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豔的刀光衝天而起,化作通天刀罡,橫亙長空,緩緩斬落。
卻似緩實疾,瞬間斬至。
“轟隆隆!”
天塌地陷,嶽撼山搖!
吳郡城中,無數百姓驚恐萬狀。
畢竟雲夢大水舊事並不遠。
天上的驚世刀光,腳下大地山震動不休。
都讓人幾疑大難臨頭。
幾道虹光突然經天而過,瞬息百裡。
幾乎同時落在吳郡城東南百餘裡外,連綿群山之間。
顯露出幾個人的身影。
一個威風凜凜的赤甲將軍。
一個腰懸鐐銬鐵鎖的紫衣官差。
一個藍白相間的羽衣拂塵的女冠。
還有一個高冠博帶,白衣飄飄的中年文士。
“這、這……”
女冠看著眼前的景象,滿臉不可置信。
她是新來吳郡,輪換的監天司值守仙師之一,道號清虛。
替的是原來的那位龍虎道的仙師,替換神秀和尚的卻尚在路上未到。
在他們眼前,大地似乎裂開了一道黑黝黝的口子。
裂口平滑齊整,竟似被一刀斬開。
這也確實是被一刀斬開。
是那道驚世刀光。
一刀之威,竟至於斯!
寬有丈餘,長逾百裡,宛若一道天塹橫亙。
前方如屏障一般的一座百丈山峰,也被這道刀痕一刀兩斷,分成了兩半。
兩半山體已向兩側微微傾斜。
那赤甲將軍雙眼熾熱地看著這道刀痕,上麵依然有驚天的刀意遺留。
煞氣衝天,鋒芒畢露,寒意直鑽人心魂。
哪怕他是五品、幾近四品的大高手,看上一眼,都覺雙目生疼。
“這一刀怕是……已達武聖之境,還不是普通的三品武聖……”
那位紫衣官差正是南州總捕謝步淵,隻見他皺眉道:“這天下的上三品聖賢無說寥寥無幾,卻也屈指可數,以武成聖,更是隻有那麼十來位,卻沒有聽過有誰以刀道成聖,這位武聖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純陽無量天尊……”
女冠拂塵擺動,眉目間露出幾分擔憂之色:
“此刀殺意衝天,血光凝而不散,戮人心魄,必是殺伐無數,在血海滔滔中磨礪而出,實在是……魔刀。”
“如此魔刀現世,恐是禍非福。”
白衣文士是白鹿書院現任山長,來頭也不小,是大儒李東陽之弟,李孟陽。
李孟陽聞言拂須笑道:“嗬嗬嗬,真人此話有些偏頗了,此刀雖血光凝聚,殺意衝天,但其意凜冽不屈,至大至剛,絕非妖邪宵小之輩可有。”
兩人的對話似乎提醒了赤甲將軍,想到了什麼,濃眉一聳,乾咳一聲:
“咳,不管如何,此等人物,來曆不明,對於天下安穩實在是個大大的威脅,本將身為蕩寇司吳郡鎮守郎將,責無旁貸,”
“此地就歸我鎮守大軍封鎖接管了,幾位就不用費心了。”
他名王懸膽,是蕩冠司吳郡守將,此話於他口中說來倒是合情合理。
“嗯!?”
“王懸膽,你好不要麵皮!”
幾人臉色紛紛一變,最先發作的反倒是那位仙風道骨的女冠清虛,直接開口大罵。
謝步淵麵色冰冷:“哼,王懸膽,你一個耍花槍的,難道還想覬覦這一道刀意不成?”
“是不是見李玄策閉關不在,我們幾個就治不了你?”
“哼!李玄策在又如何?老子還怕他不成!”
王懸膽滿臉絡肋胡,倒是看不清他的神色。
隻是他聲音雖厲,卻已經明顯透出幾分心虛。
謝步淵冷笑道:“我也不與你玩虛的,咱們幾個,隻我一人是習刀,此地就歸我提刑司了。”
清虛隻是搖頭:“無量純陽天尊,不妥,不妥。”
“你們!”
王懸膽臉色一黑,忽然看向一旁:“李先生,你德高望重,你來說說,該當如何?”
“這個……”
神色隨意,似乎並不怎麼在意的李孟陽溫笑道:
“李某心中唯有聖賢之書,此番前來察看,也隻不過是怕有妖魔作祟,此地要來卻是無用,自不會與諸位相爭,不過李某還是要勸諸位以和為貴,莫要傷了和氣。”
王懸膽揮手道:“好!那就不必多說了,誰想要,就先來和本將打過一場,誰贏歸誰!”
一道刀痕,引得幾人爭來搶去。
若是讓他人知曉,這幾乎是南州中的最位高權中的幾人,竟然出如同市井潑皮般爭鬥搶地盤,恐怕會跌落一地眼睛。
……
始作俑者的江舟並不知道剛才的動靜造成的風波。
他也顧不上。
此時他正渾身冷汗涔涔,虛脫了一般坐在床榻邊沿。
春秋十八刀!
傾城一刀!
他竟然從這幅武聖關公圖中看到了一套刀法。
無雙武聖關羽的春秋十八刀!
這請神圖錄除了請仙神之力加身外,竟然還有這等妙用?!
畫中的一把刀,其中蘊藏的刀意就如此可怕。
剛剛這一道刀光,就像從虛幻中來到了現實。
隻是那麼一瞬間,差點把他整個人跟魂兒都給抽乾。
他雖然沒有看到這道傾城刀意造成的破壞,可剛剛天空那道通天刀罡卻看到了。
一道刀罡罷了,便有這般威力,若是真的請得那位武聖降臨,該有多強大?
江舟想到在畫麵中看到的那個人影,單刀獨騎,踏破萬軍,傾城一刀……
嘶~
就這麼一會兒,他快把肺都吸涼了。
不對……
江舟忽然看向鬼神圖錄……
【真靈之數:捌拾】
“@!”
剛才不是刀光跨越了虛幻和真實的界限,是武聖關公!
江舟想破口大罵。
剛才自己不過是就恍惚了那麼一瞬,也不知是借用了神力,還是已經被神靈附身。
但隻是那麼一瞬,消耗就是當初太乙五煙羅的十倍!
江舟突然覺得心好疼……
糟糕!
他忽然醒悟,這刀光動靜這麼大……
顧不得沉浸在興奮裡,連忙起身跑出去。
才踏出房門,就意外地看到老錢站在不遠處,臉色發黑,寫滿了兩個字:不爽。
見到他,頓時氣道:“臭小子!又讓老子給你擦屁股!你能不能不要三天兩頭地鬨出動靜來?”
“老子是錄事房的管事,不是專門給你他娘的小子擦屁股的!”
“你剛才到底在搞什麼?”
“呃……”
看著氣急敗壞的老錢,江舟想了想,不由小心地道:“那個……我要是說是我師兄來了,剛才在裡麵教我刀法,你信嗎?”
“哼!”
老錢也沒說他信不信,更沒讓他叫所謂的師兄出來,隻是怒道:
“我警告你,下次再搞事,老子把你衣服扒了,掛肅靖司門前抽你屁股!”
老錢指著他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然後也不等他說話,便氣呼呼地甩手拂袖而去。
江舟:“……”
就這麼過去了?
他怎麼一點都不好奇?
站在原地傻愣了一會兒,江舟才回過神來。
看來剛剛真是這老錢給自己擦了屁股。
真是不枉自己一直以來給他搜羅了那麼多美酒啊。
這根大腿抱得太值了。
可是……他為什麼要說又?
江舟腦子裡冒出個問號,撓了撓頭,轉回房中。
既然錢泰韶出現在這裡,又隻是不輕不重地罵了他一句便走了,那應該就是沒事了。
薛妖女馬上就要來了,這請神圖錄出現得太及時,他得好好研究研究。
有了這個東西,他還怕什麼妖女?
為什麼要說又?還是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