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子龍!你搶我人頭!(1 / 1)

“多立旗幟虛張聲勢?讓張純直接放棄良鄉穀口這條騷擾路線?”

劉備乍一聽這建議,覺得倒也有幾分可行性。

關鍵是目前張純的疲敵之法確實不能不解,彆看眼下漢軍殺傷交換比很占優。但論全軍的體能和士氣下降速度,漢軍明顯比叛軍衰竭快得多,不采取措施,再過五六天,就有可能崩。

但張飛的具體操作,還是略顯稚嫩粗疏。

劉備想了想:“光虛立旗幟是不夠的,還得跟其他兵法配合用——明日起,你和子龍帶著全部騎兵,往西北移囤,到張都尉的漁陽營附近,埋伏預備增援。

張純的斥候第一次看到我們這兒旗號林立,說不定就會試探主攻最遠的漁陽穀,調動我軍。如果真如此,你和子龍千萬要沉住氣,先等張都尉、鄒校尉與敵軍生力廝殺。

待敵軍力竭退卻,你與子龍再奮勇殺出,力爭多親手擊殺些賊軍,讓賊軍認出你們,但千萬不要自報名號。而且不可戀戰,占點便宜就走……”

劉備追求的,便是先引誘叛軍踢到鐵板,等叛軍中計後,再誘導他們誤以為“假裝漁陽空虛是漢軍的計策,實際上漢軍主力都在這兒,真正空虛的是良鄉”,讓叛軍主力不停變更主攻方向,疲於奔命。

這種招數不能多用,多用肯定無效。但因為之前官軍一直是堂堂正正地打,偶爾第一次用,估計可以占一筆便宜。

而且,要故意讓敵軍誤判,也有條件,那就是軍中得有可以先身士卒、殺敵勇猛的戰將,要殺得敵軍斷後的部隊能一眼認出你來,產生“原來劉備手下大將都在漁陽這邊,我們果然中計了”的認知。

而焦觸、張南麾下並沒有這樣萬人敵的猛將,所以他們模仿不了劉備這一招。

張飛眼珠子瞎轉了一會兒,終於心領神會,知道該怎麼做了。

如今的張飛,在兵法上還是很質樸的,隻能是大哥撥一撥動一動,慢慢領悟積攢經驗了。

……

第二天,劉備這邊大營就豎起了很多額外的旗幟,甚至還紮了一些草人套上廢棄的破衣服,放在寨牆邊的望樓上,遠遠看去似乎人多勢眾,比往常多出了很多兵馬駐守。

叛軍的斥候稍微接觸之後,果然就走了,一整天都沒有大規模的進攻。

第三天也是如此,讓已經跑得很疲憊了的漢軍步兵大部隊,得到了兩天難得的休息。

第四天時,自以為摸清了情況的叛軍,似乎是沉不住氣了。張純不願再讓漢軍恢複體能、士氣,否則之前的“疲敵戰術”就白疲了。

於是張純便集中了超過萬人的主攻兵力,以及同樣多的預備隊,猛攻離劉備這邊良鄉營最遠的漁陽營。

張純當然還有更多的兵馬,但?水河穀展開不了太多兵力,會打成添油戰術,所以隻能投入這麼多。

漁陽營的都尉張南,被打得焦頭爛額——這次叛軍不是打著佯攻調動漢軍的心態而來的,而是真的以為漢軍主力南移、北邊的漁陽營空虛,所以想一鼓作氣突破。

漁陽營的三四千兵馬據營死守,占據地利拚命反擊,依然半天之內就戰死了數百人、負傷上千人。這種傷亡比要是在野戰中,部隊早就崩潰了。幸好是當道紮營後方穩固,才死撐了下來。

漁陽這邊因為沒有烽火台傳訊,援兵來得也就慢些。從清晨打到申時(下午4點),鄒靖的昌平兵才過來增援,兩軍合力又死戰半個時辰,堪堪擊退張純。

?水在漁陽穀口有一處窪地小湖,大約便是後世密雲水庫的選址,雙方幾千具屍體堆在岸邊,湖水儘赤。

叛軍一方也戰死了將近三千人,不過張純本來就是毫無人性強拉壯丁的,對他而言兵源還好補充,隻要能為損失找到借口、忽悠住低智商的烏桓人的士氣,就不怕。

張南和鄒靖都被打得有點懷疑人生了:張純不是還打算保存實力滾雪球越滾越大的麼?他手下的烏桓人也是為了求財劫掠而來的,不是為了拚命,怎麼變得敢這樣打消耗戰了?

張純兵馬力竭退卻時,劉備派來增援的張飛和趙雲,才假裝“剛剛趕到”——他們是劉備“仗義”派來的編外人馬,理論上要跑超過150裡路才能趕到,所以張南和鄒靖也不好怪他們摘桃子打順風仗時才出現。

人家肯趕來增援就不錯了。

……

“打探軍情的斥候真是廢物!居然說漢軍主力都在良鄉穀埋伏想誘殲我軍?明明主力還在漁陽這邊!回去把散播假軍情的斥候都痛責五十鞭!”

退兵路上,帶著千餘從騎親自斷後的張純,一路就在馬背上罵罵咧咧,今天這一硬仗,對他在烏桓人心中的威望和信用度,著實有些打擊。

他曾經的主簿、如今的隨軍參軍許藝,也騎著馬疲憊地跟在他身邊,勸道:“主公,要不明日改打良鄉?”

“蠢物!明日再打,說不定敵軍就虛則實之,又調回去了!要打也得今晚偷偷翻山劫營,就算擔心夜間不能視物,最晚也不能晚過明晨佛曉!罷了,先從長計議吧。”

張純批了幾句參軍,深覺身邊人才匱乏,參謀都不靠譜。

也沒辦法,從文職主簿轉職來的參軍,能懂多少兵法常識?

隻能靠武將和兵力硬堆了。

張純正在鬱悶思索,忽然背後就傳來喊殺聲,讓他頗為意外。

“漢軍騎兵少,居然敢追擊?!”

他回頭望去,如今已經是黃昏時分,天色漸暗。成百上千的戰馬奔騰,帶起征塵,讓人看不分明敵軍兵力多少。

張純之前跟鄒靖交手,還沒遇到過漢軍大股騎兵追擊。漢軍機動不足都是打防禦戰,烏桓兵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些日子下來早就鬆懈了。

稍微看了幾秒,張純微微有些頭皮發麻,心虛吩咐:“讓卑骨嘟帶本部騎兵斷後,我們先撤!”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反正本來就是要撤軍的,讓棄子稍微牽製一下,以其餘烏桓騎兵的速度優勢,肯定能拉開距離。

關鍵是天也快黑了,天黑之後漢軍就沒法追擊了。要是戀戰跟漢軍糾纏到徹底天黑,還不知會遇到什麼陰謀呢。

先穩一手最重要!

卑骨嘟是附近一個小部落的烏桓頭人,如今被張純授予彆部司馬之職,統領一千名烏桓騎兵,但這些天血戰下來,也就剩七八百人。

烏桓人智商比漢人略低,長官軍令他就耿直執行了,回身向張飛趙雲殺來。

兩軍先鋒對向衝刺,張飛一身黑鐵打造的魚鱗玄甲,腋下挾蛇矛衝在最前,組成了錐形陣勢的錐尖部位,與敵相距數十步時,張飛忍不住大喝一聲:“我乃漁陽都尉張南帳下司馬張北,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出兵前劉備其實是關照過張飛“實則虛之”,交戰不許自報名號,要等敵軍自行認出他來,那樣計策的後續誘敵效果才最好。

但張飛這廝,真到了熱血上頭的戰場上,習慣的力量哪裡忍得住?大哥不讓自報家門,他靈機一動編造一個假身份,也要大吼一嗓子。

不吼不舒服斯基,這是寫到張飛基因裡的習慣。

對麵最前頭的一排烏桓騎兵,相距已經不到二十步,聞吼瞬間腦瓜子“嗡”了幾秒,眼前金星未散,就被張飛接連挑落五六人,叛軍登時氣勢一窒。

連帶著張飛背後的親兵,也因為對大吼的抗性更高、一貫有心理準備,所以大多順利把遇到的第一個敵騎挑落馬下。

漢軍打出波30比0,瞬間把叛軍士氣打掉一截——除了張飛親自刺殺的那五六個,其餘都是被張飛的範圍暈眩短暫暈住、親兵補槍的。

隨後兩軍徹底撞在一起,堵在穀口絞肉廝殺起來。張飛大呼酣戰,雙方的傷亡都很快開始上升。

隻是劉備軍中馬少,騎兵本來就是挑選出來的精銳,而對麵的敵軍已經是打了一整天、體力士氣都快衰竭了,所以總的來說,交換比輕鬆達到了一個能換七八個的程度。

半盞茶工夫的激烈廝殺,漢軍騎兵死傷了十幾個,烏桓兵傷亡已然過百。

“賊將可敢與我漁陽張北決一死戰!”張飛虎吼連連,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但也讓敵軍司馬卑骨嘟不敢輕易交鋒,反而指揮左右主力團團往張飛的方向圍裹上來,一時有些膠著。

“那才是叛軍的將領吧?你們跟我來。”

趙雲在遠處,覷冷連珠數箭射死幾個敵軍騎兵,很快注意到了躲在後麵指揮圍攻張飛的卑骨嘟。

如今劉備帳下的騎兵一貫分為兩股,胡漢各半。張飛帶領的都是漢人騎兵,甲胄也高級一些,但隻擅近戰不太會騎射。趙雲手下七八十人,都是烏桓突騎,配合少數漢人射手,輕甲勁弓、近戰隻配彎刀,隻有趙雲本人能夠駕馭長槍。

來之前,劉備吩咐過不能自報姓名,趙雲忠實執行了命令,他甚至在自己明晃晃的鎧甲外麵,還特地罩了一件破鬥篷,免得一眼就被人注意到。

此刻他帶著人始終在旁邊迂回冷箭,混亂中也就沒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跟著我從河穀最左邊迂回,看到那個指揮圍攻張縣尉的了麼?衝進射程後,你們所有人對著那個方向亂射!”

趙雲說著,把弓搭在鞍上,抄起坐了一盞茶時間冷板凳的長槍,瞅冷子就貓低身子衝刺了上去。

“噗嗤噗嗤”幾聲低調地輕響,不知不覺就在卑骨嘟側翼撕開一個口子。

卑骨嘟莫名其妙覺得身側一股寒意,回過神來,才發現居然另一隊很低調的漢軍騎兵,居然已經殺到他幾十步之內了。

“怎麼回事?這些漢人怎得跟我們烏桓人的戰法如此相似?張將軍起兵,不是全幽州的烏桓兵都已經跟著張將軍走了麼?漢軍中怎麼還有?這些賣烏求榮的烏桓奸!”

可惜,他剛動完這些念頭,抄起彎刀想要抵禦,趙雲已經一箭射來,從卑骨嘟臉上貫目而入、貫耳而出。

“南匈奴左賢王於夫羅,奉天子明詔,來幽州剿滅叛軍啦!匈奴精騎萬騎隨後就到!兄弟們殺啊!”

趙雲看敵將墜馬,連忙按主公之前的吩咐瞎喊一通亂敵軍心。

“什麼?難怪敵軍中那麼多騎射之士,是漢人皇帝調了彆的胡兵來剿我們了!”沒文化的烏桓兵瞬間人人自危,士氣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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