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老鄧,改製的事情終於要圓滿畫上句號了。
您二位這段時間為這件事不辭辛勞的奔波和忙碌,我全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話就不多說了,這一杯,我代表良心控股全體三萬多名員工,感謝你們!”
中國會俱樂部,木誌心前天宴請各路投資人朋友的那間包廂,出現了兩張新麵孔。
不同於在小弟們麵前擺出來的大哥架勢,木誌心對兩人的態度那叫一個恭敬,因為這兩位,連他都要叫一聲“大哥”。
戴著眼鏡,頭發花白,比木誌心年長十幾歲的老頭是良心公司創建之初就擔任核心領導地位的鄧朝茂。
對木誌心來說,鄧朝茂就是他的伯樂,對他有提攜之恩。
兩人攜手執掌良心公司這二十多年來,一起走過了無數的風風雨雨,見證了良心公司從一顆小樹苗長成參天大樹。
鄧朝茂背後站著一尊龐然大物,是那位大股東派遣到良心公司的代表人物,權柄很重,掌握著良心公司所有人的生殺大權。
在良心公司的幾次資本運作、改製、路線之爭中,鄧朝茂都堅定不移的站到了木誌心這一方。
可以說,假如沒有鄧朝茂的力挺,就沒有木誌心的今天。
當然了,木誌心本身也比較有能耐,工作成果令上上下下都很滿意,從未讓鄧朝茂失望過。
兩人相識相知多年,早就成了一對鐵杆兄弟,關係處的十分親密。
而另外一位客人曾村麥則要比鄧朝茂年輕很多,甚至比木誌心還要年輕個十幾歲。
不過麵對這位華科控股的副董事長、總經理,木誌心一點也不敢拿大。
雖然對方年紀小,輩分低,但職位卻是實打實的。
在整個改製工作中,這位也是出力最大和最多的。
明天良心控股的股權就要正式掛牌京城產權交易所了,懸在木誌心心裡的那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了。
因此,已經快按捺不住成功喜悅的木誌心今天特地叫上了老大哥鄧朝茂作陪,一起宴請感謝曾村麥,順便同對方再細談一下股權轉讓工作結束之後的利益分配。
曾村麥自矜的端起酒杯跟木誌心輕輕的碰了一下杯,淡笑道:“我其實也沒幫上什麼忙,主要還是老木你自己比較有能耐,院裡也相信你,把良心公司交到你手裡,大家都比較放心。”
聽到這席話,木誌心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不過他很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沒有表現出任何異狀。
但他在心裡已經開罵了!
什麼叫“交到你手裡”?
他明明引入的股東是江帆集團,又不是他自己。
不過這隻是騙外麵人的把戲,鄧朝茂和曾村麥作為深度參與交易的關鍵人士,都很清楚這裡麵的門門道道。
其實,木誌心之前就向曾村麥許諾過好處了。
現在聽對方這麼一講,木誌心猜測這家夥胃口可能不小。
當然了,他今天決定宴請對方,其實就已經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
“江帆集團成功拿到股權後,未來數年之內會轉讓部分股權回來,我們決定……”
曾村麥笑著擺手打斷木誌心的講話,“老木,你和老鄧都是良心公司的員工,搞個員工持股計劃、有限合夥企業,然後拿一份股權,這說破天去也沒啥大問題。
可我不一樣啊,我畢竟又不是良心公司的人,伱覺得呢?”
看著曾村麥臉上的那抹笑意,木誌心微微皺眉,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被鄧朝茂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
然後,鄧朝茂搶先一步說道:“老曾,你兒子今年好像要去美國留學是吧?學的工商管理專業?”
曾村麥微微點頭,“對,年輕人嘛,送出去見見世麵,總歸是好的。”
鄧朝茂給木誌心遞了一個眼神,然後又說道:“木青那孩子挺有出息的,從哈佛畢業以後就獨自跑去闖蕩華爾街,現在已經擔任了高盛亞洲區執行董事。
下個月你兒子出國了,讓他沒事就跟木青這個做大姐的聯係走動一下,跟著一起學學如何做投資。
工商管理類專業,自然要學以致用才精通嘛!”
木誌心瞬間反應過來了,忙不迭點頭道:“對,老曾,老話說得好,學計算機要從娃娃抓起,投資工作也一樣,早學早起步。
等將來咱們這一輩人退休了,良心控股、君聯資本、弘毅投資這些公司就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曾村麥笑嗬嗬說道:“小孩子懂什麼,還需要多加曆練。”
木誌心笑了笑,靠什麼曆練?在國外當服務員嗎?
“老木,說起弘毅投資,你們跟社保基金那邊談的如何了?我有個老同學在那邊工作,有空大家可以約在一起喝喝茶、釣釣魚。”
木誌心笑眯眯的看著曾村麥,知道這家夥終於喂飽了,表情很自然的回道:“好啊!這次我們要募集超過100億人民幣的資金,少不了各路朋友的鼎力相助。”
曾村麥笑了一下,不再多說什麼,畢竟都是聰明人,點到為止。
一旁的鄧朝茂見兩人徹底談妥了,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舉起酒杯說道:“彆光顧著說話啊,來,喝酒喝酒!”
木誌心和曾村麥紛紛笑著舉起了杯子,三個人互相碰杯。
一時間,觥籌交錯,屋子裡全是融洽和喜悅的氣氛。
過了一會兒,曾村麥揣在兜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了一長串悅耳的鈴聲。
他皺著眉摸出手機,見是秘書打來的,考慮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什麼?誰讓這麼乾的?反了還!”
聽了幾秒電話,曾村麥先是滿臉驚愕,接著毫不避諱同桌的兩人,開始朝電話那頭劈頭蓋臉的嗬斥。
木誌心和鄧朝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注意到曾村麥的臉色正變得越來越難看,甚至額頭還開始微微冒汗了。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來。”
曾村麥匆匆掛斷電話,然後整個人變得像霜打過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
看著渾身無力癱坐在椅子上,目光都漸漸有些渙散的曾村麥,木誌心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問道:“老曾,是出什麼事了嗎?”
聽到耳畔的聲音,曾村麥瞬間就“活”了過來,然後他目光惡狠狠的盯著木誌心和鄧朝茂,咬牙切齒的說道:“股權轉讓方案被推翻了!”
“啊!”
木誌心大驚失色道:“怎麼會?不是都已經溝通好了嗎?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嗎?”
鄧朝茂也沒有剛才的那副處變不驚的氣度了,一臉關切的看著曾村麥,問:“是誰推翻的?院裡嗎?”
曾村麥冷冷的看了鄧朝茂一眼,那眼神仿佛彼此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鄧朝茂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瞪我乾啥?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曾村麥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他恨鄧朝茂給自己介紹活,恨對方給自己挖坑,恨對方把自己推入了一個危險境地……當然了,也恨自己立場不堅定。
在這一刻,他終於想起了自己是一個農民的兒子。
木誌心麵色焦急的看著胸膛不停起伏,一張臉漲得通紅的曾村麥,究竟出什麼事了,你倒是說話啊!
“叫停命令來自……”
說完這句話,曾村麥感覺自己渾身的精氣神都好像被抽走了一般,目光呆滯的看著滿桌的珍饈佳肴,因為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樣的命運。
句尾那“六個字”猶如一道驚雷在木誌心和鄧朝茂腦中炸響,兩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神色頹廢的曾村麥,同樣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