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熱氣的牛奶注入加了麥片的透明杯裡, 一隻筷子伸進去,均勻地攪拌了幾下。

兩杯牛奶被放在了桌子上,有人邁開套著灰色拖鞋的腳, 來到東臥室的房門前, 輕輕敲了兩下。

無人理會。

“鬱裡。”江照開口, 語氣輕哄:“我做了溏心煎蛋。”

還是沒人理會。

江照取出鑰匙打開門,床上被子淩亂, 在中間鼓起一個小包。

他坐在床邊,伸手去拉被子, 裡頭人拽著不鬆,江照笑了起來,直接連被子一起把人摟在了懷裡,裡頭果然很快掙紮起來, 江照好整以暇, 順著對方掙紮的方向,直接把人扒拉了出來。

鬱裡瞪著江照, 頭毛因亂而顯得更卷。他眼睛水潤, 眼圈通紅, 嘴唇緊抿,微紅的腮幫子像是被憤怒給填滿了。

江照鼻尖貼近, 道:“又沒怎麼樣你, 還哭了啊。”

鬱裡凶狠地推他, 江照順勢鬆了一些, 道:“你這個人好不講理, 你可以對我動手動腳, 我親你一下都不行?”

鬱裡更加凶巴巴地瞪他。

不止是親!

他最生氣的是江照拿走了他的項圈, 還丟掉了他的手表, 讓他不能說話。

而且……

“先吃飯好不好,你不餓啊?”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臉頰。

不餓。鬱裡嘴唇微動,還是瞪他。

江照又笑了起來,道:“真不餓?”

他如今竟也學會了唇語。

鬱裡盯著他潔白齒後一閃而過的舌尖,抿緊了嘴唇,卷起被子就要背過去,又給他一把摟了過去:“好了不氣了,我抱你去。”

可惜鬱裡沒嘴,給他拿被子一裹,手腳甚至都施展不開,直接給抱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鬱裡毛毛蟲似的扭,江照又把他按住,道:“是不是你肚子在叫。”

鬱裡很憋屈,就算他不承認,江照也全聽到了。

他確實餓了。

“我去給你拿項圈,你老實呆著,嗯?”

鬱裡看著他,不動了。

“不聽話就不拿了。”

鬱裡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

他一般不撒謊,江照也很清楚,得到回應便放開了他,起身走向了臥室。

鬱裡把自己從被子裡剝出來,又在被子上氣呼呼地砸了幾下。

江照很快取來項圈,鬱裡伸手,又聽他道:“可以戴,但不許罵人。”

鬱裡是會罵人的,看他這會兒的表情,誰也不確定江照在他眼裡是不是臭傻逼。

他慢吞吞地點了下頭。

江照坐過來,給他戴在脖子上,並打開開關,語音係統滴了一聲,啟動,第一個字就是:“臭……”

江照挑眉,看著他的嘴唇。

鬱裡說:“臭江照。”

江照眉心擰了一瞬,又舒展開,手指不安分地撫了一下他的臉蛋,道:“好,我臭,我壞,我偽君子,你肚子都叫那麼多聲了,還不吃飯?”

鬱裡把他的手拍開。

轉身坐在桌前開始吃飯。

江照也坐在他身邊,時不時看他一眼,眼睛裡似乎染上了淡淡柔光。

鬱裡咬了一口溏心蛋,裡麵蛋液黃中帶沙,非常香嫩。一抬眼,便發現江照一邊抿著牛奶,一邊望著他,唇邊已經染上了白色奶液。

他:“不許康我。”

江照聽話地收回視線,柔聲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鬱裡雖然跟他生氣,但還犯不著不喜歡他,於是搖了搖頭。

發現他沒看自己,又開口:“不是。”

江照瞥他:“你喜歡我,怎麼不做跟我親密的夢。”

“有過。”

“黴菌計算機成功後你幫我離開地球不算。”

“為什麼,不算。”

“……反正不算。”

“我夢到,我萌一起看星雲,一起,碎覺。”

他睡覺就隻是單純的睡覺,完全沒有彆的,江照放下杯子,抽過紙巾擦了擦嘴唇,道:“算了,待會兒吃完我們去看電影。”

“我啄天的設想……”

“你肯定不喜歡我了。”

“……”鬱裡傻了傻,臉再次皺起來,糾正道:“我隻是,不喜翻你的舌宙。”

浴室玻璃門旁的邊櫃前,拖鞋落在了地上,垂下的小腿繃緊,後腳跟緊緊貼在櫃門上。

那張氣喘籲籲的,緋紅的臉浮現在腦中。

江照道:“你告訴我,我們應該接受擁有的一切,現在,你不接受我這一點了?”

“……”鬱裡悶悶地再咬了一口煎蛋,不知道該怎麼說出自己的感覺。

江照試探:“我們還是第一次,這樣接吻,你是不是不習慣?”

鬱裡彆扭地點了點頭。

江照微笑:“那看來我們要多嘗試了。”

鬱裡馬上看他,張嘴——

“你見過哪對情侶不接吻。”江照打斷了他,鬱裡懵了一會兒,飛快道:“可是彆銀米有你折宙長。“

江照很無奈:“我又不能割了。”

“……”鬱裡第三次皺起臉,苦大仇深地拿勺子挖出牛奶裡的麥片塞進嘴裡。

江照又道:“待會兒一起去看電影。”

“我……”

“你是不是我男朋友?”

“……”點頭。他們已經交往了,所以這是否認不了的。

“那你跟我一起去逛街看電影難道不應該?”

“我們可以在家裡看。”

“我就是想去電影院。”江照道:“還想在電影院裡跟你接吻。”

“……”鬱裡覺得他現在很像無理取鬨的小女朋友。

可是哪有小女朋友把男朋友親成那樣的。

“好叭。”他終於點了點頭。

飯後,兩個人換了衣服,江照穿上了一件左邊領口帶著金色銀杏葉刺繡的襯衫,外麵穿了一個駝色外套,下身是黑色修身長褲連同運動鞋,鬱裡穿的是右邊領口帶著金色銀杏葉刺繡的襯衫,外麵套了件毛衣,再套了個跟他同款的外套,是白色的。

這一套是入冬的時候江照給買的,鬱裡平時沒怎麼穿過,相比起修身的長外套,他更喜歡短款。

江照往日都是開車,今日破天荒地提議了坐公交,鬱裡被他拉上去,拿著手機還在想自己昨天根據喪屍病毒來的靈感,思索著怎麼跟鬱博士傳達這個概念。

江照的設定相比起他來說,更不像個“智天使”,他學什麼東西好像全憑喜好,江獻對他,仿佛除了聰明之外,沒有任何彆的期待。

而且他還跟江獻長得很像,說他的基因裡沒有江獻的,誰也不信。

江照靠在公交車上,看著他擺弄手機。入冬的天氣,早起失去了熱氣,穿的厚一點,剛剛好,隻是在路邊靠站的時候,會有一閃而過的光影投在他身上。

江照的眼底,除了他身上之外,所有一切重新變成了黑白。

這代表著鬱裡全心全意都在想彆的事情,心裡沒有半分江照的影子。

江照湊過去,輕輕吻了吻他的臉頰。鬱裡立刻仰起臉看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公交車外穿過一輛紅色瑪莎拉蒂,江照故意道:“都跟我一起出來了,還在想彆的事情,這樣我可是會生氣的。”

“我在想的,是,大事。”他一本正經,江照的手按在車窗上,又來吻他,鬱裡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江照笑出聲,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道:“你看,城裡的葉子都快落光了。”

鬱裡便朝外看,看到樹枝上的葉子被風吹落,就想有一天‘抗癌導彈’也能被風吹走,行向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到時候,就不會再有爺爺奶奶那樣的事情發生了。

剛剛亮起的世界再次暗淡下去,江照看著他精致的側顏,緩緩收回了視線,看向前方。

公交車行駛著,發出細微的晃動,他放任著自己隨著車廂,而微微地晃動著,沒有再糾纏鬱裡。

兩個人到了附近的商場,江照拉住他的手,道:“下來了。”

鬱裡跟著他走下去,來到一個人滿為患的地方,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裡是遊戲廳,他立刻看江照:“人,很多。”

“喜歡嗎?”

鬱裡確實喜歡熱鬨,但他這會兒更希望可以回家,安安靜靜地研究他的資料,他點了點頭,道:“你不是,不喜歡。”

“你喜歡的東西我都喜歡。”江照道:“去夾娃娃麼?”

鬱裡歎了口氣,道:“好吧。”

“我們把這裡所有種類的娃娃,都分彆夾走,帶回家,怎麼樣?”

鬱裡點了點頭,果斷地道:“分愁,行重。”

然後便飛速消失在了人群裡。

江照原地站了快半分鐘,才看向娃娃機裡黑白的小玩偶,微微歎了口氣。

半個小時後,兩人會合,袋子裡已經夾了一堆娃娃,此刻距離電影開場還有十分鐘。

兩人匆匆趕向影廳,取票入場的時候,電影剛剛開始。

是愛情片,名字取的很苦情,叫什麼,下輩子一定在一起。鬱裡和江照中間放著爆米花,兩個人的心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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