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彬喊的醫生來了,給鬱裡帶了一些藥油,考慮到他的手在經曆過發脹和僵硬之後可能會出現疼痛的症狀,還開了兩副消炎藥,並囑咐他切記不能再用手。

之後,他握著鬱裡的手,從手臂到手腕再到手指,教他怎麼按摩,跟江照講的差不多,隻是比他的說法更為專業。

鬱彬和江照目不轉睛,專注地記在了心裡。

在醫生臨走之前,鬱彬又當著他的麵示範了一遍,確定自己做的沒有問題,才放下心送他離開。

轉身回來,就要再按,江照隻好提醒:“時不時一次就好,一直按下去皮膚會吃不消的。”

鬱彬這才放棄。

他坐在兒子身邊,表情緊繃地看著對方的手,半晌才道:“手,這樣了,接下來,怎麼辦呢。”

鬱裡眨眼。

江照忍俊不禁,道:“鬱叔叔,你不用擔心,還會好的,隻是輕微勞損,發現及時,接下來隻要我們聽從醫囑,最多一星期就會徹底恢複的。”

鬱彬點了點頭,看上去還有些懵。

大腦困難地在轉動。

跟著他的第七十三天手部輕微勞損,那麼第七十四天自己還能做點什麼……按摩……按摩……按摩……

不能隻按摩,最好還能做點彆的什麼。

……按摩。

走,走不通,換路。

接下來要怎麼防止崽崽再受傷……怎麼防止……防……防……止……防………………

鬱裡推了一下宕機的父親,得到他後知後覺的眼神。

“我·沒·關·係·很·快·會·好。”

鬱彬點點頭,儘管並沒有感覺到多大寬慰:“那,你們先忙,我,我去給你們做飯。”

江照去倒了水,跟鬱裡一起往臥室去,案板前的鬱博士又忽然轉身,舉著刀道:“要不要考慮,轉去公立學校?”

鬱裡搖頭。

他已經在京朔站穩腳跟,再去另外一個學校,一樣要重新開始,受過的歧視可能還要再受一遍,除非校方真的不做人,鬱裡會繼續待下去。

最重要的人都是會被影響的,一旦去公立學校,他極有可能被輕鬆的大環境泡爛泡軟,這股精神勁頭一旦下去,想再追上江照更加是天方夜譚。

江照的學識眼界都比他高上太多了,跟他站在一起,鬱裡總覺得自己矮了一頭。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鬱彬很尊重他的決定,得到答案便又重新轉了過去,繼續切菜,隻是看背影還是有些頹喪。

江照掩上門,把杯子放在書桌上,道:“鬱叔叔很在乎你。”

鬱裡露齒一笑,把卷子推到了他麵前。

根據江照的要求,他一開始刷的題是比較難的,這樣可以儘快檢測出他的大腦是否真的客觀公正,在錯誤的答案對上正確答案的時候,能否及時發現。

筆尖沙沙,江照連續解了幾個大題,活動了一下手腕,道:“我怎麼覺得我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鬱裡麻利地繞到他身後,討好地幫他捏肩,又被他抓著手拉回來:“注意手。”

隻能乖乖坐著。

他的大腦的確比江照的手要跑的快,腦海中的那麵牆就像是一張可以無限清空回溯的智能草稿頁麵,可以任由他肆意塗抹。

兩人刷了半個小時,鬱裡在對答案的時候都沒有找到大腦解錯的題,就在他懷疑自己也受到大腦欺騙的時候,在最後一題的解題步驟中,發現自己腦海之中的錯誤符號。

那符號清晰的就像他手寫一樣,和江照寫下的正確答案形成鮮明對比。

江照說的這個方式,對他來說也是有用的。

這個認知讓他心跳加快。

他也可以像江照一樣,用大腦刷題。

在腦海中的那麵牆上寫下的所有公式步驟,都像是計算機頁麵一樣可以輕鬆調取,他記得自己在思考中寫下的每一個字符。

他的大腦也可以做到不蒙昧,可以做到公正客觀。

“怎麼樣,找到了?”

鬱裡兩眼發亮,用力點頭。

江照放下了心,道:“那你接下來就可以繼續用這種方式刷題,想象你的大腦是一台計算機,你在思考的牆麵上留下的每一個答案都是一個頁麵,可以輕鬆被調取,你甚至可以給他們創建分類,利用日期也好,科目也好,隻要你需要都可以隨時抽查,這個以後可以慢慢鍛煉,隻要你的大腦不騙人,一切都好說。”

“吃飯了。”外麵傳來鬱彬的聲音,江照把教材合上,跟他一起起身,在門口的時候,忽然被他抱了一下。

鬱裡人瘦胳膊細,但力氣一點都不小。

江照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胸前翹起的一小撮卷毛,呼吸不自覺地放輕。

他手指蜷起又張開,緩緩伸手,剛要碰到對方的腰,鬱裡就猛地揚起了臉。

他臉龐緋紅,點漆般的眼眸亮的猶如黑曜,直起身子在他胸前點:“謝·謝·你·江·照。”

江照的手重新垂下,道:“有什麼好謝的,就是普通的心算而已,全世界都知道這個方法,你能受用是因為你的腦部器官足夠優秀。”

鬱裡點頭又搖頭:“你·總·是·在·幫·我·解·決·問·題。”

江照看著那隻手。

“你·真·是·個·好·人。”

“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江照終於握住那隻手,擺出隨意而懶散的神情:“我也隻是隨口一提,你不用放在心上。”

飯桌上的時候,江照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鬱彬,鬱裡一臉興奮,眼巴巴地等著爸爸的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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