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欒夜南和左白萱都睡到了日上三竿。
房間的窗簾厚重,在昨晚睡前就用遙控全關上了,這會兒房內依舊不見天光。
門鈴輕響,左白萱就睜開了眼,看向床頭櫃上的電子時鐘。
左白萱在飛機上的二十小時渾渾噩噩的幾乎都在睡,昨晚抵達時,隻是有些疲憊,並不困。
倒是身後抱著她的欒夜南還沉沉地在睡夢中,這段時間確實忙得可以,在飛機上也沒能好好休息。
不知道欒夜南是不是預約了客房服務,左白萱想從床上爬起來出去看看。
欒夜南卻驚醒,收緊手不讓她離開。
“門鈴響了。”左白萱一開口就是沙啞的聲音,喉嚨像是被粗石礫磨過一樣。
欒夜南睜開一隻眼,確定左白萱真實的還在自己懷裡,也沒多想其他,依然收著手。
“我要喝點水。”左白萱無奈地說道。
欒夜南把頭埋進被子裡,好半晌才鬆開手。
左白萱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伸手在欒夜南的腦袋上,順毛摸了摸。
欒夜南臉上沒有表情,又安穩地睡了過去。
左白萱起身,在房間裡甚至沒找到衣服。
不知道是昨晚被欒夜南收拾起來了,還是從一開始就不在房間裡。
她走到浴室,把浴袍拿了出來,裹好衣服出門。
門外的人倒是有耐心,就這麼等了五分鐘才按了第二次門鈴。
左白萱也是不著急。
走到客廳的吧台邊,以防等會兒需要講話的時候會尷尬,先喝了杯水。
來到門邊,正好迎來第三次門鈴。
左白萱湊到貓眼前看了一眼。
熟悉的旗袍,還披著厚實的大衣,“金貴”兩個字被印在這人身上。
左白萱卻在門後深深皺起眉頭。
昨晚問欒夜南,為什麼司如馨也在這兒,這個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她說明天就知道了。
所謂的知道,指的就是她會突然登門嗎?
兩個人早就約好了?
自己要是不來,司如馨也會出現在這兒?
而且頂樓是單獨的總統套房,沒有權限就不能上來。自己昨天能上來全靠靈機一動,帶上了曾經是想隨時用來離婚的結婚證,證明了自己的合法身份。
司如馨又是為什麼能出現在這兒的呢?
左白萱站在門後思考了幾分鐘,做出了迷糊的表情。將身上的疲憊十倍表現出來。打開門的同時還揉著眼睛,動作十分自然。
越過門後防盜鏈向外看去的時候,果然就看到了司如馨錯愕的表情。
不過司如馨的錯愕很快就換做了好笑:“我說欒夜南怎麼特意約我今天中午吃飯呢,原來是因為左小姐會來啊。”
這話說得也有點心機。
把自己約欒夜南故意換成了欒夜南約自己。
但又把欒夜南的行為,形容成故意,想看看左白萱的反應。
左白萱從欒夜南那邊學到過不少說話技巧。
比如像昨天,自己一句話八個心眼,好幾個試探。
欒夜南這家夥八百個心眼,一個試探都沒接茬就吻了上來。
左白萱也學著欒夜南假裝一句話都沒聽見的策略。
她靠在門邊,故意表現出驚訝的表情,但身體更是往門後縮了縮:“司小姐啊,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是客房服務呢,你是要找阿南嗎?她還在睡覺,有急事的話我可以喊她起來。”
司如馨將自己完全裹在大衣裡,看著左白萱好半晌才說道:“也不急,隻是約了吃中飯,要是方便你讓我進去坐一會兒?我等你們。”
左白萱“嗯”了一聲,便把門關上了。
司如馨等在門口,可是半天也沒見到門打開,一頭霧水看著緊閉的房門。
十秒之後,她的嘴角輕抽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左白萱壓根沒準備直接開門放自己進去!
確實。
彆說左白萱本來對於私人領域就沒有安全感,不可能輕易放陌生人進來。就算她大咧咧的,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放意圖不軌,和自己老婆約午飯的女人進來。
左白萱從客廳端著杯水走到欒夜南身前。
忍住直接澆到這人臉上的衝動,笑了笑,把水杯放到床頭櫃上,捏住欒夜南的臉。
欒夜南迷糊地睜眼:“怎麼了?”
“你要起來吃午飯嗎?”左白萱問道。
“還不餓,你餓的話可以叫客房服務。”欒夜南的行程表上,今天是空的,本來也準備借此機會在市中心轉一圈,但既然疲倦爆發,不如就休息個徹底吧。
左白萱卻坐在床邊,語氣不明地問道:“或許,你有沒有忘了什麼事情?”
欒夜南伸手,半摟著左白萱的腰肢,眼睛半眯半睜想了好一會兒,用手撐著腦袋,似笑非笑地抬頭:“哦,剛才按門鈴的是司如馨對吧?”
“哦,原來你還記得啊。”左白萱垂眸,用著欒夜南的同款語氣,看著躺在自己腿上的欒夜南。
欒夜南輕笑說道:“所以你在國內到底是看到了什麼?讓你這麼火急火燎地飛過來?我和司如馨唯一的交集就是拍賣會,而且僅僅是拍賣會後短短五分鐘時間。”
左白萱頓時耳熱。
他們短短五分鐘時間的接觸,卻讓自己非常在意地花了二十個小時飛過來。
“誰知道你們隻見麵了五分鐘,畢竟被媒體拍到了,甚至發給公司的公關部,還是被陳學姐先拿到,發給了靈丹的。”左白萱如實說道。
江靈丹被安排到了公關部,這照片最後落在她手裡是意料之中。
但欒夜南有另一個問題:“為什麼是陳幻語發給江靈丹的?”
這個問題把左白萱穩得一愣。
對哦。
江靈丹是公關部的,可是這事和陳幻語有什麼關係呢?
而且那個時候甚至用的不是企業雲,而是私人的“金主”的賬號。
該不會是陳學姐故意用這招想跟靈丹合好?
左白萱思緒差點被扯遠,轉過頭氣憤地捏住欒夜南的臉:“你是不是故意轉移話題?”
欒夜南也不氣惱,反倒起身。
陰影快速遮住左白萱眼前僅剩光線,讓昏暗變得更暗,可左白萱卻逃不開眼前的畫麵,急忙閉上眼睛,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難怪你現在這個狀態。”欒夜南輕笑著的話語落在左白萱耳邊。
“什麼狀態?”左白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狀態,卻覺得欒夜南的狀態不妙。
這人要是又要用昨晚那一套道歉的方法來和自己溝通,今天都彆想出門了。
她倒不是擔心司如馨在門口等太久。
她……她就是單純不想讓欒夜南得逞,趕緊找點事情做。
剛才進門時她把門外的雙肩包拎了進來,這會兒正好趁機扭身從欒夜南的懷抱中掙脫,埋頭去整理東西。
欒夜南順著她掙脫的力道向前傾身半靠在左白萱的身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狀態啊。你是不是不喜歡司如馨?”
“我為什麼要喜歡她?她是Omega,我也是Omega。”左白萱反問。但沒有否認自己的狀態。
欒夜南卻看著左白萱:“都是Omega也未必不會喜歡,就像我是女人,你也是。”
對於欒夜南來說Alpha也好,Beta也好,都隻不過是這個世界的附加屬性。
左白萱整理東西的手停頓住了。
她回過頭,看著欒夜南,不理解她的話。
雖然這個世界也有OO戀AA戀,或者像江靈丹那樣,Omega和Beta相互吸引的。
可誰會強調第一性彆呢,強調女人和女人這樣的說法?
她是想說無關信息素嗎?
左白萱猜不透欒夜南話裡的意思。
欒夜南卻像是在說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話,說完就起身,就喝了一口左白萱端來的水,然後從床上下來。
玉體在微弱光線的投射下反光,光滑得像是易碎的瓷器,隻有左白萱知道,瓷器中蘊含的力量。
欒夜南在左白萱的注視中大大方方走進浴室洗漱。
等到看不見那件藝術品一般的瓷器,左白萱才回過神來,低頭繼續翻找包裡的東西。
其實跟本就沒有什麼可翻找的。
除了背包夾層裡放著的筆記本電腦和結婚證,她不過就隨手帶來了兩套衛衣和休閒褲。
能穿的還有昨天穿來的棉衣。
可她想想司如馨身上華麗的旗袍和一眼就能看出高級感的大衣。
左白萱承認,自己剛才的態度確實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因在於她的勝負欲。
司如馨每次登場都那麼華麗,自己卻好像總是蓬頭垢麵。
欒夜南這時裹著浴袍從浴室出來,看著左白萱正盯著地上的衣服發呆,便說道:“還沒換衣服啊,那正好,我昨天跟酒店預定了衣服,現在讓她們送上來。”
……
屋外的司如馨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最後是跟著客房服務一起進來的。
而且還隻是跟到了客廳。
客房服務的人推著三個衣架的衣服和兩個推車的鞋子走進主臥。
她站在門口卻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等客房服務的服務人員離開半分鐘之後還聽到主臥房門落鎖的聲音。
司如馨真是被氣笑了。
這對妻妻還真是般配,連氣人的本領都相似呢。
可是她的心態很好,索性坐到了吧台上,大大方方打開冰櫃和零食櫃,把好吃好喝的東西掏出來。
不管吃不吃挨個拆掉,消磨等待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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