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隊長又去花語農莊的餐廳提了一壺熱水,糙麵包和麥餅陪著沒滋味兒的熱茶熱水吃了早餐。
營地內大部分獵人的早餐都是如此,頂飽熱乎又經濟實惠, 早上嘛, 主要得吃飽了才能乾活。
在廢土,大多數人是一日一餐乃至兩餐, 一天要是能夠吃上三頓飯, 乃是相當奢侈的事情。
花語農莊開設的餐廳早餐還提供熏肉香腸與咖啡, 但點單的少之又少, 除了那些在營地內收購黑血菇兌換的大勢力成員, 其他的獵人們多是和隊長一樣,買了糙麵包麥餅灌了水壺匆匆就走了。
時間緊任務重, 趕著天亮就觸發進入沼澤, 先人一步多采蘑菇才是正經事。
越野車駛出了黑石營地, 前一天剛辦好的營地出入通行證徹底作廢, 隊長開著車, 繞了個圈子發現沒有人車尾隨,才轉而開往花語農莊的路線。
大早上一般也不會遇到人打劫, 在大部隊都前往黑市沼澤采蘑菇的功夫,他們這一路人應該能過的相當安逸。
今天的天氣很晴朗,在出發之前洛螢就將前一天的太陽能充電板更換,循環充電,保證能源充足。
在野外,能源真是多少都不嫌多。
車內的空間是有限的,像是遇到洛螢蘇醒之前, 暴風雪多天的極端天氣, 一點太陽都沒有, 準備個三五份兒太陽能板也不夠用。
在廢土上,運氣也是實力的相當一部分。
洛螢依舊坐在後排警戒,隻不顧她的目光正盯住了終端屏幕。
屏幕之上,乃是一份——《花語大全》
在這個時代,美麗而無用又不能吃的花朵,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沒有任何用處。
除了一些專門提供給大勢力與內城貴族,上等人們的花朵作為點綴與彰顯身份裝飾,隻有那些具有入藥或者是能夠提取出毒素能夠進行交易換來物資的帶刺花朵才會收到拾荒者與獵人們的青睞。
舊時代那些所謂的花語,對於常年在廢土之上為了生計奔波來說,純粹屬於無用的東西。
一個人會說出某種廢土常見野花的作用,比如花瓣能否用來曬乾做餅,整花是否能夠炮製做成花茶,但要是問他玫瑰鈴蘭大麗花代表著什麼含義,這可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但在有一個地方不一樣,這個地方的所有人掌握著廢土之上各種精確的花語,甚至在生活日常中也要用花語來表達自己的種種意思。
這個地方就是——花語農莊
花語農莊乃是廢土之上廣為聞名的中型勢力,以常年向外出口莊稼糧食,特殊花卉為名。
當然,更出名的是花語農莊是罕見的全女性勢力。
花語農莊擁有廣闊的農場與牧場以及特殊培育的花卉基地與藥田,為全廢土提供著農副產品與各種原料。
花語農莊改良輻射土壤,培育養殖牲畜,種植大量糧食,出口進化者藥劑與基因改造藥劑的特殊花卉原料與各大勢力交換資源。
在廢土上,沒有吃的,沒有食物與清水就意味著死亡。
花語農莊最初建立豐收的幾年,更是遭遇了各種荒野盜匪甚至是周邊的勢力強攻打劫。
在那些人看來,全是女人的地方,一群女人占了這麼多好東西,那還了得?全部抓起來搶走。
隻不過,花語農莊的戰鬥力顯然非同尋常,來一波打一波,來一群打一群,那些想要吃掉花語農莊的不懷好意者,最終都化作了荒蕪土地的廢料。
以戰養戰,花語農莊本身又擁有著足夠的後勤補給,再加上豐收季與其他勢力的交易,武裝到牙齒的花語農莊不知遭遇了多少奔襲,但都扛下來了,越來越勇,在荒野至上殺出了威名。
據說當時戰亂期間,花語農莊收留接納的不少女人是敵對勢力派來的臥底,想方設法打探消息,花語農莊就采用了以花語作為暗語來傳遞信息的手段。
用身上,手上拿著的花,配著不同的動作進行消息的傳遞。
如今的花語農莊早已成為屹立一方赫赫有名的勢力,並且由於她們的特色幾乎成了各大勢力的友好合作對象,每年用糧食物資交易來各種藥劑,基因改造,外骨骼裝置軍工設備等等。
如今的花語農莊早已不需要繼續以花語來作為暗語,但這個傳統依舊保留了下來。
有人會用花語表明自己的心情,有人用花語暗示自己的想法來表達一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
當然,還有一種場景也會更為廣泛地用到花語,那就是豐收節。
作為種植各種莊稼出產糧食花卉的勢力,花語農莊每年最重要的時節莫過於豐收季。
秋末的大豐收存糧之時,與各方勢力進行交易完畢,花語農莊會舉報隆重而盛大的“豐收節”,感謝大地母親這一年來的辛苦繁衍,護佑著子民的豐收與平安。
“博士,我們這個時候去花語農莊,今早花語餐廳的人說,也許正趕得上今年的豐收節。”
“花語農莊的豐收節慶還是值得的一看的,每年都有許多男性獵人特地前來。”
隊長一邊開著車一邊說著話。
“豐收節慶會有盛大的篝火晚宴,精美的食物與舞蹈整夜,是......很外放的歡度節日,像是避難所舊時代資料中的民族慶典。”
“不過,豐收節慶的晚宴最大的作用還是,提供相親的場地。”
想了想,隊長又開口補充了一句:“也有人叫選妃,但我覺得這個詞語用在這裡並不恰當。”
相親和選妃?
洛螢勾了勾眉,她自然而然地知道這兩個詞語的含義,但她覺得,隊長所說的應該和自己理解的並非是一個含義。
“節慶宴會是花語農莊的居民相親挑選合適的伴侶?”洛螢詢問道。
隊長猶豫了一下道:“是比較短暫的伴侶。”
“廢土上的大部分人,很難形成各大勢力內部穩定有序的配對伴侶關係,我們知道三號避難所曾經在內部推行過以基因鏈配對程度與穩定程度為標準的分配伴侶,最終導致整個避難所的鬥爭與滅亡。”
“我在荒野執行任務時認識的一些獵人,有的是與隊友成為彼此的依靠,有的會在一處勢力聚居地常居,尋找一位普通伴侶,有的習慣孤身一人,更多的依靠特殊場所與偶然的相遇來解決。”
出於對洛螢這個初次接觸真正廢土生態的擔憂,隊長的介紹沒有過於直白,但對於洛螢來說足夠理解其中含義。
隻不過,關於這個花語農莊的節慶相親活動究竟是有著怎樣的流程,隊長並沒與過多的解釋,隻說等兩人到了趕上了,一看就知。
趕路在即,從黑石沼澤前往花語農莊與希望城的路線隊長也是熟門熟路。
之前在黑市早則中采摘的黑血菇,隊長換好了瓶裝的飲用水,初次之外還交易了花語農莊的乾糧麥餅與特殊的醃菜,肉類罐頭。
原本攜帶的物資儲備裡還有著從避難所帶出來的罐頭也還剩一些,這東西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硬通貨,壓縮乾糧也有,隻是這東西完全是為了補充體內的能量,有條件的情況下,花語農莊出產的麥餅與糙麵包,隻需要微微加熱就能重新變得鬆軟,比壓縮乾糧好下咽的多了。
無邊曠野,蔚藍的天空,也許是車內的氣氛太過沉悶,隊長悄然打開了車子的內置音箱放出了一首音樂。
清新的旋律,似乎是單獨的樂器吹奏,看著車窗上如同剪影般不斷閃過的風景,洛螢覺得這曲子越聽越耳熟。
沒有歌詞,隻有純純的音樂,聽起來卻有一種莫名的悲傷,讓人不禁沉浸其中,帶著思念,帶著回憶。
洛螢覺得自己的腦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逝,如光如影,破碎式的片段畫麵飛速閃過,她凝了凝眉,是記憶嗎?
自從自己醒來之後,根據本能與大腦的思考自然知道自己是失去記憶了,隻是究竟為什麼失去記憶,依舊是個謎題。
儘管洛螢自己已經小心翼翼,但失去記憶,她對於廢土乃至自己都缺乏最基本的認知,雖然通過個人終端與日記獲得了一些信息和資料,但自己的這具身體根據終端上的身體掃描顯示,生理年齡是二十歲。
這二十年的記憶一點都不剩下,而當洛螢自己試圖回想的時候,腦袋隻覺得一陣陣的抽痛,卻回想不起什麼。
“隊長,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洛螢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開口問道。
“《故鄉的原風景》,是在遺跡收獲的智能電腦上拷貝下來的。”
故鄉啊......
洛螢在心中喃喃,腦中閃過段段光影。
有以人力拉動在街上跑來跑去的奇怪小車,有露出肢體的美麗服飾,有聳入雲端的高樓,也有呼嘯而過的地下鐵蛇......
音樂在車內靜靜地流淌,她一點一滴地捕捉著過往的回憶。
對於在廢土避難所上出生長大的自己來說,如果要說一個故鄉與家,避難所應當就是自己的故鄉與家才是。
自己所回想起的點滴,難道是自己曾經看過的舊時代的影像資料?
她手指輕敲大腿,陷入悵惘的思緒。
可是,如果是資料的話,為什麼會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呢?
自己好像曾經真切地生活在那裡,那樣的地方。
洛螢並沒有過於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緒之中,車子時不時顛簸幾下,她摩挲著手中的槍支,繼續看向窗外。
烈陽高照,炙烤著大地,窗外是飛掠而過的樹叢,無邊無際的荒野,偶有飛鳥驚鳴而過,驚起路邊的小獸。
連趕了兩天的路,洛螢與隊長輪換開車,終於在兩天後的下午抵達了花語農莊。
還沒有正式進入農莊,已經能夠感受到這裡一片豐收喜悅的歡騰氣息。
農莊口進車的守衛們臉上都帶著輕鬆的笑容,當然,安檢依舊十分嚴苛。
“兩位,請問是否參加今晚的豐收節慶,進入花語農莊領地,禁止使用具備高危險性的重武器與特殊裝備,請提供你們的武器與特殊裝備清單進行檢驗。”
短發及耳穿著薑黃色製服的女性守衛遞過來了一張表格,洛螢看到隊長接過了表格一過手隨即遞了出去。
“我們希望預訂一間花語旅館的房間,整車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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