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林駱感覺自己都窒息了,堵住他唇舌的人才將他放開,他的手也被放開了。
這種強製的壓迫感,他不用知道黑暗裡的人是誰都能猜出來。
林駱抬手就是一巴掌,一聲清脆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林駱感覺自己的身子都在發抖,他真的是想過了所有人,都沒有把疑心轉移到君野身上。
君野那個大老粗,怎麼可能會有那麼溫柔又體諒人的時候?
可剛剛的一切,都將他拉回了現實,君野不但和他開了個玩笑,還把他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在“寧煜”麵前什麼都招了。
他就像個笑話,傻子,被這種人渣騙地團團轉。
憤怒在胸腔之中彙聚,他真的恨不得把君野給劈成兩半,把他的心掏出來看看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啊?
現在想想,他就說鬼母為什麼總是追著他不放,合著就是追著君野來的,“寧煜”是君野偽裝的,實在是高啊,他竟然什麼都沒發現。
怪不得每次親近的時候都要熄燈,怪不得那次唯一一次歡好,他感覺到了不對勁,但很快將疑慮壓下。
如果不是這次那個“寧煜”演技太拙劣,他才意識到有人假扮這個人,連夜回了劍宗,不然到死都想不到這個人會是君野。
他出秘境沒多久,君野就跟著出來了,他竟然能短時間內找到出路,也是厲害。
林駱握緊了拳頭,越想越氣,胸膛都在不斷地起伏,抬手又是狠狠地一巴掌。
那人在黑暗裡,甚至連個反應都沒有,林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頃刻間被撕成了無數瓣似的,他連一句質問的話都問不出來。
手掌心隱隱作痛,但眼淚卻不受控製,他以為誰跟他玩這種把戲,都不會是君野,結果他猜來猜去,唯獨把君野給排除在外了。
誰能想到,最不可能的人,還真是他。
當真就把他當成個傻子玩來玩去了,林駱都不想問他什麼話,薄唇顫抖了許久,終於哽咽著說了句:“滾。”
黑暗中的男人沒有動,林駱握成拳頭的手還在隱隱作痛:“你要是不滾,隻要我一喊,我師兄他們就來了,你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黑暗裡的男人沒答話,隻是走近他,想要抱他,林駱一把推住他:“彆靠近我,彆用你那肮臟的手碰我,彆碰……”
他的語氣帶著絕望的哭腔:“你彆碰我,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快點離開。”
男人沉默許久,終是開口認錯:“對不起,騙了你,我也不是故意的。”
林駱怒斥:“你他媽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在你麵前顏麵儘失,尊嚴掃地!看我在你麵前自曝身份,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男人回答:“沒有,我是真的怕你有什麼不測,我想帶你回去,可你偏不跟我回去,寧願在凡界和一個凡人糾纏不清,也不願意跟著我,難道我就真的這樣十惡不赦地讓你不屑看一眼麼?”
林駱製止他:“不想和你吵,你趕緊滾,以後彆讓我再看見你,我覺得惡心。”
男人沒說話,林駱的腿在發抖,朝著床榻走去,一邊走一邊掉眼淚,他以為寧煜會是不一樣的,對他而言,寧煜該是不一樣的存在,可是到頭來,竟然是欺騙。
都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他以為的愛情,不過是個圈套,是君野為了報複他設置的一個圈套,他卻陷在其中無法自拔。
他現在心裡是真難受,他寧願那個寧煜是任何一個人,也不願意承認是君野,唯獨君野讓他像個傻子一樣。
林駱在心裡罵自己,真是個煞筆啊,當真就被一點點的好,哄地暈頭轉向,當真就沒見過愛情才被這樣耍來耍去。都是騙人的。
他甚至不用燃燈,都知道,黑暗裡的人會是何等模樣。
冷漠又毫無表情的臉,冷淡又冰涼的眸,他連表情都不會變一下,他甚至都不會感覺到愧疚。
如果寧煜真的隻是寧煜,就算變心不要他了,他都不會這麼崩潰,讓他崩潰的是,他怎麼都沒想過這個人會是君野。
正哭著,突然聽到了有腳步聲朝著這邊而來,很快就上了台階敲響他的門:“師妹,你睡了?”
林駱不得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回答:“休息了,師兄。”
是謝無妄。
聽到了林駱的回答,謝無妄才說:“那好好休息,我剛聽到你這邊有動靜。”
林駱沉默了一瞬,還是撒了謊:“沒有,師兄早些休息,明天還很忙。”
謝無妄回答:“好。”
剛要走,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回來又道:“今天山下來了個男人,說是來找你的,是你夫君,白赫師弟把他趕下山去了,既然師妹決心回山門,我希望師妹你的心能堅決一點,咱們無情劍修,要斷絕七情六欲,如果師妹過不了這關,注定是和我們無情劍無緣的。”
林駱應著:“知道了師兄。”
謝無妄點頭:“你好生考慮,過幾天我們無情劍修有一場測試,到時候不能過關的,都要被逐出山門,去往多情劍宗,我希望師妹你不要讓我失望。”
林駱沒答話,他看著門口許久,終是什麼話都沒說。
謝無妄走了,屋裡的男人才緩緩地走向他,緩緩地蹲在了他麵前。
他的聲音很輕,很小,但足以讓林駱聽見。
“我是騙了你,但我這顆心是真的,你若是不信,你可以把我的心挖出來看看,小喵,我知道我以前做的那些混賬事讓你覺得我不是好人,但我在努力改變了,隻要你肯跟我回去,我當真以後都聽你的。”
他試圖去觸碰林駱,被林駱甩開了。
男人歎息一聲:“謝無妄隨便一句話,你都深信不疑,我和你都這個份上了,你連信我一句都不肯,我到底怎麼做,你才會覺得我沒騙你?”
林駱忍著怒氣:“你每件事都做的這麼絕,你讓我怎麼信你?騙我什麼不好,非要騙我的感情?君野,你這人真的惡劣到極致了。”
君野承認:“我不反駁,但我的目的隻有一個,把你找回去,你怎麼對我都行,跟我回去就好。”
林駱死活不回去:“死了這條心,我原本想給你一個機會,想著等百年我把心頭的人送走之後,我就回去陪你,你當真是給我了這麼大的一個驚喜,我謝謝你啊。”
君野沒說話,沉默半晌,開口道:“可你懷我的孩子不是麼?難道你讓孩子以後連爹都不認麼?”
林駱怒斥:“你他媽這德行哪裡配得上當人爹了?孩子是我懷的,我自己會生,跟你有個屁的關係?你也彆指望孩子以後認爹,你不配。”
君野壓下心中的怒火:“你彆逼我。”
林駱問:“怎麼?你還想在無極劍宗殺人滅口?”
君野說:“把我逼急了,你試試。”
林駱冷笑:“還威脅我?我怕過你了?”
君野起身,瞬間將林駱按在了床上,居高臨下,眼神冰涼:“小喵,彆把我當好拿捏的,你是我的,你這輩子都彆想逃,不管寧煜還是君野,都是你男人。”
林駱想反抗,但君野把他按地死死的,他感覺君野的手將他的絲綢褻褲扯了去,林駱嚇得冷汗涔涔,要喊救命,結果嘴也被封上了。
雙腿被扯開,林駱絕望地看著黑暗,眼淚從眼底滾落,君野的聲音像毒蛇的信子,淬毒的獠牙。
“既然小喵忘了,那我就讓小喵想起來,想起來誰才是你男人。”
林駱的身子不能動彈,他絕望了。
對君野的一絲絲愧疚,在他粗暴的行為之下,消失殆儘。
就在君野把他拉至床沿時,一個冰涼的聲音從屋內響起。
“找死?”
一柄閃著寒光的劍,架在了君野脖子上。
君野動作一僵,手正按在腰帶上,感覺到冷兵器的溫度,他狠狠地將劍一手彈開,想反擊,但那人力量強大,隻一劍背,便將他擊退了數米。
君野一下子撞在了屋內的桌上,來人聲音低沉冰冷:“就你這樣,還想誰愛你?滾下山去。”
君野不服氣,斥責那人:“你最好彆多管閒事,這是我和小喵的家事,彆人管不著。”
少年甚至懶得跟他廢話,隻輕輕靈力一施,便將君野綁了,從領子上拽住,帶著消失在了屋內。
君野怎麼掙紮都沒用:“你放開我!”
少年人直接在山門口,略施靈力,便將君野扔下了山去。
“原本隻是以為你被天道束縛,才這個德行,原來沒有天道,你也是這德行,可真讓我失望。”
他高估自己了,原本隻是以為天道束縛了他,控製了他,讓他的人生走上這個軌跡,現在看來,多多少少是真的有一些反骨在裡麵的。
這反骨不抽,遲早要出事。
少年又返回去,林駱還被禁錮著。
他在黑暗裡解了林駱的束縛,終是歎息一聲:“對不起,我帶他上來的。”
林駱終於能動了,開始劇烈地咳嗽,眼淚都咳出來了。
他一句話都不想說,就不斷地咳嗽落淚。
少年想要觸碰,被他打開了,他搖頭:“彆碰我,你們都彆碰我。”
少年人站在他麵前,隔著黑暗看著他:“若是覺得痛苦,那便回頭吧。”
林駱眼淚嘩嘩的:“他竟然想強我,他……他怎麼這麼惡劣啊?”
少年沒答話,林駱越說越生氣:“虧我還想著以後跟他回去,陪他,他竟然敢這樣對我?”
少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就站在那裡,許久,才開口道:“你可以選擇放棄他。”
林駱抽泣著,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了。
少年又道:“他若敢作亂,我殺了他便是了,你彆覺得為難。”
聽到這話,林駱心裡更難受了,他淚眼婆娑地抬眼看黑暗裡的人,已經經曆過一次痛苦了,還要他親手殺了現在的自己嗎?
林駱搖頭:“你彆管他,你和他不是一路人了。”
少年的聲音很輕:“可我不殺他,這世上又多一個禍害。”
林駱搖頭:“不要,讓他暫時活著吧,總會有辦法的。”
少年的歎息微不可聞:“小喵,彆傷心了。”
林駱抿著唇,擦了眼淚,將褻褲從腳腕上提起來,鼻音濃重:“傷心沒用,尤其是被騙了感情的時候,我現在真的好討厭他。”
少年心中酸澀:“那就不要想。”
林駱深呼吸:“他要是像你一樣成熟就好了,他現在這個樣子,以後的路可怎麼辦。”
少年沉默些許,笑了笑:“我以前比他還混賬。”
這個時候,他該是玩弄各種人的感情之時,其中最慘要算百靈吧。
他把百靈當成了修煉的工具,在和百靈維持關係時,還擁有多個爐鼎。
他那時候可比現在的君野混蛋多了。
林駱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這兩個君野雖然都是同一個角色,卻已經完全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林駱的腿肚子在發抖:“你和他不一樣的,好了,沒事了。你回去吧。”
少年點頭:“沒事了,我已經把他扔下山了,他應該上不來了,你不要擔心,以後有事情,就找我,誰都不敢欺負你。”
林駱扁了扁嘴:“好。”
少年從腰間摸出來一串鈴鐺:“給你,傳音鈴,需要我的時候,搖一搖,我就來找你了。”
林駱接過:“好,謝謝師兄。”
少年再沒說什麼,轉身離去了。
一場危機解除,可是林駱的心情怎麼都平複不下來了,他的紅塵夢好像就這樣碎了。
君野當真是不把他的一點耐心耗完就不罷休,他因為五千年後的君野,想著對他好點,等他為自己活一次,他就去為君野活,為他贖罪。
可是這狗真的是不當人,還想在無極劍宗對他亂來,如果不是白赫來了,他可能真的要被這狗在無極劍宗給上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
他對君野愧疚,也是對原著裡那個被他折磨不已的君野愧疚,他對這狗有什麼好愧疚的啊?
而且那個君野,現在是白赫,不是天魔教的那狗東西。
林駱思忖許久,還是覺得自己可能愧疚錯了,他該彌補的是“白赫”,不是君野那個狗東西。
這一晚被君野擾亂了心神,林駱都沒怎麼好好休息,怎麼都睡不著,第二天去元真洞的時候,都無精打采的,眼睛上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他將元真洞打掃了之後,謝無妄帶著弟子上山來給師尊請安。
說有任務要下山去,林駱問是什麼任務,謝無妄隻說:“有村民在山下求救,又有不明邪祟在害人,我且帶師弟們去看看,聽說還有凶獸麵世,晚星天尊讓他表侄白赫去將凶獸捉來,看看是否能繁育新型靈寵。”
林駱實在是好奇地很:“我也想去,師兄。”
謝無妄拒絕了:“你好生在山上待著,你都快生了,不方便,等以後再說吧。”
林駱隻得作罷,謝無妄帶著弟子走了,那他一個人在無情劍宗會很無聊,但他現在又不便露麵,畢竟大著個肚子,實在是不方便。
林駱想到君野那個狗,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他覺得給君野生孩子,完全就是浪費時間和生命。
他把白赫給他的一串鈴鐺戴在手上,想試試白赫會不會來,就搖了搖,結果剛搖完,白赫就出現了。
十七八歲的少年,表情淡漠沉穩,那雙眼睛裡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滄桑。
他看著林駱:“找我有事?”
林駱神秘兮兮道:“我就試試是不是真的。白師兄,聽說你要下山降服凶獸?”
白赫點頭:“最近山下有凶獸傷人,等級還不低,晚星天尊讓我去。”
林駱聞言,討好地拽住白赫的衣襟:“師兄帶上我,我想去看看。”
白赫看了看他的肚子:“可你不方便。”
林駱挺了挺肚子:“反正又掉不了,我能行動自如。”
白赫:“……”
林駱張揚明豔的臉,澄澈又俏皮的眼睛,盯著白赫,笑地很討好。
少年輕輕地呼吸,壓下心中的悸動和不安,叮囑道:“那你要聽我的。”
林駱點頭如搗蒜:“好好好。”
白赫從腰間又一抽,拿了件紫色的衣服給他:“禦靈服,你穿上,可以隱藏你的孕肚。”
林駱當即拿過道謝:“謝謝師兄。”
白赫沒答話,想了想又說:“那我今天下午走,到時候你搖這個鈴鐺,我就來接你。”
林駱點頭:“好嘞。”
如果沒猜錯,謝無妄應該中午就走了,那下午他剛好可以和白赫一起下山去。
白赫又消失了,他真的是來無影去無蹤。
林駱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心想,或許人真的要經曆很多生死才能將一切看淡吧,比如現在的白赫,五千年後的“君野”,他當真就把一切看地透透的了。
如果現在的那個狗東西君野也能這樣就好了,但他知道,不可能。
林駱下山後去弟子宿舍穿上了禦靈服,發現自己的肚子真的被隱去了,他還摸了摸,就覺得很神奇。
而且也不覺得身體那樣笨重了,真好啊,他終於可以在懷孕的時候做個普通人了。
這樣他不就可以在山上山下隨意走動嗎?
他馬上就去多情劍宗轉了一圈,發現弟子們都在看他,他也沒怕,甚至跑去了靈寵宗,去見了晚星天尊。
晚星天尊一頭白毛,正在堂內叮囑著幾個零星的弟子,說了凶獸的厲害之處,讓他們都小心。
弟子們應著,林駱鬼鬼祟祟在門外探頭,晚星天尊一眼就看見了他,神色不悅:“你偷偷摸摸地乾什麼?”
林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