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婚姻法都還未通過,兩個男人在一起要過一輩子,這是兩個家庭的大事,江父江母高興過後,免不了要問親家公親家母對此的態度。
江父江母想,要是戚白家裡也同意,那皆大歡喜, 要是有阻礙,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
江母便找機會打探了一下戚白的口風,得到了令他們跟高興的答案。
但戚白跟江父江母的原話,自然不是說他家裡已經同意他跟江鑒之的事。
戚白不喜歡跟人提自家的事,在江母問時,隻是說他的事自己能做主。
這話在江父江母聽來, 不就是戚白家裡尊重他的意願?
江父江母心中最後一塊大石頭,登時也放下了。
江鑒之自然不知道戚白和江父江母每次都聊些什麼,也從來沒有聽戚白說過他原生家庭的事。
此時聽江父江母這麼問,還是一副''兒子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 的語氣, 江教授∶……"
江鑒之清楚了,不管真的假的,總之所有都是他最後知曉。
訂婚、見家長………江教授有一瞬間開始懷疑,以後他要''結婚了,是不是也是從彆人口中得知。
好在戚白不會生孩子,否則可能在他都不知道時候,已經當爹了。
江鑒之沉默時間過長,江母善解人意勸∶
"小白可能也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故意瞞著你的。"
清楚一切都是假的,江鑒之閉了閉眼∶"……我知道。"
江母∶"那過年的事.…?"
江鑒之回神,說研究院什麼時候放假還沒定,過年的事再說。
但唯一確定的是,戚白不會跟他回家過年,他也不可能去見戚白爸媽。
江父聽後沉吟片刻,開口∶"也好,今年見家長是著急了些,是我和你媽太心急了。
掛電話之前,江教授還聽見自家爸媽小聲嘀咕∶
"出櫃這麼大的事, 小白都瞞著鑒之呐?"
"才在一起沒幾個月,還是感情不太穩固吧。"
"說的也是.."
隨著江母一聲歎息,電話被掛斷。
江鑒之∶..…."
通話結束,屏幕界麵回到通話前的微信頁麵,江鑒之把聊天框中打了一半的話刪掉回了一個''好'',然後把手機放置一旁。
-這麼大的事,兒子你……不知道?
江母遲疑的話語又在耳邊盤旋,江鑒之拿起筆又放下。
不得不承認,江教授生平第一次有了種被排擠在外的錯覺。
或許不是錯覺。
戚白就住他樓上,可兩人的交流甚至比不上遠在千裡之外、身處另一座城市的江父江母。
屈起的指節無意識在桌麵敲了敲,麵對工作,江教授罕見有些心不在焉。
***
戚白所乘坐的飛機在異國降落時,已經是國內深夜的事。
長途飛行讓一行人都有些疲憊,年教授幾人又上了年紀,更是精神欠佳,一行人下了飛機連飯都顧不上吃,直奔酒店。
刷卡進了房間 ,戚白四處看了看,對酒店環境還算滿意。
脖子圍著大紅色圍巾的年教授站在走廊,對戚白道∶
"展覽後天才開始,今天好好休息倒倒時差,明天可以去周圍轉轉,但要注意安全。
國外不比國內,運氣不好還能遇見當街持槍傷人。
另一人道∶"後天早上大廳集合,咱們一起進去,具體時間看微信群。"
戚白點頭表示了解,看向年教授∶"酒店的東西你肯定吃不慣,給你出去買點?"
飛機上沒睡好,年教授此時隻想睡覺,擺擺手∶"不用了,這兒的中餐吃著也一股外國味,我不愛吃。"
說完後一行人散開,去找各自的房間。
放下行李仰麵躺在潔白柔軟的床上,戚白終於有時間去看手機。
看見惜字如金的飯友回的那個''好'',戚白順手截圖,想著以後薑意再亂說懷疑江鑒之喜歡他,他就把截圖甩過去打臉。
一個簡潔的''好''字用不著回,戚白換了衣服蒙頭就睡。
這一覺無人打擾睡得沉,戚白睜眼看著窗外陌生的燈火輝煌異國風情,頗有種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處的恍惚。
坐在床上待了片刻,戚白才抓了把頭發下床。
這一覺從白天睡到晚上,幾個小時過去,戚白胃裡空空如也,肚子叫囂著急需能量補充。
戚白打了個哈欠朝洗手間走,走到一半他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一
他沒錢。
準確來說,是他忘了去銀行兌換這個國家常用的貨幣。
酒店是年教授他們事先統一定的,他們的房型包三餐,戚白甚至沒有隨身攜帶銀行卡的習慣。
懊惱之餘,戚白開始思考這地方支不支持微信或者支付寶付款。
沒錢寸步難行,本想出門吃飯的戚白隻能叫酒店送餐。
看著送來的檸檬烤雞腿、培根煎蛋三明治以及奶油蘑菇湯,戚白深深地歎了口氣,發了條朋友圈∶
丟三落四還能不能改了?
現在是國內的清晨,戚白這條動態發後,立馬收到一溜點讚,其中還有江父江母的評論∶
【江母】∶小白丟東西啦?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江父】∶怎麼了?
收到評論的戚白才發覺忘了設置分組屏蔽,隻能硬著頭皮回江父江母說沒事。
過了沒一會兒,正當戚白啃三明治時,他收到了江鑒之的私聊。
【J】∶怎麼了?
【齊白石分白】∶?
江鑒之把他剛發的朋友圈截圖發給他,問∶什麼丟了?
【齊白石分白】∶什麼都沒丟,隻是忘了換錢。
消息發送完畢後,戚白後知後覺注意到一點微小的不同,他把江鑒之的頭像點開放大仔細看了遍 ,最後∶
江先生你換頭像了啊。
那邊好一會兒才發來一個 ''嗯''字。
【齊白石分白】∶你怎麼選這個地方,我剛開始還沒注意。
可能是戚白倒時差前還在心裡念叨江鑒之的係統自帶頭像醜,其心感動上天,一覺醒來江鑒之終於換了頭像,還如他所願,用的是他之前送給對方的那幅畫。
隻是江鑒之截取的不是人臉部分,而是旁邊虛化的背景部分,戚白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但就算是虛化的背景,也比江鑒之原本的頭像好看太多。
【J】∶隨便選的。
送出去的東西沒有落灰並且發揮了作用,戚白還挺滿意,又點開看了一遍,最後問江鑒之要不重新選一個地方。
【J】∶為什麼?
【齊白石分白】∶你選的時候沒注意,但你截取的部分剛好有我的署名,就在右下角的地方。
正常情況下,創作者都會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自己的署名或者標記,標明是何人何時創作。
戚白也不例外,他所創作的每一幅畫都有他的名字,且每一幅都不一樣。
''戚白''兩個字,或漢字變形,或者是拚音,被他巧妙地融入了畫裡麵,毫不突兀
屬於不說其他人根本看不出來,但經他指出,就恍然大悟。
【J】∶哪兒?
戚白把自己署名的地方用紅筆圈出來給江鑒之發過去。
【齊白石分白】∶電線杆底部,這一團是汙漬的地方,你倒過來看,其實是 ''戚''字,旁邊垃圾箱的蓋子,倒過來就是變形後''白''字,''可回收垃圾''上麵看似拚音,其實是創作日期。
戚白以為江鑒之是不清楚誤打誤撞,經過他說明解釋後就會換個地方。
然而並沒有。
聽戚白說完後,江鑒之也沒有換頭像的意思,仍然頂著這頭像跟他聊天。
驅田。“:”
戚白忍不住問∶你為什麼不選人臉部分。
正常人拿到自己的畫,都會選大頭或者胸像吧?
怎麼到江鑒之這兒,就隻剩下半截電線杆子和路邊的垃圾箱了呢?
江鑒之沒回答,而是發了一個酒店名字, 問他是不是住這個酒店。
戚白注意瞬間轉移∶???你怎麼知道?
看到酒店名字時,戚白特意去看了一眼自己剛發的朋友圈,沒有定位。
【J】∶我剛看了一下,這家酒店離你說的那個畫展最近。
【齊白石分白】∶【不愧是你jpg】
江鑒之仿佛隻是隨口一問,戚白也沒在意,因此半小時後接到前台打來的電話時,他一頭霧水。
戚白英語不好,口語更是垃圾,和前台交流好半天,才連蒙帶猜明白對方要表達的意思-
說有人指名道姓要找他。
戚白不明所以∶"我在這裡沒有認識的人,應該是打錯了。"
然而前台卻明確說對方找的是從東方來的戚白先生,且他們酒店今天接待的顧客中,隻有戚白他們一行人是東方來的,請戚白下樓一趟。
前台語氣篤定,人生地不熟的戚白確信自己在這個國家沒有認識的人,也沒有同學或者朋友在這裡的留學。
好奇驅使下,戚白裹了外套拿了房卡手機下樓,準備一探究竟。
戚白踏出電梯,大廳旁邊等候區的沙發上,坐著一個金色碧眼的外國男人,穿著黑色大衣,看著很年輕,三十歲上下的年紀。
戚白還不確定找自己的人是不是他,腳步遲疑沒立馬過去。
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大廳,每個人戚白看著都很眼生,他誰都不認識。
戚白擰眉,惡作劇?
就在戚白內心懷疑時,沙發上擺弄手機的男人抬頭,在瞧見他時雙眼一亮,站起身衝他招手喊∶
"戚白先生,這裡!"
戚白∶....?"
對方的中文很是蹩腳,帶著濃濃的西式口音,但的確喊的是 ''戚白''沒錯。
戚白走過去,上下打量這位身材高大的西方男人∶"你是……?"
男人衝他一笑,衝他露出兩顆虎牙,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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