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終於啟動出發,車程大約兩個小時,最開始的喧鬨興奮過後,車上的大多數人都安靜下來了。

顏又將背包放在腿上,整理了一下帽子,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

從透明的玻璃窗上,顏又看到薑星時的臉,也看到這個人在看著自己。

他偏過頭,問:“怎麼了?”

薑星時的聲音放得很低,大約是隻有彼此能聽得到的私語,他問:“顏又,你是不是沒去秋遊過?”

顏又微微皺眉,他想表現得不落下風,一個沒上過學的高中生,沒經曆過秋遊當然很正常。

薑星時看著顏又的眼睛,對視的時候顯得很誠實,他坦白地說:“我也沒去過。”

顏又怔了怔。

薑星時繼續說:“所以秋遊的時候,我們可以待在一起。”

顏又哦了一聲,從薑星時的視角能看到他的唇角有一點彎起的弧度,笑的不太明顯。

他慢吞吞地作出評價:“薑星時,你這個提議像是兩個沒有朋友、無所適從的小朋友被迫一起搭伴。”

聽起來又可憐又有點可愛。

顏又的確是萬人嫌,薑星時卻是最受歡迎的那類優等生。

所以假設條件並不成立。

但沒有理由的,薑星時的話令顏又感到開心。

顏又說好,說可以,就像之前答應薑星時的任何一件事。

也許是緊張的心情得到緩解,車開了不到三十分鐘,顏又就開始發困了。

半睡半醒間,顏又自顧自地思考就像為什麼也沒去過秋遊的緣由。考慮到南城中學的風氣,薑星時之前可能念得都是武風盛行的學校,在學校裡都能聚眾鬥毆,出了校門可能會在物理上打成一片,不好收場,所以也沒有組織過這麼麻煩的集體活動。

在漫無邊際的、與薑星時有關的幻想中,顏又緩緩入睡。

他本來睡得很規矩,頭不偏不倚地抵在靠椅正中央。但車途顛簸,他的腦袋一點一點往左偏,最後失去控製,枕上了身旁的肩膀。

薑星時沒有感到意外,微微偏過頭。

是睡著了的顏又,臉頰很白,神情是毫無防備的。那些熱的呼吸落在薑星時脖頸處的皮膚,令人感覺到癢。

薑星時凝視了很久,抬起手,很輕地碰了一下顏又微紅的眼尾。

顏又狠狠皺眉。

睡著了脾氣也這麼壞。

薑星時有些好笑,沒再招惹打攪他的睡眠了。

在兩個小時的車程中,有一個半小時,顏又在薑星時的肩膀上度過。

車緩緩停下。

下車前,老張一再重複注意事宜,得到同學們乖巧的回應後,才打開車門,放他們下去。

片刻過後,車上隻剩還睡著的顏又和一旁的薑星時。

薑星時又等了一小會兒,他想抱著顏又下車,但最終沒有那麼做。

顏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模模糊糊地被人叫醒,握住手,也來不及有什麼反應,就聽到對方說:“這麼困,到酒店再睡。”

顏又分到了一個單人間,實際上他也沒做好和彆人睡同一間房的準備。

如果薑星時想把自己和顏又分到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畢竟身為班長,安排這樣的事很簡單。但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親密到那種程度,顏又肯定還是一個人住更自在。所以薑星時還是為顏又申請了單人間。因為顏又的身體不佳,申請也得到了班主任的認同,輕易地通過了。

顏又昨天睡得很差,在車上睡得也不大好,反而更加難受,於是補了很久的覺。

醒來的時候,窗簾拉得很嚴,沒有透進一絲光,顏又在黑暗中發了會呆,終於有了遲來的實感。

他不是在家中或玻璃花房,也不在隻睡了一個午覺的薑星時的宿舍,而是在秋遊的酒店中。

顏又慢吞吞地爬起床,點亮燈,發現東西都整理好了,便去衛生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推開房門,往樓下走去。

現在是旅遊的淡季,整個酒店幾乎被來秋遊的一中包下了,下樓的時候,顏又遇到很多同學,也知道大多數人都聚集在大廳中。

然而顏又在大廳裡找了個遍,也沒看到薑星時,便覺得這個人說話很不算數,明明說好要一起的。

葉甘坐在沙發上玩手機,湊巧看到顏又來來回回,像是在找人,叫了他的名字。

顏又停下腳步,低頭看了過去。

葉甘愣了一下,雖然和顏又做了這麼久同學,但從未看得如此仔細過。

顏又才洗過澡,出來得匆忙,帽子和口罩都沒拿,鬢邊的頭發微微濕潤,貼在臉頰邊,輪廓秀美,眉眼清冽,專注地看著什麼的時候,好看到近乎驚心動魄了。

也太好看了。葉甘不由地想。

但他很快就回過神,與宿舍其他人相比,葉甘算得上是高情商典範了,看得出薑星時對顏又很不同,便順便告訴他:“班長去林子裡拾柴火了?”

顏又認真地問:“難道今晚要野炊?”

葉甘哭笑不得:“不是,你沒看群吧。就是準備搞個擺拍,沒真打算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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