懶腰。
誰讓周敘深故意用“約法三章”逗她呢,除了被咬回來那一下,她自認為這個反擊還是很完美的。
——就算他後來反被撩得真動了心思,也隻能遵守承諾送她回家。
薑嘉彌抿著唇角憋著笑,心情輕快地走進浴室洗漱。
刷牙洗臉時,腦海裡慢慢浮現出更多昨晚的對話,零零散散地串聯起來。
比如——
“你咬我!”她控訴。
“嗯,”他似笑非笑,“以牙還牙。”
“我……我隻是覺得你身上的味道好聞,想仔細聞一下,結果不小心咬到了。”
薑嘉彌捂著臉搖搖頭,一鬆開手就看見鏡子裡照出自己微紅的臉。她深呼吸,默默佩服自己睜眼說瞎話的能力。
再比如。
“你用的是哪一款香?”
“前兩年私人定製的。”
“噢……那你能賣給我一瓶嗎?我不缺錢。”
周敘深似乎被她逗笑了,明明也是玩笑似的回答,卻要一本正經地模仿她剛才說的話,“好巧,我也不缺。”
“因為是私人定製,所以你不想賣給彆人嗎?”
明明她問的是“想不想”,但周敘深的回答卻是“不可以”。
薑嘉彌揉搓著臉上潔麵乳的泡沫,努力回想著當時他說“不可以”時的表情,卻隻記得因為在開車,所以他側對著自己,隻能看見唇角一點隱約的笑弧,其他的神色都看不真切。
即便沒有任何不好的心思,她這個問題似乎也提的也有點冒犯了。喝了酒人的思緒會變遲鈍,弄得她連分寸都把握得不太好。
洗漱完,薑嘉彌又再洗了個澡,神清氣爽地走出浴室,一邊吹乾頭發一邊給陳嬗發微信,提醒她彆忘了下午還要上課,也不能因為醒酒後沒胃口就不吃早餐。
昨晚那個地下樂隊的貝斯手是陳嬗新的約會對象,還在淮城某所大學念大一,不知道能不能照顧好她。
退出微信之前,薑嘉彌又忍不住點進和周敘深的對話框,最新的兩條消息記錄是昨晚她到家以後的。
[謝謝你送我。晚安]
[晚安。]
她盯著這寥寥幾個字,忽然發現他每次發消息必定會用標點符號結尾。
這個小細節實在很符合他一貫的形象。一個句號綴在末尾,連“晚安”兩個字都變得更沉穩了。
薑嘉彌又點開昨晚自己發的那幾張合影,一一回複了底下的評論,不太熟的朋友也禮貌性地回一個小表情。
不過這回她卻沒在點讚和評論裡看見某對叔侄的身影,明明上條關於蛋糕的內容下麵還留著兩個整齊的問號,這次他們又約好了似地都不出現了。
薑嘉彌沒在意,放下手機站起身,打算給自己做份簡單的早餐,然後去學校圖書館待一會兒。
周五交流會的時候周敘深給他們的方案提了點建議,雖然說的比較簡略,但卻給了她新思路,因此也有不少東西需要重新去查閱文獻作為參考與支撐。
既然要優化方案,還要拿著問題去找他請教,那她希望能把準備工作認認真真做好。
然而她這個做學生還沒來得及提問,就被“老師”給點名了。
周敘深:[希望方案的事隻是暫時被你忘記了,而不是找到了更好的老師。]
明明隻是一行文字,沒有任何聲音與表情做輔助,但看著這句帶著幾分玩笑意味的話,她卻想象出了他的語氣和表情。
薑嘉彌:[我沒忘記,隻是先根據你之前的提議改進了一下]
周敘深:[發給我看看。]
於是她把文檔發了過去,莫名比當初把方案提交給老師的時候還緊張。
大概十分鐘後,周敘深問她:[方便接電話嗎?]
薑嘉彌:[方便]
消息剛發過去,手機屏幕就立刻被來電顯示占據。
她有點忐忑地接了起來,不知道自己改進的這一小部分能得到怎樣的評價。
電話一接通,就聽見他溫和平靜地問:“你是想讓我溫柔一點,還是嚴厲一點?”
薑嘉彌一愣,這話……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忽然間,她窘迫地咬緊下唇,記起上周五在酒店時他也特意問她需不需要“溫柔”一點,隻不過此溫柔非彼溫柔。
她慶幸這隻是打電話,對方看不見自己的臉。
“你想怎麼對我?”她小聲反問。
那晚她沒回答他那個問題,此時此刻這句話卻仿佛和那晚的情景重合了。
電話裡安靜了好一會兒。
薑嘉彌本來一本正經地想要探討知識,現在卻被這沉默給攪亂了定力,細細密密的忐忑讓人難熬。
終於,周敘深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淡淡的,似乎在笑但又好像沒有,隱隱透露出壓迫感。
“那我就按我的方式來了。”
隻是一句話而已,但帶給她的感覺已經截然不同了。
薑嘉彌心尖一跳,趕緊點點頭,意識到他根本看不見自己的動作,又努力冷靜下來,答了一聲“好”。
“方案我整體看了一遍。”他平靜道,“我不了解在國內高校中算什麼水平,但按照我的標準,還不算合格。”
她羞愧地“嗯”了一聲,“主要都有些什麼問題?差勁的地方很多嗎?”
“不算多,隻是個彆地方的設想的確不夠成熟,有點天真。”周敘深語氣淡淡,忽然問她,“你們還研究了惟森的財務報表?”
“因為國際市場的一些信息很難獲取,所以才選擇對標國內的企業采集數據。”
“目標選得不錯,但信息疊加得不夠,挖掘報表信息價值的能力也偏弱。這是誰負責的部分?”
薑嘉彌張了張嘴,硬著頭皮回答道:“我。”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片刻。
“你儘管批評吧。”她鼓起勇氣補充道。
周敘深卻放緩了語氣,對她‘儘管批評’四個字不予置評,“你一個人分析的?”
“他們也有幫忙補充。”說完,薑嘉彌又急急忙忙地解釋,“我這麼說不是想把責任推給彆人,隻是確實不是我一個人完成的,其他人也付出了時間和精力。”
“不用緊張,我也沒有這麼理解。”他似乎有點無奈,但又簡明扼要地陳述了事實,“所以主要是你完成的。”
“是我。”
周敘深沉吟片刻,“這種能力、意識需要培養和練習。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補課’,就以你們采用的這份財務報表為例。”
“補課?”薑嘉彌愣住。
“我隻是提議,”他語氣和剛才批評方案短處時一樣嚴厲,讓她不自覺敬畏和信服,“畢竟,如果要分析惟森的財務報表,應該沒有誰比我更有發言權。”
好像是這樣哦……
“這樣也能修正你們方案中的不足,一舉兩得。”周敘深不緊不慢地補充。
薑嘉彌沒來得及細想,下意識答應了下來,“那好吧,謝謝你。”
本來她的初衷就是為了優化這份方案,現在既能完成這個目標,又能強化自己的專業能力,何樂而不為呢?
“那到時候我們再約見麵的時間。”
薑嘉彌一怔,“見麵?”
她還以為就是像現在這樣交流呢。
“有什麼問題嗎?”周敘深依舊是公事公辦的口吻,“這樣更方便,談問題也直截了當。”
“……沒什麼問題。”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實在擔心得有點多,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我們今天還要繼續說報表的問題嗎?”
“暫時不。方案你改過了?”
“隻改了一個小部分。”
“先說說你的構思。”
薑嘉彌立刻正襟危坐,把開了免提的手機放到旁邊,對著平板上的批注儘量清晰簡略地陳述。
講到最後,她正要問他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確,忽然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點微小的動靜。
這聲音……很像是衣物摩擦時發出來的?
緊接著又傳來了椅子挪開的響動,這之後衣料的摩擦聲更清晰了,讓人很難不想歪,也很難不分心。
“那個,”薑嘉彌無措地停了下來,“你是有什麼事要忙嗎?”
“為什麼這麼說?”周敘深的聲音淡淡響起。
她下意識地說:“因為有聲音呀。”
“聲音?”他頓了頓,“什麼聲音。”
“……我不知道啊。”她說話的聲音都大了點兒,生怕讓他覺得自己心虛。
周敘深慢條斯理地“嗯”了一聲,讓她聽出了一點若有所思的意味,也一點點吊起她的好奇心。
接著他低笑,好整以暇地問她:“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在乾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遲到了一點點
今天稍短,明天更肥章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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