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入旗山陣地界,遠遠的就已經能夠察覺到那邊的凶煞之氣了,一陣風順著那邊飄過來,似乎還能嗅到鮮血的味道。
她們到來時,交界之地的戰況極其慘烈,地麵上已經被濃稠的鮮血浸染發黑,再由人反複踩踏變得泥濘不堪,往日所有看似氣度不凡的修士們,一個個的都已經拋卻了那所謂的形象殺紅了眼。
在這其中,唯有兩處的表現格外顯眼,宋徽聲跟越芷一起攔住了對方修為高的那幾個,致使他們沒辦法直接衝進修士陣營裡展開屠殺。
而另一邊,則是芮尋手中搖晃著招魂鈴,每一個倒下去再沒了聲息的人,都會隨著她搖晃鈴鐺的動作而重新站起來,握著武器再次加入了拚殺的隊伍裡。
看到此情此景,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她們默契的加入了戰場,一連三個合體期的修士加入戰局,修仙界這邊的壓力驟然減輕了許多,當看清她們的臉的時,合歡宗的人最先反應過來,欣喜得眼眶都紅了。
她們也很清楚,此時並不是歡喜慶祝的好時候,隻是更努力的拚殺,試圖儘早結束這場戰鬥。
瓊音跟素心她們則是在地下幫著修仙界這邊,絳柏與長孫綺玉衝進宋徽聲她們的戰局之中,原本她們兩人一直拖著三位合體期,再加上幾個煉虛期時刻準備趁虛而入的魔族,她們對付起來已經是很吃力的了,絳柏她們的到來也總算是讓她們能夠稍稍喘一口氣。
“絳柏……”
看到絳柏,宋徽聲她們怔愣了一瞬,喉間有些乾澀地叫了聲她的名字,目光絲毫不敢往她來時的方向看去。
然而看到她的一瞬間,越芷卻繃不住的直接哭了出來,“你們死哪去了,怎麼現在才來!我們差點就要被打爆了知道嗎!”
陰氣順著她的眼眶流出來,不僅不會讓人覺得她可憐,反而是滿滿地好笑。
然而絳柏卻笑不起來,她緊抿著唇,手中握著輪迴劍發泄一般的朝著魔族攻去,每一次的攻擊都用出了全力,極為霸道,一時間她竟然一個人牽製住了魔族那三位合體期的魔。
看到這種情況長孫綺玉她們自然也不會放過這種機會,幾乎是以一種撲殺似的行為將那幾位煉虛期的魔斬於劍下,讓他們沒辦法再對其他人產生威脅後轉頭就去幫絳柏了。
那三個合體期魔是各方魔尊底下的左右護法,如今在看到這種情況相互對視一眼,轉頭就想遁逃了。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輕易讓他們逃離得了,絳柏眸色森然的將他們籠罩在自己的領域之下,雙方的領域對抗令這片空間扭曲得厲害,長孫綺玉她們也不管那麼多,出手極其利落的朝著他們的命門而去!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南方魔尊座下的左護法怒聲吼道,手中的大刀生生在絳柏的領域中撕開了一道口子,其他兩位緊接著也在那道口子上進攻,致使其裂縫越來越發。
絳柏猛然吐出一口血,眼中劃過一抹狠意,在宋徽聲她們牽製住另外兩個的同
時,她的空間開始極致的壓縮了起來,被她圍困在內的那左護法自覺一股極強的壓力朝著自己四麵八方的湧來,眼中不禁浮現出幾分驚恐的神色。
他們隻是過來挑釁給修仙界那邊壓力的,並不想要死在這裡!
絳柏忍著大腦傳過來的刺痛,隨著她麵色倏然慘白,被她圍困在領域中的那個魔的身體驟然扭曲起來,硬生生的被擠壓成了一張薄如紙片,看不出人像的東西。
如此狠辣至極的手段,顯然震懾住了其他兩個魔,直接硬抗下宋徽聲她們的攻擊,冒著重傷的風險不顧一切的遁逃離開。
看著他們徹底跑入了魔族地界,宋徽聲她們也不好再追擊,轉回頭來看向絳柏,目光皆是有些複雜。
顯然誰都不會想到絳柏如今的攻擊竟然會帶著如此濃重的戾氣。
絳柏抬手直接用手背擦拭了下自己嘴角的血跡,猛然衝向魔族隊伍中,展開了瘋狂屠殺的行為。
原本就因為護法他們都跑了,其他魔族已經產生了退意,現在再衝進這麼一大殺傷式利器,直接讓那些魔族心生懼意,瘋狂退散。
然而他們失去了戰意,修仙界這邊卻是在絳柏她們的到來後戰意飛漲,乘勝追擊的反撲回去!
一時間整個魔族死傷慘重,所有倒下的魔族屍體又被芮尋控製著擋在最前方,成為刺向魔族的利刃。
直到魔族退回自己的地界後,看著依舊不罷休的絳柏,長孫綺玉跟宋徽聲她們連忙上前攔住絳柏,生怕她一直追上前,中了敵人的詭計。
絳柏僵硬地停在那,身上已經有無數魔族濺上來的鮮血。
原來他們的血竟也是熱的嗎?
“先回去。”宋徽聲看了眼長孫綺玉她們,眼中劃過一抹驚異,她們不僅從迷幻境中出來了,甚至就連實力,也有了一個質的飛升。
絳柏給自己打了一個淨身訣,整個人看起來又恢複成以往的模樣,跟著宋徽聲她們的步伐往旗山鎮內走去,看著她跟越芷好好的模樣,她眼中不禁浮現出期冀來。
姬竹跟她們是簽訂了主仆契約的,在這種情況下,姬竹死,則她們死。
如今她們還活得好好的,是不是就意味著姬竹其實還沒死?
越芷看到絳柏最是激動,她撲上來趴在絳柏背上,從身後圈住她的脖頸,活像是要將她活活勒死似的哭嚎道:“你們個沒良心的,突然就完全斷聯了,我還以為你們都死了呢!”
絳柏被她圈得有些難以呼吸,可是看著她這般的模樣,原本剛升起來的期冀又開始一點點潰散,逐漸慌亂起來。
什麼意思?什麼叫都死了?
看到這種情況,宋徽聲趕忙將越芷拽了下來,低喝道:“你安分點!”
聽到她這語氣,越芷反倒有些委屈似的說:“你讓我怎麼安分,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被人打得我都快爆炸了!”
沒有了姬竹的招魂幡存在,她們的力量就是純消耗,若是想要補給是一件極困難的事情,戰局發展如今,唯一讓
她覺得爽利點的就是戰場之中的陰氣也非常足了,這才能讓大量消耗了陰氣的她們不至於散了形。
可是這一切,卻是無數修士與魔族的死堆積起來的情況。
看著她們,絳柏眸光微動,聲音有些乾澀道:“祝前輩呢?”
“她陰力消耗得太多,再加上有芮尋在場,她不適合再出來,我便讓她在府邸裡休息了。”宋徽聲語氣平靜的說道。
聽到這,絳柏心中那不好的猜想總算是消散了,微微點頭。
在場之人唯有瓊音跟素心沒有見過宋徽聲她們,長孫綺玉便輕聲與瓊音言說她們的身份,隻是如今不是打招呼的好時候,便相互.點頭示意了一番。
回到旗山鎮內,這裡邊的情況也沒比外邊好到哪裡去,人人麵上都顯露著藏不住的憂慮,到了如今這個時候,才出現了各個宗門的人和諧相處景象。
絳柏麵色平靜,腳下的步伐卻不由自主的加快,宋徽聲顯然也明白她的急切所在,帶著她們徑直來到了嵇無悔她們暫住的府邸。
這裡還有著不少受傷後退下來養傷的,可以看見端木然她們端著水盆,腳下步子邁得飛快的進出各個房間,幫她們治療傷勢。
當來到主屋時,宋徽聲停下腳步道:“進去看看吧,你師尊也受了些傷。”
絳柏與瓊音的神情猛然一緊,快步走了進去,就見嵇無悔被計呤半抱在懷裡,與此同時計呤手中還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劑往嵇無悔的嘴邊喂。
見她們進來,嵇無悔她們同時停下了動作,怔怔地看著她們。
看到嵇無悔,絳柏鼻尖驟然一酸,上前拉住嵇無悔的一隻手蹲在床邊,嘴唇囁嚅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瓊音見到嵇無悔的情況也趕忙上前,鼻尖紅紅的也是一副要哭的模樣。
“彆哭,師尊沒什麼事。”嵇無悔趕忙坐直身體,將她們兩個的手拉了過來握在手心,目光在她們臉上仔細打量一番後,著重落在絳柏身上。
“怎麼了嗎?是出什麼事了?”嵇無悔的聲音還有些虛弱,可是看著絳柏此時的模樣,她還是本能的發覺出了什麼事。
以她對絳柏的了解,這孩子自小早熟,也很會自洽,可如今看她,隻覺得她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沿了。
嵇無悔神情微怔,很快注意到了一點不尋常的地方。
那隻總是會翹著尾巴一副嘚瑟模樣的小家夥呢?
很顯然不僅是她一個人注意到了這點,原本還端著藥碗的計呤臉色猛然一變,“小竹子呢?”
她的語氣嚴厲至極,與她平日裡的浪蕩輕浮完全是兩個樣。
麵對著嵇無悔,絳柏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瞬間滑落,可她顧不得去擦,第一時間是將彌子戒中的姬竹帶了出來,轉而對著計呤徑直跪下。
“穀主,麻煩您能夠不計前嫌,幫我看看姬竹的情況。”
當看到躺在寒冰床上的姬竹時,嵇無悔麵色微變,計呤更是手一抖,手中的藥碗直接打翻,一整碗都
潑到了她自己跟嵇無悔的衣裙上了,此時卻沒人再去注意這個。
計呤快步來到姬竹身邊,手搭上她脈搏的一瞬,臉色驟然陰沉。
看著她此時的模樣,絳柏慌張地看向給她,隻盼望著她能夠給自己一個好的結果。
計呤又掀開姬竹的眼皮,靈力進入姬竹的體內,檢查一番後指尖落在姬竹心口的位置,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在場所有人都緊張的關注著她的神情,生怕從她口中聽到沒有希望了的話。
計呤收回手,壓抑著胸腔的怒火,目光陰沉地看向絳柏,“她身上的傷,是你造成的。”
縱然知道這其中可能有什麼隱情,但依舊難免的遷怒到了絳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