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得也正是江舟所想。
這陣中雖曆經歲月、磨難,卻仍鎮壓著不少妖魔。
以他們幾人的力量想要清除,怕是沒這本事。
隻能去尋程咬金配合。
而無論是對王善惡三人,還是程咬金來說,能清除陣中妖魔也都是大有益處之事。
對前者來說可積功累德,而後者可以加快妖魔精血的進度,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因此,江舟幾人出了大陣,尋到程咬金,也沒有廢什麼功夫,便一拍即合。
江舟如今手掌大陣陣樞,這座殘破的先天八卦陣,已經不再是阻礙。
由他掌控大陣,指引方向,程咬金居中高度大軍,王善惡三人從旁配合,便開始有序地清除陣中妖魔。
江舟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劃水搶妖頭的大好機會。
不過,他也不好表現得太過。
在這過程中,隻能忍痛放棄許多等級稍低的,隻盯著那些道行修為超過自己的大妖巨魔。
接連數天下來,大軍漸漸推進,幾乎將殘陣犁了一遍。
江舟也搶到了其中十數頭大妖。
這陣中果然是個“掉落”神通的寶地。
十數頭大妖,他就得到了坐火,吐焰,履水,入水,寄杖,杖解,黃白,弄丸,布陣,生光,十門地煞術。
除此外,竟然還有九息吐氣、導出元陽、顛倒陰陽,三門天罡神通。
加上之前的取月、大力、驅神、識地、服食、射覆、擔山、神行,八門地煞術。
降龍伏虎、呼風喚雨、翻江倒海、半個花開頃刻的穀神調春令,三個半天罡術。
他便已經有了合共一十八門地煞術,六個半天罡術。
天罡地煞神通一多,江舟就更發覺其中的奧妙深不可測。
可惜的是,在此之後,叫得開名號的大妖,便已經殺得差不多,剩下的妖魔也許是不入流,並沒有再給他獎勵天罡地煞神通。
或許當年這陣中真的是有著完整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神通,隻不過大陣殘破,漫長歲月中又不知逃出去了多少妖魔。
以致於這一百零八神通也不全了。
當下江舟也不便多想,隻能暫時按下,先專心除妖。
又是數日,在程咬金大軍推進下,陣中已不見妖魔。
江舟便用陶罐收了殘陣,與大軍一同滿載而返。
大小逾千妖魔血肉精魄,哪怕不是為了收集妖魔精血以備祈雨,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收獲。
除卻十數尊大妖,江舟還搶下數十個妖頭。
所得多是些天材地寶、寶丹寶藥、五行精炁之類。
相較而言,所得獎勵卻是不值一提。
這殘陣中所得,除了十數門地煞神通外,竟然隻得了一枚令旗。
其實已可算得上他有史以來最大的收獲,隻不過在龐大的基數下,卻讓他有些心有不足。
除此外,江舟雖不是除妖主力,作為關鍵的“帶路黨”,也有開口討要的資格。
以煉丹為由,向程咬金討到了二十頭堪比五行境的妖魔屍身,其中還有一尊堪比陽神境。
想要再多卻是不能,畢竟此時是收集妖魔精血的關鍵時刻。
尤其是那尊能比擬陽神境的妖魔,在那殘陣中,除了狛狛,也不過五指之數。
也就是程老魔看在他手掌陣樞的份上,才分了他一尊,否則是癡心妄想。
斬殺妖魔的獎勵他已得了,這些屍身也不過是用來試驗他融彙大羅八景的煉丹術,也足用了。
回到長安,江舟便與眾人各自告辭離去。
清掃殘陣,各自都收獲極大,王善惡幾人也不必急於斬妖爭功,倒是讓卯二跑了,沒能追回廣寒鏡,尚需回稟師門。
江舟去看了一眼那龍虎榜,王善惡果然穩居榜首,張鶴鳴、葛稚川緊隨其後,連他自己都直接飆升到第六。
足見這一行收獲之大。
至於第四位,他也曾見過一麵,便是當初追殺蝗神的羅成。
第五位卻是出自西方教,名為慧能。
八卦殘陣中逾千妖魔,雖都因年月太久,被大陣消磨得極為虛弱,卻也不是外間的普通妖魔可比。
他們四人在陣中殺了這麼多,這兩人卻還能趕,著實是不可小覷。
且不說龍虎榜上的變動令得長安城中又是一陣喧囂。
江舟回返火靈穀,便又一頭紮進了靜室中,消化此行所得。
如今他已得王善惡傳了功德氣運的利用之法,身上那枚金丸的禍患已暫時不必憂心。
斬妖除魔也用不著他親力親為,自有穀中弟子去做。
除非有什麼大妖巨魔出現,才值得他花費時間精力,不過即便是在此間,這等妖魔也並非隨處可見。
原本他想先緩幾日,再去圖謀之前那幾尊大妖,隻不過這幾天相繼傳來的消息,卻令他的算盤落空。
這段時日,各方力量幾乎都是在打那六尊大妖的主意。
不過除了狛狛被他收入乾坤袋中,其餘的竟然也是一尊都沒能斬殺。
卯二之前在殘陣中已被廣寒寶鏡帶走。
在那淮水中大戰的水猿大聖與視毒龍王,聽說前者是被一位忽然降臨的西方教菩薩度走。
視毒龍王重傷而遁,也不知道逃到了何處。
那萬歲狐王在兩界山外損兵折將,也是重傷倉皇而逃。
唐軍雖然陣斬其麾下無數妖魔,卻並沒能留下它。
六尊大妖乃至妖聖之流,一尊都沒能斬殺,唐皇李二的原本的打算險些落空。
所幸程咬金在殘陣之中帶回逾千妖魔血肉精魄。
陣中妖魔隻是因多年消磨才變得如此虛弱,其本身根底卻都極其雄厚,遠非一般妖魔能比。
雖不能完全彌補,卻也沒有因此而令祈雨法會拖延太久,隻是比預計稍延些時日。
未出一月,隨著消息穀中弟子將外間不斷傳來,江舟便推斷祈雨法會已經迫在眉睫,應該就是在這幾日之間了。
靜室之中。
數日下來,江舟已窺到幾分天罡地煞神妙的奧妙。
心中有了些想法,但是那門壺天之術卻是其中關鍵。
缺了這門神通,心中想法難以驗證,那陶罐之秘也無法破解。
對於那壺天術更加渴望之餘,對乾坤袋中的狛狛又再次生起殺心。
若不殺它,卻不知上哪裡去尋得壺天術?
三界諸天,精通天罡地煞術的,應該還有,卻都不是他此時能接觸的……
江舟尋思著,目光忽然閃動起來。
倒是還有個地方,也許有壺天之術,他還有可能接觸得到……
兩界山,或者說,是五行山……
旋即又搖搖頭。
那猴子關係太大,三界諸天,都在盯著。
尤其對西方教來說,估計遠比這次人間大旱份量更重。
壞了大旱功德,他還可能蹦噠,若是觸了猴子這個逆鱗,怕是立時就要捏死他。
若非如此,他早就尋去了。
畢竟那是猴子啊……
眼下法會在即,他更不好節外生枝。
左右思慮,江舟也隻能決定先暫時放下,開始琢磨如何應對法會。
“雌雄雙龍……”
江舟喃喃念叨。
龍雷令所需萬妖精血應當已經齊備,祈雨法會在即,但雌雄雙龍卻仍不知所蹤。
若是因此令法會開了天窗,估計李二要活剝了他。
不過江舟卻也不是太急。
對這雙龍他早有了幾分猜測,而且把握不小。
“紅葉,把慧龍與我喚來。”
靠在門外打盹的紅葉應了一聲,不多時,便帶著慧龍回返。
自那日之後,他便將條龍留在穀中,並未放他離去,便是此因。
這段時日,倒是沒少在穀中渾鬨,尤其是穀中還有一個差點弄死它的慧法和尚,少不了找茬,甚至大打出手。
一僧一龍時常鬥法,倒也能讓穀中弟子長長見識,隻要不鬨得太過,江舟也不去理會。
“嘿嘿,方丈,您找我可是有何吩咐啊?儘管說!小龍一定給您辦得妥帖!”
慧龍涎著臉道。
心裡卻在暗暗盤算,這廝,該不會是要找貧僧問罪?還是嫌棄貧僧吃得太多,不想將養著,要殺龍取肉了?
江舟不知它心中盤算,隻是問道:“慧龍,你與那縹緲道人,當真沒有瓜葛?”
慧龍連忙叫屈道:“方丈!當真沒有!小龍從來沒見過那老牛鼻子!”
江舟笑道:“是嗎?那他當初為何要護你?”
“這……”
慧龍目光閃爍,踟躕不語。
江舟笑了笑,這條賤龍絕對在隱瞞什麼。
正待再問,忽聞有人道::“此事老僧倒是知曉一二。”
江舟抬頭,見慧法老僧正走入院中。
“哦?大師知道?”
慧法走了進來,直言道:“此事倒要從那慧龍來曆說起了。”
他看了一眼邊上怒視他的慧龍,笑了笑道:“原本我等對此龍根腳也不甚了了,倒是道友窺破其妖身,令老僧瞧得幾分底細。”
“這慧龍很可能便是西方極樂世界,降龍尊者座下天龍。”
“哼!”
慧龍聞言,昂首挺胸,鼻子上仰。
慧法笑道:“嗬嗬,相傳,降龍尊者座下天龍,來曆根腳亦極為不凡,乃是當年應龍留於世間的骨血,雌雄雙龍之一。”
“其時,這一雙孽龍於人間興風作浪,後來,那雄龍被當時還未成道的降龍尊者降伏,縛在座下教養,每日聞經,受佛法熏陶,倒是去了些凶性。”
邊上的慧龍頓時惱了,跳起來大罵:“你這老禿賊!誰是孽龍?誰是孽龍!給老子說清楚!”
“嗬嗬嗬。”
慧法隻是溫聲笑著。
江舟也沒理它,心道果然如此。
微一沉吟道:“如此說來,慧龍便是應龍血脈?”
慧法點頭道:“正是。”
江舟道:“那雌龍當初沒被降龍尊者降伏?”
慧法搖頭:“一飲一啄,皆有定數,老僧並不知當初之事,但那雌龍確實是未曾得此緣法。”
此時慧龍也忽然沉默了下來,不再攪鬨。
慧法說道:“道友可是欲借雌雄二龍大力,發龍雷大令?”
江舟詫道:“大師亦知龍雷令?”
慧法點頭笑道:“聽聞道友亦是得達摩祖師指點,方知萬妖精血之法,老僧雖難成正果,卻是佛門中人,怎能不知?”
“道友所言,達摩祖師會親自施法祈雨,怕不過是掩人耳目罷?”
江舟聞言一笑,倒也沒有被戳穿的急懼。
他這點話術,騙得了一般人,大概是騙不了李二君臣,更何況慈雲寺這等西方法統大脈?
慧法亦笑道:“道友道行雖是不凡,但若要行布龍雷,怕還力有未逮,除了借龍力殊勝,也彆無他法了。”
他朝一旁的慧龍看去:“這世間能助道友者,也隻有當年應龍之後了。”
江舟笑道:“大師既知,為何慈雲寺不戳破江某之言?”
慧法笑道:“實不相瞞,我慈雲寺兩位祖師,早已前去大荒,尋得太古龍神應龍,也已請得其應允出手,布施雲雨,解了此番大劫。”
“哦?”
不僅江舟一驚,那慧龍亦是睜大雙眼。
江舟道:“既然如此,何至於今?”
若真如其所說,西方教怎會容得他蹦噠到今日?還這麼配合李二折騰什麼法會?
慧法卻是搖頭道:“不瞞道友,貧僧亦是不知,隻是兩位祖師傳令,令寺中上下,順勢而行。”
“據貧僧所知,教中諸脈法寺,亦是各自受了祖師令,不得阻撓。”
彆說江舟,慧法和寺中諸多同門,亦曾不解,卻也不敢不聽令而行。
慧法深深看了江舟一眼。
能令諸脈各寺,都得祖師嚴令,隻有一種可能。
隻有西天極樂世界中,成就正果的羅漢尊者,甚至是大菩薩,方才有此能為。
江舟又曾提及達摩祖師,恐怕不隻是借口。
此事當真是達摩祖師安排。
就是不知道,江舟與達摩祖師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淵源?
竟能讓祖師如此籌謀,將此番如此大功德,也分予他去。
江舟不知慧法老僧的誤會,隻是心中有些無力感。
達摩現身,拿金丸坑他時,他便知自己陷入了某個大漩渦中。
隻是如今看來,這個漩渦比他想的更大。
他一言一行,怕是無不在那些大威神者算計之中。
也不知何時才能逃過他人手中之棋的處境,跳出這棋局……
或許……
江舟又想到八卦殘陣中取回的陶罐。
鬼神圖錄是他唯一的依仗,那陶罐又與鬼神圖錄有關。
或許,這陶罐中隱藏的秘密,就是他跳出棋局的希望……
江舟按下心中迫切,朝慧龍道:“慧龍,你也聽到了,如今你還不願說出雌龍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