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聲音?”
夏景行注視著亞伯,皺眉道:“什麼不好的聲音?”
“保爾森基金今年賺了150億美元,克萊瑞資本今年賺了140億美元,高盛的自營交易部門賺了60多億美元,遠景資本的小雪一號和小寒一號基金共計賺了50億美元左右……”
亞伯掰著手指頭數了一遍今年的各大次級債空頭,隨即話鋒一轉道:“但是,美林三季度虧損了79億美元,摩根士丹利四季度虧損了94億美元……”
劉海笑道:“願賭服輸嘛,既然選擇了在次級債市場與人對賭,那麼就要有輸錢的覺悟。
如果是我們輸了,那麼他們幾家機構的財報將會非常好看,股價大漲。”
亞伯輕輕點頭,“這沒錯,機構與機構之間搏殺,不存在誰無辜的問題。
可樓市全麵惡化,貸款違約率暴漲,造成了大批無家可歸者。
銀行及各類信貸機構收走了他們的房子,很多人隻能帶著一家人在公園裡搭帳篷,或者睡在車裡。
不知道是哪個輸紅了眼的同行,把估測的空頭盈利名單公布在了網上。
現在這些無家可歸者全部聚集在網上,聲討華爾街空頭,他們認為是這些大賺特賺的金融資本家害得他們一家流落街頭。”
“笑話!”
劉海冷笑道:“要怪隻能怪政府這些年信貸環境太過寬鬆,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貸款。
將次貸資產證券化的銀行及其他信貸機構也有罪責,投行承銷這些債券更是害得全球投資者虧損累累。
當然了,低收入購房者群體的確是這場次貸危機的受害者。
但是,可彆忘記了,幾年前他們還不是沒有房子?是無產者!
既然過去不曾擁有過,那怎麼能談得上失去?就當一場夢吧!起碼還不用付租金住了幾年大房子。”
亞伯搖頭失笑,“底層人民要是有這個智慧又不會一直混底層了,他們是最不愛思考的一群人,也最容易被煽動。
現在網上聲討的聲音還不算大,影響有限,也沒有發起什麼線下集會。
可樓市和金融市場繼續這樣惡化下去,我相信遲早會惹出事來的。
我說這話也沒彆的意思,隻是給公司提個醒,要想辦法儘早脫離這個越來越大的輿論漩渦。”
說到這,亞伯深深的看了夏景行一眼,沉聲道:“特彆是我們遠景資本,在華爾街很多老白男們看來是個異類,那些輸錢的賭徒對我們很仇視,如果輸給一家白人控製的金融機構,他們也許不會這樣。”
劉海麵有不忿,可對方說的又是事實,無法反駁。
江平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夏景行表現的比兩人都要淡定,他朝亞伯微微點頭,微笑道:“你的這個發現和提醒非常好,我們的確要想辦法脫離這個輿論漩渦。”
劉海問道:“怎麼脫離?”
夏景行對此早有腹案:“誰賺錢多,把大眾目光吸引到他們身上去不就得了。”
劉海眼睛一亮,拍手道:“這個好!保爾森如今堪稱名利雙收。
要知道,去年他的基金才10億美元資管規模,還不如我們呢,眼下已經膨脹成一個280億美元資管規模的龐然大物了。”
說到這,劉海眼裡滿是羨慕,“保爾森的第一隻做空基金規模才幾億美元,連我們的零頭都比不上。
可他們不斷公布業績,無數的資金湧向保爾森基金,每年光坐著收管理費都能收五六億美元。
若是我們的業績公布了,遠景資本的對衝基金資管規模恐怕已經衝破五六百億美元了。”
“你想讓我死啊!”
夏景行沒好氣道,“要是全部盈利疊加在遠景資本,我們公司今年創造的收益數字是250億美元,保爾森怕是都得謝謝你!”
劉海笑了笑,“保爾森那家夥估計現在也是痛並快樂著。”
江平輕輕點頭,隨即道:“外界揣測我們賺了50億美元,雖然不是今年業績最拔尖的那幾家,但也足夠亮眼了。
連帶著,我們幾隻新基金的募集工作都順利了不少。”
亞伯笑著接話道:“而且漲費率了,超額收益分成從過去的35%漲到了40%,即便這樣,也抵擋不住LP的認購熱情。
截止目前,紐約辦公室一共管理著包括兩隻對衝母基金在內的9隻基金,實際資管規模已經突破了320億美元。”
說到這,亞伯攤了攤手,“但頗為遺憾的是,克萊瑞資本回流的那106億美元要轉出去,留在遠景資本體係內的資金就隻剩下210億美元左右了,這個數字剛剛達到全球十大對衝基金的門檻。”
夏景行笑了一下,克萊瑞資本那筆錢全是他個人的,做空次貸的第一階段行動已經結束了,當然要轉走了。
此外,保爾森基金那裡,連本帶利還有20多億美元未交割,也全部屬於他個人收益,一直未通過遠景資本轉入、轉出。
扣除克萊瑞資本的那筆錢以後,遠景資本在管的210億美元就全是LP的錢了,大概一半是LP投入的初始本金,另一半則是替LP賺的盈利。
從某種層度來講,遠景資本如今的發展,真正意義上走上了正軌,再也不需要夏景行自己當托了,用彆人的錢去從事高風險的投資,不管盈虧,每年都能收好幾億美元的管理費。
光是這筆管理費,就能覆蓋紐約辦公室的日常運營及研發開支了。
“大雪二號對衝母基金運營的怎麼樣?”
夏景行滿臉笑意的看著亞伯,前段時間對方曾提議募集一隻百億美元規模的對衝母基金,方案被他否了,改成了募集5億美元。
而且這5億美元不能投資任何內部基金,不能有任何弄虛作假的行為,必須去挖掘外部的優秀基金管理人,比如挖掘保爾森那種,挖到一個,直接躺賺。
看著老板戲謔的目光,亞伯訕笑道:“現在市場波動很大,業績差的對衝基金直接倒閉掉了,資金都在湧向頭部對衝基金,比如橋水、保爾森基金。
遠景資本與他們體量相當,總不能去投資他們吧?人家也不敢拿我們的錢。”
夏景行輕輕點頭,“這倒是,但我的要求是,讓你像VC發掘創業者那樣去發掘優秀的基金經理,越是市場環境惡劣,越是容易挖到金子。”
亞伯撓了撓額頭,這件事的確是他低估了難度,因為優秀的基金經理不缺LP,大家都上趕著投錢;而缺LP的基金,往往業績都很差,不敢瞎投。
如果瞎投的話,那敗壞的是遠景資本的品牌信用。
他本想通過母基金圈點管理費,結果成了一個燙手山芋。
夏景行看出了亞伯的窘況,也不為難他了,歎息道:“我早說過了,這對衝母基金不好做,在現階段去做,簡直是拉低我們逼格,有比我們更優秀的基金嗎?
不過募都募了,哭著也要投完,當作一次探索和嘗試吧。
如果在紐約這邊找不到合適的子基金,就去香港看看吧。
那裡優秀的對衝基金創業者很多,而且融資環境遠遠沒有紐約這邊友好,應該很需要母基金的雪中送炭。”
加入遠景資本後,亞伯也報名學了幾年中文,知道雪中送炭是什麼意思,連忙點頭應下。
“對了,那隻50億美元規模的PE基金募集的如何了?”
這是夏景行在香港吩咐給亞伯的任務。
為了重新掙回表現,亞伯猛點頭,神采飛揚的說道:“非常順利,如今阿狸的市值漲那麼高,很多機構LP看了我們的投資回報率後,都對我們的投資水平和眼光給予了高度評價。
目前已經募集一半資金了,再有一兩個月時間,應該就能募集完成。”
夏景行淡笑:“那你可得抓緊時間了,阿狸的股價應該撐不了多久了。”
亞伯笑容頓時一滯,他沒問具體原因,但是看老板的語氣這麼篤定,肯定不是空穴來風,於是點點頭表示記住了,會加快工作進度。
夏景行把目光移向劉海和江平,詢問起了投資股票和外彙的幾隻基金情況。
這兩個投資品種曾經是遠景資本紐約辦公室的最大資產配置,但隨著投資次貸衍生品產生的大量盈利,這兩個投資品種在資管總規模中的占比越來越小。
不過這是不正常的,做空次貸隻是臨時行動,未來還是會回歸這兩個投資品種,所以夏景行對老產品依然很重視。
“金融市場波動太大了,隻能先做空,然後等跌到穀底了,再反手做多。”
說到這,劉海長吐了一口氣:“拋開大雪一號和大雪二號兩隻母基金,以及為小犬專門成立的那隻專項基金不談。
我管理的30億美元規模的股票策略基金立夏二號,以及新募集的10億美元規模的事件驅動策略基金小雪二號,如今全部處於空倉狀態。”
江平接話道:“我這邊好一點,小滿一號資管規模18億美元,小滿二號資管規模10億美元,這兩隻基金主要投資外彙市場,資金還算有去處。
但是另外一隻基金小寒二號,跟小雪二號一樣,10億美元都沒什麼好去處,隻能先去做空股票市場了。”
夏景行輕輕點頭,表示了解了。
保爾森基金那邊的錢,他暫時不會去贖回。
即便這樣,他和遠景資本掌握的現金也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
克萊瑞資本那邊106億美元,加上遠景資本所有LP加起來的210億餘美元,合計約320億美元。
扣除投資外彙市場的那20多億美元,有將近300億美元可以自由選擇投資品種和投資機會。
這麼大一筆錢不可能長期存在銀行,要找一個好的投資渠道,或者叫開啟做空行動的第二階段。
第一階段是次貸衍生品,那麼第二階段該是……
夏景行想起了保爾森替索羅斯傳的話,問道:“索羅斯的提議,你們覺得怎麼樣?”
劉海和江平對視了一眼,皆點了點頭,“可行!”
夏景行深呼吸了一口氣,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就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