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世祥吃驚的合不攏嘴。去江南開設藥店,是自己的祖輩最發達的時候都沒敢想過的事情。且不說自己家裡在江南沒有半點人脈,單單行業上的競爭:江南的藥鋪老字號多如牛毛,每家都有傳承多年的秘製膏丹丸散,資金雄厚。雖然劉三的幾種成藥給潤世堂帶來了源源不斷的利潤,但是去蹚這一路渾水,他還真有點沒膽子。
劉三看義兄猶豫不決,給他壯膽道:“大哥,有我們給你撐腰,你還怕什麼?我們還是那個道道:隻賣成藥,不賣生藥。和當地的藥界大佬們就沒多大的瓜葛了。”
潤世堂在百仞開發區的製藥廠工程因為打仗的關係,停工了幾個月,澄邁大捷之後,工程恢複。由機械廠製造的各種專用設備已經基本安裝完成,正在進行調試試生產,一旦全部完工,潤世堂製藥廠的產量將會比現在的手工製造高20倍、30倍。這樣可怕的預計產量讓楊世祥猶豫不決起來――資金鏈這個恐怖的怪獸儼然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
巨大的產能意味著需要大量的資金來支付原材料的價款,需要支付大筆的運費將貨物運往各地銷售,需要在各地開設門店或者尋找代理商,在門店裡壓上大量的庫存……一旦在某個環節上出現問題,就會遭到滅頂之災――這可不比現在和自己的堂兄做買賣,賣貨也不過二三個城市。楊世祥落魄的時候胸懷大誌,如今成了臨高首富之後反而變得有些畏縮起來。
酒桌上李梅已經提出可以安排幫助獲得貸款的事宜――德隆銀行信貸處的吳迪和李梅達成了一個貸款中介的協議,由商業部和東門市管理處挑選推介可放貸的優質客戶。
楊世祥有些遲疑,因為建造潤世堂製藥廠本身就已經欠下了澳洲人一筆貸款:購買土地、機器設備和建築費用。說好這筆貸款以製藥廠本身為抵押,年息一分七。現在擴大要經營又得再貸款――這就隻能用潤世堂本身的財產來抵押了。這讓他多少有些不安。
還是李梅看得明白他的意思,當下慢條斯理的說:“您那也彆太著急。我們穩紮穩打的一步步的做。潤世堂不還有你兄弟的一半?你兄弟是元老,咱們元老院的元老,都和兄弟姐妹一樣,有難處元老院肯定幫忙……”
酒桌上好談事,三個人輪番上陣,楊世祥最終答應了全麵配合的元老們的商業擴展計劃。不過他對如此複雜的商業策劃已經感到有點力不從心了。對劉三訴苦說一想到今後局麵大了之後如何管理運營就覺得頭疼。他希望劉三能親自來當潤世堂的大掌櫃,幫他分憂,就算再多分幾分乾股給劉三他也願意。
劉三心想你分給我再多也沒用――這都是國有資產――再說他去私企彆說組織處不同意,就是他自己也不想拋棄衛生部裡的職務。當即婉轉的拒絕了,不過他隨後抓住機會,攛掇楊世祥送家中年輕的仆傭夥計去芳草地參加短期培訓班。這種培訓班專門講授實用技術,包括會計、商業管理、農技之類的。不識字的土著要先上一個丙種文憑的班。按照要求,歸化民要求上這類班的免費,一般土著需要支付一定的學費。
“幾個小孩子,就算學了,總不能馬上就當掌櫃。”楊世祥長籲短歎,“雖然有幾個夥計還算老成可靠,但是畢竟見識短少了些,派出去獨當一麵不放心啊。”
“這事情,我們自然會幫忙的。”李梅當即表示,如果有需要的話,商業部願意“借調”若乾掌櫃來為潤世堂服務――潤世堂開工資就好了。
酒桌上吃吃喝喝,談天說事。一直到午後才散席。事情也談得七七八八,隻等第二天簽署合同了。李梅還正式給楊世祥發了請帖,邀請他參加年底的新年招待會。劉三借口酒醉要小睡一會就留在潤世堂了。李梅和江山很知趣的各自告辭了。
楊世祥如何不知道自己義弟的意思,當即派人把他送到劉三的專用院子裡。讓萱春去伺候。
楊世祥得了元老們的保證,原本有些擔心的事情一一有了著落,心胸大為舒暢。正打算也到書房裡去小睡片刻,去去酒意的時候,有丫鬟來請:說是大奶奶請他到正房裡去一次。
“大白天的,有什麼事?”楊世祥家和本時空的大戶人家一樣,夫妻白天沒事是不見麵的,一早起來盥洗關閉,楊世祥就到前麵的書房來,和賬房掌櫃一起吃早飯,辦公事。老婆在內院管理家政。要到晚間吃晚飯的時候才見麵。一起吃晚飯睡覺。就算是子女,稍稍長大之後也不和母親同住,而是各有居處。見麵隻有晨昏定省。這是大戶人家的“範”。楊家也不例外。
“大奶奶說了,有急事。得和老爺商量。”
“好,我這就去。”楊世意應了聲,隨著丫鬟到了內院的正房。
還沒等坐定,大奶奶就劈頭蓋臉的問了過來:“老爺,萱春的事情,你知道了麼?”
“知道什麼?”楊世祥一怔,不知道老婆突然來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
“原來你還不知道!”大奶奶用數落的語氣說道。
“她一個婦道人家,又不是我們家的丫鬟,她的事情與我有什麼相乾?”萱春是大奶奶娘家表姐家的丫鬟,是地地道道的“客”。家法上來說和楊家的確是不相乾的。
“今天三姐姐那邊打發人來和我說,萱春――有了……”大奶奶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的說道。
“有了?有什麼了?”楊世祥漫不經心的說道,忽然他一下明白過來了,“你是說,她有了?”
“嗯!”大奶奶點點頭,“三姐姐要我們拿個主意――到底準備拿萱春怎麼辦?要她去伺候叔叔可是你的意思,現在她有了身子,總不能這樣一直不明不白下去。”
“嗯,嗯。”楊世祥當初隻想籠絡這義弟,沒想過萬一萱春懷孕之類的事情。他是個公子哥脾氣,萬事不著急,“嗯”了幾聲之後才說:“這事情確實嗎?有沒有看過脈?”
“她都二個月沒來月事了,還看什麼脈?”
“不然……女子癸水不至,未必是懷孕,所謂氣血……”
“好了,你不要背醫書了,你若不信,就自己去診脈吧。”大奶奶氣不過道。
“我晚上就給她瞧一瞧脈。”楊世祥點點頭,“不過義弟的治病的手段在我之上,恐怕這會已經知道了。”
“男女之事,早晚有這麼一出。現在事情出來了,你還是早和叔叔商議一下,如何發落萱春。”
“日子對麼?”楊世祥忽然驚覺起來。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對,賤妾查了客簿,倒算了日子,那幾日叔叔確實來留宿過。”
“嗯,這就好!”
“你擔心什麼?內宅難道是隨便什麼男人可以進來的地方?”大奶奶抱怨道,“三姐家的小少爺才九歲。你總不會疑到他身上去吧。”
“娘子,這種事情,半點也疏忽不得!”楊世祥小聲道,“萬一有個閃失,不是鬨笑話這麼簡單,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澳洲人現在就是臨高的土皇帝――看樣子很快就是整個瓊州府的土皇帝了。生殺予奪的大權在手,
大奶奶神情緊張:“賤妾省得!暗地裡已經查問過了,絕無意外。”
楊世祥思來想去:最理想的方式當然是讓這義弟把萱春納回家去,彆人的女人放在自家總不是個長久之事――何況有了孩子!但是劉三的老婆是元老,聽說又是悍妒之婦,劉三未必敢這麼做。事情鬨出來,保不定連自家都要吃掛落。楊世祥一陣緊張,不過隨後他想到女元老畢竟少,而且聽劉三說過,他老婆是“閒人”,不會是掌權用事的人。自己是元老院的“親密夥伴”,不至於會把自己怎麼樣。
既然已經得罪了劉三的老婆,那麼劉三這一頭就得奉承緊了,才能不落空!楊世祥打定了主意:
“我看,妥當的法子就是留在我們家裡,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就算是兄弟的外宅了……”
大奶奶抱怨道:“你好糊塗,外宅有設在彆人家裡的麼?這母子倆住在我們家裡,沒名沒分,以後怎麼見人?”
楊世祥想了想:“這樣的話,就在城裡另外置辦一所宅子。將萱春先移過去,再尋幾個老城可靠的家人陪伴――一應開銷由我們出!再以後的事情,就是兄弟自己的家務了。”
大奶奶點頭道:“也隻好這樣了。不過,三姐那邊也得有個交代――萱春畢竟是她家的人。”
萱春的主子一家人落魄到靠著楊家度日,對楊家的所有決定都沒法置疑。即使這樣,親戚之間的麵子還是要講得。楊世祥想了想,毫不在乎道:“就算我們把萱春買下就是――換個身契,省得她們作難。”(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