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多陽沒有回複那條消息。
他不知道裴時屹究竟是在什麼狀態下發出的這句話, 又是怎麼把曾經養過的水母當做兩人的“寶寶”……隻意識到,裴時屹的情況好像真的有些嚴重。
幾乎半宿睡不著,天沒亮就起來了。
在慶河的那兩年裡, 黎多陽經常在這個點起床, 隻是那時候有很多的事情可做,忙得腦子幾乎都沒有時間去思考學習以外的事情。如今洗漱完, 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然後坐在整潔明亮的客廳發呆,想了半天才給自己找了事情做:去廚房烘焙餅乾。
餅乾出爐後,他自己吃了一些, 感覺味道不錯,又拿出外帶的盒子裝進去。
陽光從窗外滲了進來,黎多陽換上衣服,提著盒子出門。
昨天黎淮說完那句話就走了,應該在公司附近的房子裡睡了一晚。
到達公司樓下時,已經快到上班時間了,零星看到幾個員工從地鐵口那邊有說有笑地走過來。
他上去的時候,黎淮並不在, 秘書說人還沒來。
黎多陽把那盒餅乾和一把鑰匙放下:“麻煩你跟我哥說下, 這是早上剛做的, 出差路上可以吃, 還有家裡鑰匙他忘拿了。”
對方疑惑道:“出差?黎總沒跟我說過啊?”
黎多陽:“可能是臨時決定的吧, 麻煩你轉交一下, 我先走了。”
離開了哥哥的公司,黎多陽又暈頭轉向地亂逛了一會兒, 最後按照記憶裡的地址, 找到了陳倫家。
開門的是陳琪, 對方微愣:“陽陽哥?”
黎多陽笑道:“陳琪,好久不見。”
少女剪了齊肩的短發,出落得愈發標誌了,懵了片刻,猛地跳起來:“真是你啊陽陽哥!”興奮無比地拉著他進去,完全沒有兩年不見的生疏,“我哥不在家,他前幾天出國玩了,我和他想去的地方不一樣,就各去各的,昨天剛和同學下飛機回來……他要知道自己一走你就來了,估計得氣死哈哈哈……”
黎多陽微微笑著。
他從餘嘉文那裡聽說了這對兄妹的高考成績,都收到了Z大的錄取通知書。
陳琪說:“今年高考的考題好難啊,成績出來前,我還挺不安的,幸好沒失利……陽陽哥,你是跟家裡人一起回來的麼?什麼時候再去A國那邊啊?到時候可要提前說,彆像上次那樣急匆匆的,我和我哥肯定得給你辦個大party!”
保姆倒了水過來,黎多陽喝了一口,說:“如果沒要緊事,我應該不會去那邊了。”
陳琪“啊”了聲,有些納悶:“為什麼?你學校那邊怎麼辦?不上課了?”
黎多陽長話短說,毫不隱瞞地把這兩年的轉學經曆概括了下,他說:“我隻在A國讀了兩個多月,後來就一直在國內,隻不過沒回江雲,在同省的老家的私立高中讀書,跟你一樣,也參加了高考。”
“……”陳琪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想來問你一些高中事。”
陳琪皺眉,突然道:“這兩年,你都在國內?”
黎多陽微愣,道:“是的。”
“那為什麼不聯係我們?平時上課忙,寒暑假總有時間吧?就算你沒有時間,大不了我們去找你,反正也沒多遠!可你怎麼可以一次都不找我們?”
沉默。
黎多陽說:“對不起。”
不是無意,不是繁忙,本來就都是他故意的。
他在江雲交的所有朋友都認識裴時屹,大多也都在一個學校甚至同班,如果知道他沒有在國外讀書,如果知道他一直在慶河……那就不可能瞞住裴家人。
那時候裴佑平還在國內,在裴氏還沒被架空,可能裴佑平眼裡,自己是因為黎家小兒子受傷那事兒才和兒子反目成仇以及被老爺子打壓,以他平時行事風格,很可能懷恨在心。
沈華雲和黎東成如果都在國內也還好,可後來出了國,小兒子無法和同學融入到一起,想獨自回國,他們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不放心。
後來看孩子在學校鬱鬱不歡,才勉強同意他回國,但隻能待在慶河,去他們挑選的私立寄宿學校,並嚴格要求他高考前不許和江雲那邊的同學朋友再聯係,免得節外生枝。
作為父母、家人,完全不擔心裴佑平報複找茬是假的。
黎多陽很清楚他們的顧慮,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有些沒被嚴格要求的地方,他也一樣嚴格遵守做到了。
一直到高考結束。
許久沉默後,陳琪說:“算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什麼人……你出國前,尤其是摔破頭那陣,我就覺得發生了些事,但當時沒太在意,後來等你出了國我才聽說一些消息,其實很後悔當時沒和我哥一起找你多問問,或許大家一起出主意,事情就能解決了……”
不會輕易解決的。
黎多陽搖頭:“和你們沒關係。”
陳琪歎氣:“你想問什麼?”
黎多陽想了想,開口:“裴時屹兩年前的冬天泡冷水,之後生了場病,那之後就有些不正常,對嗎?”
“對。”
“餘嘉文說是聽你說的,所以我隻好來找你了。”
陳琪思索幾秒,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起身去冰箱裡拿了瓶冰鎮汽水,喝了幾口才看向他:“我就知道你當年離開,和裴家有關!”
黎多陽沒出聲。
陳琪重新在沙發上坐下,晃著腿慢悠悠道:“你出國那天,裴時屹在後麵追了很久,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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