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了被困在夢境的深海裡,海底有隻看不見形狀容貌的巨獸緊纏著他,逼著他痛苦地經曆了一整夜身不由己的浮浮沉沉。
才努力往上冒出水麵呼吸,不消片刻又被浪潮裹著重新拉下水麵。
那隻巨獸貪得無厭,啖吃著他身體每一寸的血肉,他恐懼到極點,拚了命想逃走,想要呼救,張嘴卻又被四麵八方湧來的潮水堵住喉嚨
光從窗簾縫隙艱難擠進房間,黑暗被驅散,虞了逐漸從夢境脫離,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
短寸的發長將男人的容貌最大程度地展現出來,刀削斧刻的輪廓棱角分明,眉骨突出,鼻梁高挺,眼窩深邃,右邊額角有一條極淡的傷疤。
縱使闔著雙眼,也不影響這張臉直觀傳達出的極高觀賞價值。
虞了大腦宕機。
他呆滯地盯著這張臉,睡意猶如蟬蟲蛻殼緩慢從他的大腦剝離,隨著零星的記憶碎片湧進腦海,涼意順著背脊一路躥到後腦勺。
昨夜他跟人,做了?
跟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他玩兒一夜情了?
被子下藏著兩具不著寸縷的身體,溫度互相交換到完全對等,對方鐵環似的手臂還攏在他腰上。
虞了唯一對這雙手有著模糊中最清晰的記憶。
它們是最可惡的幫凶,摁過他的手腕,他的肩膀,他的胯骨,甚至是腿彎,幫著主人將他釘死在這張床上。
偏偏又是最任勞任怨的勞動力,漫長的煎熬結束後,在他半夢半醒哭著喊疼時,足足給他揉了半宿的腰。
“”
虞了頭皮發麻,拒絕麵對現實,艱難翻身從男人懷抱脫離,挪到床邊坐下,撿起地上皺皺巴巴的衣服穿上。
渾身像被重物碾過無數遍,導致虞了對自己體力估算錯誤,剛起身就狼狽地摔在地上。
房間裡鋪著厚厚一層地毯,仍舊摔得虞了捂著屁股齜牙咧嘴,半天站不起來。
幸好床上的人睡得很沉,還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虞了鬆了口氣,他一點也不想跟一夜情對象有事後交流,最好天涯路遠,江湖不見。
等力氣勉強緩過來,他努力撐著床邊站起身,沒忘將自己價值不菲的手表解下留在床頭櫃子上,才扶著快斷掉似的老腰慌慌張張逃回了自己房間。
不想被當成小鴨子,第一步就是要先發製人。
回到房間關門反鎖,虞了兀自冷靜了會兒,而後翻出一套乾淨的衣服鑽進浴室,脫下已經不能看的上衣,快占滿一麵牆的大鏡子將他的狼狽模樣清晰呈現。
冷白的皮膚底色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布滿全身,尤其是脖子和腰上,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虞了看著都有點想哭,回憶起昨夜那人恨不得將他生吞的那股勁,至今心有餘悸。
那人是餓狼轉世嗎?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他都要對這事有陰影了。
稀裡糊塗丟了初夜這事挺憋屈的,可知道是自己有錯在前怪不了彆人,虞了心裡難受,也隻能反複安慰自己“成年人了,問題不大”。
深吸口氣,再回頭想想那張臉,沒事,不虧。
不確定那個人什麼時候醒過來,醒過來了會不會來找他,虞了洗完澡立刻回到房間收拾東西,隨後帶上房卡和行李以最快的速度退房跑路。
行李塞進後備箱,直到坐上出租車後座,虞了才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小兄弟,去哪?”司機問。
“城南車——”站字被虞了咽了回去,他猶豫了一下,臨時改了個目的地:“算了,麻煩送我去最近的醫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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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邀醒過來時,房間裡隻剩他一個人了。
窗簾拉了一半,地上亂七八糟都是他的衣服,昂貴的襯衫和手工西裝皺得已經不能看。
身側的被窩已經沒有溫度,陸邀從床上坐起,皺起眉頭巡視一圈,沒能找到屬於另一個人的任何痕跡。
直到他將目光落在手邊櫃子上,一塊銀白色男士手表靜靜躺在上麵。
他收回目光,重重抵了下眉心,下床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轉身走向浴室。
“陸總,有事嗎?”
“嗯,幫我調了一下昨晚酒店20層的所有入住信息,一會兒發到我手機上。”
“好的。”助理記下,問:“陸總,還有彆的吩咐嗎?”
“聯係酒店安保,昨晚20層的監控,刪了。”
掛掉電話,陸邀感覺到臉上微弱的刺痛,轉頭望向鏡子。
一道細長的撓痕印在他右臉上,從顴骨一直斜到臉頰下方,隔了十多個小時依舊色澤鮮亮,宛如新鮮出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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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了在醫院做了套全身檢查,其他沒什麼問題,不過他這一趟重點關注的兩項得兩周之後才能出結果。
抽血和心電圖檢測需要撩袖子衣服,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