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寒夜,偶遇故人,實在難得。

林覺見他獨身一人,又恰好也問那位瑤華娘娘,便開口相邀:「羅公何不過來同桌?」

羅僧看了眼他們桌上的飯菜,感覺並不便宜,又看了眼林覺身邊的小師妹,

便果斷回絕了:「羅某粗鄙,怕嚇到你家師妹!咱們吃完再談!」

「好!」

林覺也不強求。

實是自己雖然點了兩道好菜,不過此時已經吃了將近一半,還有一隻狐狸一隻貓,邀人同食,不見得合乎禮數。

何況這類推辭客套也非他所願。

師兄妹二人便繼續吃。

客棧的夥計關了店門。

大堂中隻點了一盞油燈。

小師妹吃得又多又快,率先吃完,隨即她從腰間摸出一個灰藍色的小錢袋子,掏出一顆小碎銀,請夥計來結帳。

林覺也沒有和她爭搶。

省了一點錢,倒也不錯。

而那羅姓武人要的水盆羊肉不費工夫,上得很快,他又多要了兩個胡餅,以水盆羊肉下著餅子,同樣吃得很快。等到林覺吃完之時,他也已經放下筷子抹起了嘴巴,也叫夥計來結帳。

兩人這才互相對坐。

油燈光線明滅不定,狐狸和彩狸仍在地上打架,林覺與他敘舊對談。

「記得羅公不是想去參軍報國嗎?如今為何不在軍營中呢?」

「說來話長,我雖有心報國,可卻投身無門。哪怕仗著將門出身,家中先祖有些名氣,一番努力,也隻是幾經輾轉起起伏伏。如今也好,落得一身灑脫。」羅姓武人十分乾脆,「道長你呢,真找到了能尋仙問道的名山宮觀?」

「在下幸運,不知是否可以尋仙,反正算問道了,也是一座名山。」林覺說道,「如今也得了一些真傳,會了一些法術。」

「那倒是好。」

羅姓武人對此好似也不奇怪。

「羅公從哪裡來呢?要到哪裡去?」

「從京城過來,沒什麽去處,隻是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也算鍛打鍛打這身武藝,不至於生了鏽,也許今後還有用處。」羅僧說道,「眼下是去尋那青岩山下的瑤華娘娘,聽說她能解世間疑問難事,有事問她。」

「原來如此。」

「道長又從哪來?要往哪去?」

「從徽州來,往京城去。」林覺說道,「恰好也有疑問,想去尋那位『瑤華娘娘』。」

「這倒是巧了。」

羅姓武人說著一頓,又看向他:「你去京城何事?那地方如今可沒有看起來的那般太平,京城那些宮觀寺廟裡的僧道也沒多少好東西。就算我曾經給你說過的聚仙府,裡麵也是爛人廢物紮堆。」

「是嗎?」

林覺不由驚訝。

「當初一彆,我便直來了京城,呆了幾年,如何不知?」

「在下暫時倒也沒有在京城安身的打算,隻是我家師妹要去京城外的一座偏遠道觀住修,我去送她,順便見識京城繁華。」林覺答道,「不過也不保證會不會在京城呆上一段時日,看今後的打算了。」

「原來是這樣。」

羅姓武人見到他也算高興,似乎想到什麽,便又問道:

「你從徽州而來,定然是從東南方向過來,不知有沒有經過一片荒原?」

「有啊。」

「可有夜宿荒原?」

「也有。」

林覺對他的話添了幾分興趣。

「那你夜宿荒原之時,可曾遇到一些西嶽來的神靈找你問路問人?」

「嗯?不曾遇到!可否細說?」

「我也不知。隻是我昨天路過那邊,無村無店,就抱刀在野外住宿,半夜被動靜驚醒,卻見幾名披甲武官路過,我還以為是鬼,結果是神。」

羅姓武人語氣中並無絲毫畏懼,倒是發現他對此事異常的感興趣,不禁多看了他一眼,隨即接著道:

「那幾個狗東西,頗為囂張,起先意欲恐嚇於我,見我拔刀,才換了一副嘴臉,向我問路。說是從西嶽來,是西嶽府君摩下的武官侍從,奉命前來這裡尋找西嶽府君流失在外的公主,嗬,也頗為有意思。」

「尋公主——」

林覺重新坐直,眼露思索。

從那夜華公主的話語中可以得知,她顯然是不願回西嶽的,倉促找人成婚,

也是為了躲避西嶽府君再把她轉嫁到彆處。

卻不曾想,西嶽府君竟派人來找她,

而她對此不太可能不知情。

如今看來,西嶽府君想要她回去的意願比想像的更強烈。與之相應的,便是她躲避西嶽府君的意願也比她表現出來的更強烈。

不知她和三師兄的消失是否與此有關,但她讓林覺帶信回去,定是不想親自回去。

不知這次西嶽府君又讓她嫁給誰?

「道長似乎知道些什麽啊。」

「隻是有些機緣巧遇罷了。」林覺並不多言,隻是說道,「既然羅公也是去尋『瑤華娘娘」,不如明早我們結伴同行?」

「羅某有要事,可要走個大早。」

「我們的事也不緩。」

「那便正好!」

兩人又聊幾句,商量好明早何時出發,這才上樓,回房睡去。

狐狸也跟著林覺回了房。

房間不大,一床一桌,兩張板凳,沒有多的活動空間。

睡一夜倒也夠用了。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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