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老虎在山林中左竄右閃,被方天至狂攆了一裡地。
它畢竟是猛獸,不善長途奔襲,漸漸力衰步慢,被追到了屁股後麵。那老虎很賊,又佯跑幾步,忽而猛一錯腰擺尾,張開虎口朝後一撲。方天至反應極快,腳一蹬地,刹那間往身後挪移幾米,訝異道:“還會使詐,了不得了大兄弟!”
那白虎焉知他在說什麼,一擊不中,氣的夠嗆,又與方天至廝鬥起來。方天至躲閃自如,隻尋機拍它腦瓜。老虎無奈之極,不得已又灰溜溜跑走,卻又甩不掉這隻兩腳獸。一人一獸在林間邊鬥邊走,不知不覺走出幾裡地去,茂林之中,隱隱傳來喧嘩水聲。
不多時,那老虎氣急,終是停下奔跑,朝方天至怒聲一吼,咆哮聲與瀑布激流相和,滾滾回蕩在林中,它幾步奔來猛地朝方天至一撲,看那架勢頗有老子與你同歸於儘的意思。方天至也不慌,與它纏鬥之間,掌掌專打它腦門,十幾招過後,那老虎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像喝醉了酒般,也不再撲人,隻站在不遠處原地打轉,邊轉邊伸爪摸頭,喉嚨裡發出“嗷嗚”的哼哼聲,聽起來委屈極了,仿佛痛得實在厲害了。
方天至站住不動,片刻後緩緩走上前去,那白老虎瞧他上前,齜牙咧嘴的威脅他,兩爪前伸崩得直直的,仿佛隨時要撲上來,但實際上卻不住地往後退。如此對峙之下,一人一虎漸漸出了林子邊緣,隔著幾層曼枝翠葉,隻見前方天高地陷,雲霧滾滾,鬆枝帶雪佇立崖頭,與對岸叢林遙遙相望,卻是到了好大一條峽穀邊上。
那老虎回頭瞅瞅崖底,又扭頭瞅瞅兩腳獸,委委屈屈的在一棵鬆樹下打轉,又時不時大吼一聲。方天至很不怕它,這時再細一打量,卻見那白老虎生了一雙湛藍眼睛,陽光一照,瞳孔清澈如水,如同一對兒藍寶石般漂亮。它見方天至不過來打它腦瓜,警戒片刻後,也歪頭去打量他。四目相視片刻,白老虎緩緩趴在地上,半專心的用前爪摸自己的腦瓜,時不時又抬頭瞧一眼方天至的動向。
方天至又等了片刻,再次緩步朝它走去。這回那老虎雖仍舊不安,但趴在地上未動,一雙藍眼睛死死盯住他,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威脅聲。但乾打雷不下雨,直到方天至走到它身邊蹲下,它也沒甚實際行動。
而方教主擼了擼袖子,伸出雙手來——就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施展起一通神乎其技的擼貓大法。那老虎被他摸得一愣一愣的,間歇性發出威脅聲,過了一陣,隻覺得渾身懶洋洋的,間歇性的威脅聲就變成了間歇性的呼嚕聲,呼嚕了一會兒,那條毛茸茸的白尾巴也在身後隨性的打起了卷,顯然爽到了。
開玩笑,方教主打幾百年前做教主那會兒就養貓,進了地府也不例外,可以說得上是擼貓界的最強王者,手活棒棒的!
他又擼了一會兒,見老虎把眼睛都眯上了,便伸手在它腦瓜上輕輕一拍。
老虎瞬間驚醒,剛要呲牙,卻覺得頭上不痛,扭頭瞅了眼方天至,動了動耳朵,複又趴下。
方天至站起身,又在它腦瓜上拍了一下,見老虎看他,就朝峽穀一側走了幾步,向它招招手。那老虎靈性頗高,歪頭瞧他一會兒,見他又有過來拍腦瓜的意思,便不情不願的從地上爬起來,抖抖毛皮,很矜持的踱著四爪跟了上來。
沿著峽穀邊緣行走片刻,水聲愈發涳鴻作響,不多時方天至便在一道狹窄穀口處望見了對岸的瀑布。隻見好大一片水簾淩空泄落,撞進峽底江流之中,於千米之上的崖頭仍可聽其巨響滔滔,震耳欲聾。天上萬點飛雪墮下,於離水數尺之上消融殆儘,化作一片蒸騰水霧,瀑布花樹間披煙戴雪,白霧嫋嫋不絕,猶如人間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