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裡一覺醒來,神色有些迷蒙。
他揉著眼睛坐起來,腦袋上的頭發因為睡了一覺,卷曲度UP。
之前的學校並沒有午睡,但鬱裡向來隨遇而安,伸懶腰之後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放著很多清潔劑,地板清潔,馬桶清潔,黴斑清潔,還有防黴噴霧,以及一瓶除菌洗手液和酒精噴霧。
他看了幾秒,洗了把臉,然後對著鏡子把自己頭發上卷得過分的地方認真拉直。
出來才發現江照不在。
他新發的被子被單都是統一的淺藍,但江照的似乎特彆換過,是純白。
床鋪的整整齊齊,一點皺褶都看不到,被子在床尾疊的像豆腐塊,有棱有角,沒有任何睡過的痕跡。
他揪著自己頭頂那一撮特彆容易卷的頭發,讓其保持拉直的狀態,轉身走了出去。
沿著樓梯走下去,鬱裡路上隻遇到寥寥幾個人,他抬腕看了看時間,還足夠,他並沒有睡過頭。
將到教室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喊住了他:“鬱裡。”
是廖老師。
他走過去,廖芳菲把一遝試卷交到他手裡,“這是上回周考的英語試卷,你幫我帶到班裡一下,待會兒要講。”
鬱裡聽話地接過,廖芳菲又道:“休息的怎麼樣,宿舍還睡的慣吧?”
點頭。
“老師講課能跟得上嗎?”
鬱裡想說稍微有點難度,但也還好。但他雙手捧著卷子,隻能遲疑著點點頭,不知道廖芳菲能意會幾分。
廖芳菲歎了口氣,道:“普通班的進度會比這邊慢一些,壓力也會小點,你要是受不住跟我說一聲,我幫你跟那邊打個招呼。”
鬱裡點點頭,又搖搖頭。
廖芳菲目光慈愛:“你是說,還想再堅持一下?”
點頭。
“好孩子。”廖芳菲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去吧,有什麼事兒記得找江照,他是大班長,人很不錯的。”
如果在早上,鬱裡可能會質疑這話的真實性。
但經曆了在江照身上看到王金園的影子之後,他已經對此深信不疑。
江照,是個有點毛病的好大班。
江照也沒在自己座位上,班級裡零散著一些男男女女,都仿佛眼睛黏在了書本上,嘴裡念念有詞,鬱裡的回來沒有引起他們的絲毫注意。
“起來那麼早。”身後傳來聲音,是副班夏若,她紮著高馬尾,留著空氣劉海,神色好奇:“能休息的過來嗎?”
鬱裡點點頭。
“上周周考的英語試卷。”夏若看向他懷裡,主動道:“我幫你一起發。”
鬱裡放下卷子,手表抬起:“我·沒·認·全。”
“沒事兒。”夏若已經開始一張一張往下發,道:“從高二開始,周考的卷子都是打亂發的,除非特彆湊巧,才會真正拿到自己的卷子,這樣分數和各自的錯題無所遁形,既能促進交流,也能加劇競爭。”
鬱裡隨手發下去,教室裡隻有夏若的聲音響起:“想一想,如果你發現月考的時候分數不如你的人,卻做出了你沒有做出的題,簡直就像當頭棒喝,學習的乾勁兒就上來了,是不是?”
話畢,她正好發完最後一張卷子,回頭看向鬱裡,清麗的臉龐笑的有些俏皮。
鬱裡表示明白,並把最後一張卷子江照的桌麵。他跟蘇子亦同桌,可以看一張。
距離上課最後十分鐘,班裡才陸續開始進人,逐漸熱鬨起來。
“你們回來了。”夏若看到抱著球的周傲,“這還剩兩分鐘,江照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臭毛病,打完球一定得洗澡,早回寢室了。”
郭肖瞥了一眼鬱裡,也道:“可能因為對老師的安排不太高興,今天打球的時候可莽了,出一身汗。”
“什麼安排?”
“還能什麼安排,老師把啞巴送他寢室去了,他從入校就沒跟人同寢過,估計惡心壞了。”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不斷有人朝鬱裡看。
“廖老師想什麼呢,誰不知道大班圈地。”
“估計還是為了去年的事兒吧……”
周傲沒好氣道:“胡說什麼呢,他隻是有點潔癖,鬱裡你彆聽他們瞎粑粑,江照沒嫌棄你,就是有點不習慣。”
鬱裡翻開了書,沒有理會。
一陣急喘之後,蘇子亦跑了進來:“媽呀可累死我了。”
他一屁股坐在鬱裡旁邊,取出水咕咚咕咚灌了一通,夏若笑著轉移話題:“蘇子亦你可真行,又掐著點睡的是吧。”
“我跟你們不能比,精力條短,不睡飽腦子不夠使啊。”
“江照呢?不會是氣的不來了吧。“
“啥?”蘇子亦剛說完,上課鈴就響了,江照踩著鈴聲走進來,依舊斯斯文文舉止得體,“老師來了,都坐好,郭肖,腿收回去。”
廖芳菲後他一步走進來時,班裡已經規規矩矩,落針可聞。
蘇子亦把卷子往兩人中間推,在發現卷子不是自己的名字之後,哪怕極力按捺,也不由自主地往外散發視線。
班裡很快微微躁動起來,但並沒有交談聲。
“好了,現在開始抽簽。”
大家紛紛按下了不安,再次緊張了起來。
鬱裡正奇怪著,蘇子亦已經在草稿紙上寫:“抽簽找人講題。”
鬱裡再次看了一眼卷子,上麵沒有任何勾勾叉叉,隻有一個孤零零的分數,這似乎是為了讓學生們自己權衡,麵前的卷子究竟哪裡出了問題,也算是帶動思考的一種方式。
但同時也給拿著彆人的卷子講題的學生帶來了災難,因為對方隻能靠自己去判斷,哪一道是對的,哪一道是錯的,同時,也隻能靠自己微薄的學識去講解,但這樣一來,講的是對是錯就很難分辨了。
廖芳菲的手探入抽簽筒,班上是死一般的寂靜。
不少人都揪緊了衣角。
廖芳菲的手帶著一根長簽離開簽筒。
鬱裡身邊的蘇子亦大氣不敢喘,臉都憋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