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周見樸陪著葉時青去學校參加畢業典禮。
學校很熱鬨,到處都是拍照的人,葉時青穿著學士服, 站在校園道路旁的楓樹下,對著鏡頭微微一笑,周見樸哢嚓一聲拍了紀念照。
“好熱。”
畢業季是夏天,學士服是純黑色的, 還要戴著帽子,各個班級在太陽底下排隊拍紀念照,搞完這一套後,葉時青額頭全是汗。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帽子摘了下來,當扇子不斷扇風。
周見樸走上前正要說什麼,遠處有人招呼葉時青。
是慕衛廷。
慕衛廷和他老子說開後, 秉承著一家人互相體貼的原則, 慕衛廷不在慕先生麵前天天吃醬鴨, 慕先生親自指點兒子寫畢業改編,慕衛廷總算卡在畢業典禮前將論文和答辯什麼的全都搞定了。
慕衛廷:“來拍寢室散夥照啦!”
葉時青應了一聲,快速跑了過去。
周見樸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碧藍的天空, 高大茂密的樹木, 洋溢著青春和朝氣的學子……這是獨屬於校園的氣息。
周見樸有些走神。
他的校園生活是什麼樣的?太久遠了,不記得了。
拜周老爺子那扯淡的謊言所賜,周見樸一直以為自己是被父母拋棄的,所以小時候他很幼稚地想, 隻有爺爺要自己, 那不管爺爺去哪裡, 他都要跟著。
周老爺子問他:“真的?不後悔?”
幼年的周寶寶大聲說:“不後悔。”
然後他就被無良的老爺子帶入了光怪陸離的世界, 擁有了和普通日常截然不同的人生。
現在想想,如果當時他沒跟著周老爺子滿世界亂跑,而是安安分分地在老家上學讀書,會是什麼樣呢?
像葉時青這樣擁有正常而普通的生活?每天為工作發愁,為生機奔波?
周見樸長出一口氣。
“耶——”
葉時青、慕衛廷和另外兩個室友一起在草地上跳了起來,他們將學士帽子丟上天,寬大的袍子隨風晃動著,陽光照在他們臉上,全然一副燦爛自信的模樣。
被叫來幫忙拍照的同學立刻拍下了這個瞬間。
隨即葉時青和慕衛廷說了什麼,他哈哈笑了起來,還和另外兩個室友打了招呼,轉身朝著周見樸走來。
這一刻,籠罩在葉時青身上的陽光不斷靠近,仿佛將周見樸也籠罩了進去。
葉時青快步走到周見樸身邊:“等很久嗎?都拍完了,我們回去吧。”
周見樸微笑著問:“不再轉轉?”
葉時青雖然有不舍,但說實話,在學校生活了四年,他此刻沒有絲毫留戀情緒,相反,他對自己的事業和未來更躍躍欲試。
“不轉了,該道彆的都道彆了,剩下的也無需說再見,反正都是一個圈子裡。”
比如他的導師,比如他同專業的同學等等。
葉時青有些感慨,也有些躊躇滿誌:“以後的路都是我一個人走了。”
周見樸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葉時青的手。
葉時青一愣,周見樸卻已經轉過身,他走在前麵一點,並未鬆開手,而是就這麼牽著葉時青的手向前走。
他背對著葉時青,聲音溫和平靜:“誰說的?我可以帶著你一起走。”
葉時青順著周見樸的力道,跟著走在校園的走道上,他有些呆滯。
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和母親這麼牽著他,奶奶也牽過,後來父母和奶奶都去世了,爺爺牽著他。
如今他畢業,從學生變成打工人,沒想到又有人牽著他的手。
自己雖然失去了很多,但也收獲了很多,他啊,是幸福的。
想到這裡,葉時青的手微微動了動,回握住了周見樸的手,並快步走到了周見樸的身邊,與他並肩而行。
他說的話很不服氣,但聲音軟軟的。
“我也可以帶著你走。”
周見樸聞言腳步頓了頓,心底升起了好笑的情緒。
哪怕是周老爺子,也隻會對他說,哭什麼?是你自己追上來的,你追不上就滾。
葉時青是第一個開口說,我帶著你走的人。
周見樸調侃道:“你?你確定不會將我們帶到死路嗎?”
葉時青認真地說:“一個人會鑽牛角尖,兩個人肯定不會的。”
周見樸心中一動,似笑非笑地說:“是啊,兩個人不會,時青,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葉時青怔了怔,他明白周見樸話裡的意思,頓時臉皮發燒。
“……我不知道。”
周見樸雖然有點失望,但也知道這是葉時青的真實想法。
他故意用哀怨的語氣說:“你要是跑了,我就完蛋了。”
“不會的,我運氣一直很好,我將自己的好運分你一半,這樣不管發生什麼,不管結局是什麼,你都能好好的。”
“……雖然很令人感動,但我不喜歡這種立flag一樣的話。”
“我隻是將想法告訴你,是你自己胡亂想。”
“那你多說點你的想法,我喜歡聽。”
“……”
慕衛廷也打算離開,倒是室友之一拉著他問:“葉子身邊的人是誰?”
慕衛廷瞥了一眼並肩前行、腦袋湊到一起喁喁細語的周見樸和葉時青,正想說是男朋友,話到嘴邊變成了:“葉子家裡人,他爺爺有事過不來,就拜托周哥過來參加畢業典禮,怎麼了?”
室友打個哈哈:“沒什麼,就是覺得眼生,對了,你們聽說了嗎?影後餘清麗和她老公要離婚了!”
另一個室友一副雨我無瓜的樣子:“你啊,怎麼突然這麼八卦,像娛記似的。”
“娛記怎麼了?賺錢呢。”
“也是,賺錢嘛,不寒酸。”
慕衛廷沒理會兩個室友的聊天,他打了個招呼,把玩著學士帽,離開了校園。
他給之前聯係好的人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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