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修)(1 / 1)

隔日乾元節,當晚,宴會前夕,陸清則得知了寧琮所謂的“風寒”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倦本來是想重傷寧琮,讓他安分點,待解決了其他事再解決他。

哪知道寧琮找死,竟然剛到京城,就拿著陸清則的畫像去妓館。

寧倦便改了主意。

這麼處理了寧琮,倒也是為民造福了。

隻是一想想寧琮當真畫了他的畫像,還不知道怎麼臆想過,陸清則就渾身不適。

這麼想著,陸清則又看看麵前英俊挺拔的皇帝陛下。

……貌似這位也沒收斂過對他的臆想。

但是寧倦和寧琮是不一樣的。

至少寧倦不會讓他覺得不適。

陸清則想完,沉默了下,不由得反思:他是不是有點雙標了?

從回來後,他對寧倦的底線就一挪再挪。

算了。

寧琮哪是能和寧倦相比的,雙標就雙標吧。

寧倦已經換上了袞服,比平時的常服要更正式華貴幾分,襯得年輕英俊的皇帝陛下顯得尊榮無雙,舉手投足都是皇家貴氣。

陸清則不由想起他上一次陪寧倦過生日。

那時候寧倦才剛滿十七歲,正是年少青澀的時候,像隻小狗般黏人可愛。

現在也很黏人,就是不可愛了。

陸清則頂著寧倦的目光,麵色平靜,攏了攏長順送過來的趕製出的禮服:“特地跑來盯著我做什麼?答應了你的事,我又不會跑。”

寧倦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低語道:“隻是覺得,有點不真實,像在做夢。”

去歲他的生辰,在加冠禮上,他也夢到了陸清則回來。

隻是夢醒的時候,才發現那縷梅香早就消散了。

陸清則眉梢略挑,一眼看出他的真實意圖,拍開他悄無聲息放到自己腰上的手:“手拿開,少裝可憐,這會兒又沒犯病。”

說著,抱著衣物走進寢房裡間,將禮服換上了。

寧倦在長順驚恐的視線裡收回手,無奈地歎了口氣。

老師溫柔的時候很溫柔,無情的時候也足夠無情。

寧倦不喜歡太張揚的明黃色,大多場合裡,穿的都是玄色繡金線的袍服,命人給陸清則趕製的禮服也是同樣的款式,隻是尺寸裁了裁。

陸清則平日裡穿衣裳,基本以淺淡色係為主,難得穿一次玄黑色,走出來時,露出的一段脖頸與臉龐白得令人咂舌,好似一段冰雪。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看點,陸清則還往唇上塗了薄薄的一層口脂,氣色不足的唇瓣被浸潤微紅,抬眸時眼角一點淚痣,清冷的豔色驚人。

寧倦的喉結滾了滾,看得心底發熱。

懷雪穿黑色都這麼好看,那穿大紅色的喜服會有多好看?

如果能親手給陸清則穿上大紅的喜服,再親手脫掉……

光是想想,寧倦都感覺血液在發燙,舔了下發癢的犬齒,勉強壓下了那股躍躍欲試的欲望,目光灼熱地打量了遍陸清則的全身,注意到幾絲細節,起身過去半跪下來,伸手認真地撫平陸清則下擺的褶皺:“都這麼些年了,懷雪怎麼穿衣裳還是馬馬虎虎的。”

陸清則也沒覺得讓皇帝陛下跪下給自己自己打理衣角有什麼不對,隨意道:“這些衣裳層層疊疊的,我想讓人幫我,你又不讓。”

他本來是想讓寧倦放陳小刀進宮的,但寧倦死活不肯。

寧倦哼了一聲:“我不是可以幫忙嗎?”

陸清則摸了摸還在發疼的後頸,反問道:“你是人嗎?”

寧倦悶悶地低笑了聲。

長順在邊上看得欲言又止。

彆說整個皇宮,

放眼整個大...

齊,也隻有陸大人敢這麼和陛下說話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怎麼感覺,現在這倆人吵架都不像吵架了,反倒跟那什麼,調情似的?

若陛下已經成功了的話,怎麼每晚還得偷偷摸摸地鑽進陸大人屋子?

看不懂,屬實是看不懂。

壽宴就在乾清宮門前的空地上舉行,隔得不遠。

這會兒百官和各地賓客都已經入了宮,在乾清宮前坐候陛下降臨了。

從寄雪軒出去的時候,陸清則揣測,他的出現應當會引發一些官員的不滿,不過眼下藩王歸京,韃靼使團來臨,也不會有人把焦點放在他身上。

寧倦挑這個點想讓他露麵,也是為了不讓矛盾重心落在他身上。

想是這麼想的,不過當陸清則和寧倦一同走進乾清宮時,還是引發了一片小小的騷動。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陸清則身上,驚訝的、有興味的、厭惡的,各色各異。

百官向來擰不過皇帝陛下,不過這麼多年了,皇帝陛下也沒有決策失誤過,大部分時候,內閣諸臣都感覺自己沒啥存在的必要。

關於陛下娶了位男皇後的事,他們基本已經放棄了掙紮,反正也有過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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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見到與陛下並肩走來的陸清則那一瞬,眾人還是不免恍惚震撼了一下。

這新後還真是長得、長得……跟他們想的不太一樣。

他們聽說陛下夜夜宿在寄雪軒,又為了這個男人,不再準備納妃生子,總覺得會是個妖豔的貨色,那樣比較符合他們的“狐狸精”想象。

但沒想到,新後不僅不是狐狸精,反而氣質明淨澄澈,好似一輪不染凡俗的皎皎明月。

這氣質,讓他們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感。

真是像極了……某位。

就是長得不像。

那位不是出了名的相貌醜陋麼?

其實這些年,京中也有不少流言蜚語,說陛下當年為帝師守靈,不顧禮法……恐怕是懷有一些不該有的情思。

哪有一個學生會為了老師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

但到底是關於天子的流言,常人不敢妄議,而且人都沒了,就算這些流言不是無中生有、捕風捉影,也不好再置喙什麼,何況他們也心裡有愧。

帝師於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有伯樂之恩,卻被他們咄咄相逼,那一場大火,他們也算是添了一把柴。

他們都是殘害忠良的幫凶。

這事多多少少成為不少人的夢魘,所以在恍惚感覺這位新後像陸清則時,不少人心頭一震。

畢竟氣質的確相似,難不成陛下是尋了個肖似的人,聊以慰藉?

這這這!

當初經曆過那場混戰的大臣們簡直是百味雜陳,心裡忍不住呐喊:帝師隻有一個,陛下你就算真的……找個假的有什麼用!

陸清則感覺自己快被盯穿了:“……”

不是說,這些人的注意力,不會太放在他身上嗎?

怎麼盯他盯得火星子都要冒出來了。

不過氣氛也就怪異了那麼一瞬,百官跪地拜禮時,陸清則和寧倦順利地走上了高座之上。

路過韃靼的席位時,陸清則特地掃了一眼。

韃靼使團之首,便是那位傳聞裡的三王子烏力罕。

烏力罕隻比寧倦大幾歲,相貌算得上是俊朗,膚色微黑,戴著頂頗具特色的帽子,看起來就是很尋常陽光的草原男兒。

原著裡的烏力罕陰險且不好對付的,野心勃勃,聯合瓦剌進犯大齊,逼得寧倦以病軀上陣帶兵。

雖然掃退了這些外族,解決了烏力罕,大大打擊了韃...

靼與瓦剌,但幾年的漠北征戰下來,也導

致原著裡的寧倦錯失了最佳的修養期,病痛入骨。

可以說,這是導致原著裡的寧倦病死的罪魁禍首之一。

即使走在身邊的寧倦是健康的,陸清則仍舊難以遏製對此人生出的殺心。

察覺到視線,烏力罕陡然抬起了目光,眼神不似臉上那般單純,有一瞬間的凶悍鋒利,目光落到寧倦身上。

方才那股探尋般的目光,是這個大齊的皇帝?

大齊的皇帝陛下並沒有看他,趁著走路時手碰過去,不滿地捏了下陸清則的手,遞過去個疑惑的眼神:為什麼不看我要看彆人?難道我長得不比他好看?

陸清則:“……”

倆人落了座後,百官也平身坐下。

烏力罕頗感興趣地看了眼大齊的這位新後。

韃靼內亂了幾年,他收拾家裡老不死的同時,也會抽出精力,關注一下大齊的動向。

如今的皇帝和從前那個昏庸無能的崇安帝不一樣,算得上英明神武,除了那個幾年前去世的太傅,沒有其他軟肋。

沒想到,如今這個大齊皇帝竟然給自己弄出根新的軟肋,還堂而皇之地擺出來。

感受著眾人落在身上的視線,陸清則神態從容,並不在意。

坐在高座上,反而更方便看下麵的情況。

陸清則清晰地看到了許多熟麵孔,有滿眼擔憂的陳小刀,還有如今已經顯得十分沉靜,眼神卻驚疑不定的範興言,以及許多他從前的下屬和對頭,看他的臉色都頗為不滿。

還有一些熟麵孔,已經消失在席中。

三年前陸清則的死,給了寧倦充足的理由解決那些人。

氣氛雖然略有怪異,不過流程還是在有條不紊地繼續,進入了向皇帝陛下獻上壽禮的環節。

最先上來的是寧斯越,小孩兒今天穿得也十分正式,走到高座下,恭恭敬敬地叩地一禮,努力繃著嗓音,試圖不讓自己太奶聲奶氣,口齒清晰:“兒臣祝父皇福如東海,聖體康泰,與父君萬壽無疆,仙福永伴,共享清平盛世。”

陸清則沒想到寧斯越還把自己給祝進去了,莞爾一笑。

雖然底下都是差不多的祝詞,不過聽到寧斯越的話,寧倦的臉色顯而易見的和緩了許多,微微頷首表示讚許。

寧斯越見寧倦對自己臉色柔和,心裡雀躍,開開心心地將自己的壽禮獻上去,回到了桌邊坐下,晃了晃小短腿。

眾人跟著視線,瞅了眼那位過繼到寧倦膝下的小殿下,又看看陸清則,麵色詭異了一瞬。

陛下是年初將小陛下帶回來的,遠在遇到新後之前。

這鍋似乎也推不到新後頭上。

隻是愈發能推斷,陛下當年對帝師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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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正在心裡歎惋,昨日才抵達京城的靖王掃視一圈,仿佛並不知道情況,略感驚訝:“怎麼不見蜀王?”

各座間頓時一陣此起彼伏的咳嗽。

寧琮下了死命令封口,但他的命令又封不到寧倦的人這兒來,把話半遮半掩地傳出去,大臣們又是覺得熱鬨好看,又是感覺在韃子麵前丟了臉,心裡都在罵寧琮。

寧倦淡淡道:“蜀王偶感不適,朕讓他在府中歇息著了。”

直接拿下蜀王自然不行,西南那邊恐怕會有動作。

用這種寧琮本人都不敢提的原因,將他困在蜀王府裡,寧琮的兒子摸不清京中的情況,也不會敢亂動。

寧璟也進不去蜀王府,這麼一探,就猜出了幾分,笑著拱手道:“臣遠在靖州,消息閉塞,竟不知帝後大婚,聽聞消息後,備了陛下的壽禮與恭賀帝後大婚的賀禮。”

...

神色恭恭敬敬,沒有半分異色,仿佛當真很誠懇。

其餘人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倒吸一口涼

氣:“……”

怎麼還有新婚賀禮的?

這讓後麵的人多尷尬?

靖王你多獻禮前就不能商量商量嗎!

眾人腹誹著靖王的媚上行為,陸清則瞅著這人,卻還是覺得不似好人。

他在感情方麵可能有點遲鈍,但這方麵的直覺向來敏銳。

寧倦派人查過寧璟,得來的資料很簡單,抓不到寧璟這老狐狸的尾巴。

這幾年的削藩已經讓許多藩王不滿,若是再貿然對一個顯得如此忠心的藩王下手,其他藩王一個緊張,紛紛效仿寧琮,那就彆想安寧了。

有了靖王領頭,之後幾位藩王獻禮都有點小尷尬。

帝後壓根就沒舉行大婚,新後又是個男皇後,他們哪能想到送這個。

直到尷尬的獻禮接力棒到了烏力罕手上。

烏力罕神色很自然,送上草原的祝福後,他身旁的另一個使臣忽然開了口,臉色關切地詢問:“幾年之前,三王子曾在草原上設法捉到了一隻珍貴的海東青,進獻給陛下當作壽禮,不知那隻海東青現在如何了?”

海東青在草原上的地位極高,算是韃靼一族的精神圖騰,韃靼使臣問起這個,倒也正常。

但真實緣由隻有烏力罕自己知道。

——那隻海東青脾氣極為倔強,他捕捉到後,嘗試過熬鷹,然而那隻鷹隼直到傷痕累累,半死不活了,依舊不肯就範,他便故意將之送到了大齊來,美名其曰是獻出草原的至寶,希望兩國交好。

實際上,烏力罕覺得,那隻海東青到了大齊的京城,根本不可能活過來,隻會死得更快。

那麼倔強的鷹,或許會把自己活生生餓死,也不會吃一口馴鷹師的肉。

大齊的皇帝養死了韃靼為了兩族和平,特地供上的精神圖騰,這可不好解釋。

陸清則一聽韃靼使臣開口,就知道他們抱的是什麼心思了,心底也多少明白,為什麼當年剛見到小雪時,小雪會對食物抵觸,還渾身傷了。

不過烏力罕這個算盤可打不響。

寧倦哪能看不出來,平靜地掃去一眼,叫道:“長順。”

長順前些日子才又去溜過小雪,心裡止不住冷笑,聞言彎腰湊到寧倦身邊聽話。

寧倦低聲吩咐了兩句後,又恢複了正常音量:“將雪將軍帶過來。”

竟然還活著?

烏力罕心裡得逞的笑意一滯,又迅速換了個思考方向。

他從小到大熬鷹經驗豐富,不可能看錯。

那就是隻不可能成功馴化的鷹。

海東青是屬於草原的雄鷹,天生不喜歡束縛,就算勉強活下來了,待在京城的籠子裡被喂養了三年,心情也必然鬱鬱。

按照他的經驗,這隻海東青現在必然瘦骨嶙峋、暴躁易怒,離死不遠了。

養成這樣,自然也有許多可以指摘的。

烏力罕重新拾回了一絲自信。

眾臣自然也看得出,韃靼的使臣是故意在陛下的生辰宴上挑事,心下驚怒難定,又有點擔心。

那隻海東青,不少人也有印象,進了宮後就沒見過影子了。

這些年陛下甚少設宴,減少大筆花銷,每年排場極大的秋獵也取消了,所以他們也無從得知那隻海東青到底怎麼樣了。

若是那隻海東青過得不好,甚至是死了,韃靼使臣就有理由繼續胡攪蠻纏了。

眾人正暗自擔憂時,就聽一聲劃破夜空的鷹唳。

一隻神俊的海東青如閃電般從空而降,還沒等人有反應,便精準地一口叼走了烏力罕和幾個使臣頭上的...

帽子,旋即在周圍的驚呼聲裡,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陸清則的手邊。

但那隻海東青隻是拍拍翅膀落下來,並沒有攻

擊人的行為,將幾個帽子往桌上一丟,收起翅膀,歪歪腦袋,蹭了一下陸清則。

看其身形,有點胖滾滾的。

幾個使臣驚呼怒罵,張口就是一段韃靼語,

就連從小到大爭權奪勢,忍耐力驚人的烏力罕,眼皮也不禁狠狠跳了下。

看這記仇的樣子,見麵就叼走他們的帽子,必然就是當初那隻海東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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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活著,甚至過得很滋潤。

不暴躁就算了,還大鳥依人。

真是丟儘了草原的臉!

烏力罕氣得咬緊了牙,露出個笑容:“沒想到陛下竟將它養得這般好,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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