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寬敞而又明亮的會議室內,李耀祖站在台上播放起了一組組PPT數據,邊放還邊介紹。
“截止昨日,企鵝開盤價為65港元,收盤價60港元,如果以收盤價計算,企鵝總市值達到了1071港元,折合約138億美元。
白露基金持有企鵝%股權,持股市值達到了億美元。
這部分股票,我們兩年前的買入均價是港幣/股,買入總價是億港幣,折合約億美元。”
介紹到這裡時,李耀祖滿臉笑意的看向坐在窗邊沐浴陽光的夏景行,後者仰靠在椅子上,手裡還端著一杯咖啡,十分愜意的樣子。
李耀祖頓了頓,繼續道:“記得這筆交易在當時被很多人不看好,都覺得夏總你失手了。
現在用鐵一般的事實打臉了這些唱衰者,僅僅隻用了兩年時間便創造了超過500%的投資回報率,投資案例堪稱經典!
特彆是當時白露基金為了儘可能多的買入企鵝股票,大肆在二級市場掃貨,還導致買入均價溢價了不少。
即便這樣,這筆投資的回報絕對值也超過了14億美元,換算成人民幣或者港幣的話,均超過100億!
就算和阿狸的那筆投資比起來,也不遜色多少了。”
聽到這,房間裡的職員都向一臉風輕雲淡的夏景行投去了敬仰的目光。
毫不誇張的說,中國互聯網第一陣營三巨頭,都被老板染指過。
其中對百度投資稍微少一點,前段時間隨著立夏基金清算,這些股票已經全部拋掉了,盈利也不算特彆多,一兩億美元而已。
可對企鵝和阿狸的這兩筆投資,公司全都賺了大錢。
外麵網民還在糾結各大互聯網公司之間的排名,爭吵誰才是中國互聯網第一人,殊不知真正的大佬早已不動聲息的攫取了行業最大的紅利。
夏景行放下手裡的咖啡,歎息道:“立夏基金賣早了一點,四千多萬股,幾個月前以30港幣出頭的價格就給全部清倉了,少賺了整整一倍。”
看著老板一臉惋惜的表情,李耀祖覺得有些好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基金存續期到期了,不可能不清算吧?”
“當然要清算,但可以直接給LP分股票!”
夏景行笑容燦爛道,“由LP自己決定要不要賣出,我們的超額收益分成也不拿現金了,就拿股票。”
李耀祖點了點頭,“行業裡倒是有這樣的操作,就是處理起來稍微麻煩一點。”
夏景行擺擺手,“麻煩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就空倉了幾個月而已,竟然錯過了一倍收益。
如果運氣不好,錯過幾倍收益也是有可能的。”
李耀祖笑著說:“是的,遇上這種優質股,還真的不能跳車,下一站再上車,票價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夏景行笑了笑,三年多前,立夏基金剛募集完成的時候,投資了企鵝一億多港幣,那時候的企鵝剛剛上市還不到一年時間,買入均價港幣/股,持有了三年,賺了八九倍的樣子,馬馬虎虎。
“夏總,立夏基金隻持有企鵝%股份,減持不需要披露。
可我們白露基金不一樣,持股比例已經遠遠超過了%,按照港交所的交易規則,減持的時候需要對外進行披露。”
李耀祖苦笑了一下,“如果我們直接在二級市場拋售的話,可能又會像兩年前那樣了,給股價造成劇烈的波動。”
夏景行輕輕搖頭,“不能留,必須要減持。”
李耀祖按動手裡的PPT控製器,調出了一張圖片,指著說道:“上個月末,企鵝股價曾短暫衝到72港元的高點,隨後便回落了下來,在60港元左右徘徊。
如果我們大筆賣單砸下去,把股價砸到30港元、20港元都是有可能的。”
夏景行皺了皺眉,“聯係一下,看有沒有機構願意以協議轉讓的方式接手?
不然聯係企鵝也行,告訴他們,如果不接手的話,我們就直接在二級市場拋售了,市值被打到行業第二梯隊、第三梯隊,也就怨不得我們了,給過他們機會的。”
李耀祖覺得老板這一手好狠,簡直是想把企鵝的管理層給逼死。
接手吧,沒那麼多錢。
據他所知,波尼馬對企鵝的持股量隻比他們多一點,區區%而已。
因為股票有質押成數限製,所以即使波尼馬把手上股票全部質押了也買不下白露基金持有的這2億多股。
可不接手吧,任由白露基金在二級市場公開拋售,很容易就把企鵝股價打崩。
好不容易才混成業內三巨頭,還沒來得及把位置坐穩,就跌到跟搜狐一個水平。
搜狐此時差不多跟前世的百度一個待遇了,落魄互聯網巨頭,市值成了新巨頭的市值計量單位,比如阿狸市值現在約等於13狐,企鵝市值約等於7狐。
當會議室的其他人都走了以後,李耀祖問夏景行:“老板,萬一企鵝不接手怎麼辦?我們還真的砸盤啊?”
“怎麼可能!”
夏景行搖頭失笑,“嚇唬他們而已!小馬最近跳的很歡,處處跟我作對,得敲打一下。”
“可是我看企鵝業績增速很好啊?股價走勢也很好,咱們就這麼全部賣掉了?”
李耀祖思索了片刻,又道:“如果從利益最大化角度考慮,其實我們可以考慮分批賣出的。”
夏景行看了李耀祖一眼,白露基金是由對方半道接手管理的,之前這隻基金一直由黎穎在掌管,所以有些事情,對方並不是太清楚。
“企鵝跟海內網是社交領域的對手,跟海內遊戲也是對手,過段時間海內控股集團還要推出一個MOMO語音,而企鵝有QQTalk這款語音軟件……”
夏景行列出了企鵝與海內控股存在競爭關係的一個個產品,微笑問道:“現在懂了吧?”
李耀祖微微頷首,他徹底懂了,老板可能接下來要對企鵝出手了,所以趕緊把股票清倉,免得誤傷“自己人”。
夏景行沒有過多解釋,他之所以決定清倉大處理企鵝的股票,倒不是打算向企鵝下手了,而是已經下手了。
由於自己截胡了DNF和CF、炫舞這三款遊戲,夏景行敢斷定,企鵝的遊戲業務一時半會兒是起不來了。
業績起不來,股價怎麼可能漲的上去。
之前一直沒處理企鵝的股票,那是因為海內網對企鵝造成的影響還很小。
但現在海內網已經升級為海內控股集團了,即將在各個領域與企鵝大打出手,那麼再握著企鵝的股票,也沒多大意思了。
在企鵝身上賺了一百多個億,如果把這些錢全部拿去搞補貼,打擊企鵝,小馬知道了會不會氣死?
夏景行對此突然有些期待了。
…………
…………
飛亞達大廈一間辦公室裡,在聽完劉治平的陳述後,波尼馬勃然大怒:“不買!讓他們隨便拋售!簡直是欺人太甚!”
看著因為憤怒,導致一張臉都變得有些扭曲的波尼馬,劉治平輕聲安慰道:“波尼,你冷靜一點,這件事我們必須慎重對待。”
波尼馬嘴裡叼著一支煙,正要點燃抽兩口緩解一下情緒。
當他聽見劉治平的話後,表現的更憤怒了,“砰”的一聲,他把火機摔碎在地上。
“冷靜?我怎麼冷靜?當初他們想買入企鵝的股票,我們已經明確表達了不歡迎的態度。
可夏景行仍然厚著臉皮在二級市場瘋狂購買我們的股票。
我們費儘心思,才擺了他一道。
本以為我們贏了!
結果,人家賺了五倍收益!
現在他們要撤退了,我們還去送他們一程?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強盜跑你家住了兩年,又吃又拿的,走了你還禮送強盜?”
看著臉色鐵青的波尼馬,劉治平笑容苦澀,“你說的這些都沒錯,這事是挺憋屈的,擱誰身上都不好受。
可已經是既定事實了,憤怒過後,我們還是要想辦法應對。”
“怎麼應對?沒錢!”
波尼馬重新找了個打火機,把煙點燃了,一張臉被籠罩在煙霧中。
隨即他攤攤手,“不可能質押我全部的股票去接盤吧?那也不夠啊!”
劉治平沉吟片刻,“如果向MIH求助呢?”
“你瘋了嗎?他們已經持有百分之三十多的股份了,再加上這十幾個點,要達到控股線了。”
波尼馬連連搖頭,“不行,這肯定不行!”
劉治平長歎了一口氣,“可是李耀祖那家夥嘴很硬,說我們不接手那批股票的話,就慢慢的減持,企鵝股價漲了,他就賣;跌了,他就持有,等漲起來了再賣。
他說辛苦投資了兩年時間,沒道理回報率還比不過阿狸的那筆投資。”
波尼馬語氣滿是諷刺的說道:“還真是遠景資本的那種流氓作風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劉治平淡淡道:“我跟李耀祖做過幾年同事,他應該也隻是聽命行事。”
波尼馬冷笑,“夏景行就是這種卑鄙小人,沒辦法從業務層麵對付企鵝,就隻會這些下三濫手段。”
劉治平臉色凝重道:“不管他用什麼手段,他現在已經出招了,我們要趕緊想辦法應對才是。”
抽了一支煙,波尼馬這會兒也冷靜一些了,他在心裡不斷暗示自己不要生氣,因為一生氣說不定就落入了夏景行的圈套。
或許對方就等著自己鑽入圈套呢。
“如果我們置之不理,任由遠景資本在二級市場拋售股票,你覺得最壞的結果會怎樣?”
劉治平一五一十回答道:“首先,他們持股量太高了,兩年前你見過是個什麼情形的,一旦大量拋售,股價鐵定血崩。
李耀祖替夏景行傳話,說要把我們市值打到1狐、狐。”
“什麼意思?”
波尼馬一副黑人問號臉,“把我們打服?還是打糊?”
劉治平搖頭失笑,耐心的給波尼馬介紹了一下新的市值計量單位。
聽完後,馬化滕直接怒了,“把我們打到跟搜狐一個水平?他在做夢吧!”
劉治平點點頭,“我也覺得不可能那麼誇張,頂多兩三狐。”
馬化滕嘴角抽搐,兩三狐也是他不能忍的。
想他兢兢業業創業,腰都出問題了。
而查爾斯天天快活的跟神仙似的,如果大家成就都一樣,那他還努力啥?
劉治平繼續冷靜的分析:“如果我們股價長期上不去,表麵看似沒多大影響,其實不然,行業地位、對人才吸引力等等都會下降,甚至南山必勝客的地位都有可能受到影響。”
波尼馬輕輕點頭,作為上市公司的老板,他又怎麼可能不關注股價呢,隻是他嘴硬不想承認而已。
“就算要接盤這些股份,也不能全讓MIH一家機構接。”
劉治平詫異的看著波尼馬,怎麼突然之間轉性了呢?
注意到劉治平的目光,波尼馬淡淡道:“你說得對,還是應該慎重對待。”
劉治平笑了一下,接著兩人開始協商接盤的份額問題。
“MIH可以接幾個點,另外找幾家機構再接幾個點……”
說到這,波尼馬頓了頓,“我們管理層再接幾個點?”
劉治平有點驚訝,“波尼,你願意質押自家的股權?”
波尼馬長歎了一口氣,“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我必須押上個人全部身家賭一場。
如果連我們管理層都沒信心,那又怎麼去說服其他機構呢?”
劉治平覺得有道理,破釜沉舟,不給自己留退路,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才是真正的創業者!
波尼馬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瞬間高大了不少。
波尼馬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啊,最近買了幾套房子,手頭上有點緊,所以隻能質押一半股權,你和其他管理層也質押股份買點吧?”
聽到這席話,波尼馬先前還在劉治平心目中的光輝形象蕩然無存,鬨了半天,還是不敢押上全部身家啊?
轉念一想,換做是自己處於波尼的位置,也未必敢進行如此豪賭,拿出一半股權已經算是很大的勇氣了。
“行,公司授予我的那些股權,我也質押一半,陪波尼你一起賭一場。”
聞言,波尼馬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些年他一直在減持企鵝的股票,用來改善生活。
賭上全部身家,實在沒那個必要。
劉治平說道:“等會兒召開高管會議,號召大家一起質押一半股權。”
波尼馬擺了擺手,“不強製!但願意與公司一起奮鬥的人,記下來,以後優先提拔和使用。”
劉治平笑著點了點頭,覺得這主意不錯,是一個忠誠測試。
…………
…………
夏景行在香港左等右等,等了一周時間了,都沒等到企鵝方麵的答複。
就在他準備減持幾個億的股票給小馬壓壓驚的時候,突然接到了童士傑打來的電話。
“夏總,剛剛劉治平約我們幾家風投機構的負責人見麵了,他想讓我們一起接盤遠景資本轉讓的股票。”
“他怎麼說的?”
“劉治平說的天花亂墜的,什麼超越阿狸、股價翻倍計劃、遊戲戰略……
總之,就一句話,買企鵝的股票,虧不了!”
夏景行哈哈大笑,“那熊小鴿他們是怎麼考慮的?”
“有點糾結!”
“糾結啥?”
“IDG當年以6000萬美元估值賣掉企鵝股權,現在又以100多億美元估值買回來,臉麵有點掛不住。”
夏景行本以為是糾結基金在一二級市場的不同定位問題,結果就這?
“賺錢嘛,不寒磣。”
童士傑偷笑,“你知道的,這批人把麵子看得比較重,有偶像包袱。”
夏景行無語,又問:“劉治平具體許諾了什麼條件,比如價格之類的?”
“我正想跟你說這個,劉治平說較昨日收盤價折價10%,打九折。”
“臥槽!”
夏景行覺得這有點過分了啊,正要繼續吐槽,李耀祖敲門走了進來。
“夏總,劉治平約我們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