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蘇知下意識反駁說,“我幫人接的。”
他不喜歡喝咖啡。
上輩子加班的時候喝了太多,他早就喝煩了, 聞見咖啡味就想跑路。
“嗯。”
謝疑的視線在簡約的咖啡杯上停留片刻,注意到杯壁上卡通可愛的圖案,判斷出應該是女生的杯子。
蘇知什麼時候和那些女同事關係這麼好了?都能幫對方盛咖啡了?
他眸色微不可查地深了些, 舌尖頂了頂齒根。
不知道是不是蘇知的錯覺, 仿佛有一秒鐘的時間,那隻握在自己腕上的手猛地錮緊了些。
不過下一秒, 謝疑就麵色如常把他的手腕放開, 說:“回去吧,我隻是過來看看。”
其實是特意下來看蘇知的。
蘇知自從酒吧那天開始整個人狀態就不太對勁,說乖,他當然喜歡蘇知能乖一點。不要總是想著和他分開、像個渾身都是刺的小刺蝟似的。
但似乎又有些乖得太過分了。
乖得不正常。
像一場他自己的臆想。
前一天還在豎起刺紮人的小東西, 怎麼這麼快就不動了呢?
……在想著什麼呢?
還和同事走得那麼近。
謝疑和那雙透著些許愣怔的眼眸對視數秒,將視線移開。
他怕下一秒就壓抑不住地泄露出眼底濃重的情緒。
謝疑接過助理遞來的紙巾, 快速地將身上的咖啡漬大致擦了擦。
沒再看蘇知, 轉身走了。
蘇知慢半拍地:“哦……”
他端著咖啡杯,看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電梯中。
冷銀色的電梯門合攏前的一瞬間,他看到男人的側臉,下頜略微繃緊,顯得側臉線條尤為鋒利, 頜角微微鼓起,似乎是用力咬緊了牙根。
他側頭對助理說了幾個字,聲音和電梯的提示音混在一起, 蘇知沒聽清。
助理連忙點頭, 還瞄了電梯外的蘇知一眼。
那眼神茫然又古怪, 興奮和驚惶交錯著,顯出一種略扭曲的神情。
很顯然,他還沒來得及想通剛剛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整個事件究竟是怎麼發生又結束的。
蘇知這才意識到好像有哪裡不對。
曾經,在他的強烈抗議下,公司的人除了謝疑身邊那個會為他處理很多私事的總助,其餘人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今天跟著謝疑下來的這個助理並不是那個總助。
他和謝疑的態度好像過於熟絡平靜了。
正常的公司老總和職員之間怎麼會發生這麼自然的對話?
這個助理現在可能還沒反應過來,等他略微冷靜後肯定能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對勁。
呃……
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一點馬腳。
這個念頭在蘇知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沒能留下多少水花。
因為他在想另一件事:他還沒來得及道歉!
自己撞了人把彆人全身都弄臟了,居然就一聲不吭地呆住了。好沒禮貌哦。
即使撞的那個人是謝疑,也不能這樣……
從前的打架是打架,主要是因為謝疑想對他圖謀不軌,自找的。
現在彆人又沒惹他,蘇知還沒有那麼任性。
他從小受到的良好教育,讓他無法理直氣壯地欺負彆人。
不過謝疑離開的速度太快了,蘇知隻是略怔了十幾秒,電梯已經往上走了好幾格。
現在追上去已經來不及。
他一個小職員,難道要特意追去董事長辦公室嗎?
那也太奇怪了。
而且謝疑還挺忙的吧,這麼急匆匆的走了,估計是有事要忙。
蘇知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處理手頭的事。
隻剩一半的咖啡自然沒辦法再端回去交差,他跑到鄰近的衛生間去洗杯子。
水流嘩啦啦落下,滑過他的指尖,有些沁涼。
他在水流聲中想了一會兒,決定等下班回家之後再道歉吧。
蘇知洗完杯子走出衛生間,重新接了一杯咖啡。
路過事發地點時,發現那片染著咖啡漬的地板光潔如新,很顯然已經被保潔打掃乾淨了。
因為那個角落比較隱蔽,他們剛剛又沒有發出大動靜。
所以竟然也沒有第四個人知道這裡剛才發生的事故。
……果然電視劇裡的無厘頭劇情看看就行了,現實中根本不會有那麼好笑的後續。
意識到自己居然又情不自禁想起那個邏輯詭異的古早霸總電視劇。
蘇知有些無語。
他端著咖啡回到工位上,把咖啡遞給女生。
開始處理工作。
這種新人程度的工作內容對已經有了十幾年工作經驗的他而言,實在是過分簡單。
幾乎不需要動什麼腦子,蘇知很快就做了個七七八八。
有點無聊。
不過他也沒說再來點工作的話。
這種蓬勃的熱情隻有剛參加工作沒有遭受過多少毒打的職場新人才有。
蘇知在上輩子練就了豐富的拖延經驗。
時間可以拖,但多出的工作堅決不能有。
他習慣性把任務留了一點尾巴,慢騰騰地完成這最後一點。
沒什麼技術含量,不影響他的大腦走神發呆。
蘇知的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腦海中卻總是想起謝疑在電梯中的那一幕。
微微皺起的眉,黑眸中似乎含著些許鬱氣。
……總覺得男人的神色有些陰沉,是他的錯覺嗎?
是生氣了嗎?
就弄臟了他一件衣服,不至於吧?
蘇知有些困惑地想。
他倒不是有什麼男人的東西隨便他折騰的這種囂張想法,隻是謝疑確實從來不會因為這種原因和他生氣。
實際上,謝疑幾乎不會向他發脾氣。
除了情.事方麵,他甚至稱得上一個很體貼完美的情人,對他的所有要求都予取予求。
唯獨有一條逆鱗。就是蘇知表達出想和他分開的意圖。
一旦蘇知想跑,他就會如同被觸到底線一般,露出惡狠陰鬱、不正常的一麵。
蘇知還記得他第一次要和謝疑分手。
是在他們第一次過夜的第二天。
謝疑實在太強勢了,他的偽裝隻勉強維持到了身體接觸前,所有的東西,從接吻開始就完全脫離了蘇知的預期。
他好像一葉在暴風中瑟瑟發抖的小舟。
無論怎麼哀求、怎麼示弱,風浪也不會止息。
不像做.愛,倒像是想把他從頭到尾地嚼碎了吃下去。
而且說真的謝疑白長了一張英俊邪氣的臉,結果當時的技術也實在很普通。
用普通這個詞形容都有點挽尊,實際上是稀爛。
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蘇知倒沒有受傷,但整個過程還是堪稱災難現場。
尤其是那種被野獸按在爪下撕扯的錯覺,讓他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他醒來第二天,看到自己滿身青紫淤痕。
氣得眼珠子都紅了。
扭過頭不願意看造成這一切的人,腦子裡亂糟糟的,心跳也很快。
在後怕的驅使下,有些衝動地說:“我看,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
謝疑按著他的肩,並沒接話。
指節時輕時重地在他頸側揉捏。
蘇知半晌等不到回答,狐疑地轉過去頭看。
冷不丁撞進一雙漆黑陰鬱的眼眸,被人咬住唇角,好像很溫柔地說:“……乖,你太累了,以後彆說這種胡話了。”
但他的動作卻是與語氣不符、極度割裂的強勢。
……
蘇知:“……”
誒,怎麼想到這了?
蘇知輕咳一聲,餘光看了看,大家都在認真工作。
好像隻有他一個人摸魚到奇怪的場景中去了。
他搖搖頭,把這些汙.穢的畫麵趕出自己的腦子。
……
蘇知摸了會兒魚,忽然聽到身旁的同事震聲道:“我艸,完了完了。”
同事聲音略大,蘇知被驚了一下:“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