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雲婓在雷鳴聲中醒來。
室內光線昏暗,蠟燭的火早就熄滅,燭煙已冷,僅在燭台上存留數滴燭淚。
光精靈圖騰裝在金盒中,妥善放置在床頭。盒蓋同盒身嚴絲合縫,金盒內外雕刻魔紋,封鎖住圖騰的能量,確保不泄露一絲一毫。
雲婓坐起身,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他整夜未能安枕,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困倦到睜不開雙眼,總算能睡過去,立即被光怪陸離的夢侵擾,各種色彩充斥夢境,朦朦朧朧,虛幻縹緲。
等他從沉睡中醒來,回憶夢中的場景,腦海中竟然空空如也,根本想不出具體細節。
“該去問問魘魔?”
捏了捏額角,暈眩感消失,雲婓離開床榻,赤腳站在地上。
厚實的絨毯異常柔軟,每一步都似踩在雲端,產生即將陷進去的錯覺。
掃一眼床頭的金盒,雲婓走到窗前,雙手用力拉開窗簾,恰逢一道閃電從天而降,電光劃過半空,垂直落向地麵。
強光映入室內,照亮雲婓的麵孔。
他的影子在地麵扭曲拉長,窗簾的流蘇掃過肩頭,仿佛有黑色雙翼在背後展開。
黑暗深淵位於魔界中心,底部聚集龐大的能量。能量碰撞融合,雷鳴閃電時常發生,緊接著就是大雨滂沱,銀河倒瀉。
魔族們早習慣這裡的天氣,對狂風驟雨並不納罕。反倒是之前連日放晴,不見雨霾風障,於眾人而言才是百年難遇。
如雲婓預料,雷轟電掣之後,果見瓢潑大雨。
視野中一片昏暗,天空像是開了口子,雨水如注,似瀑布垂掛。落地後彌漫大片水霧,籠罩黑暗深淵,覆蓋魔族營地。
雨水在地麵彙聚,千百溪流蜿蜒撕扯。水流穿過營地,水道增寬加深,一直流向黑暗深淵,順著懸崖飛流直下,牽連成環形瀑布。
黑晶宮懸浮在深淵上方,居高臨下俯瞰大地,一切變化儘收眼底。
雲婓推開窗扇,冷風迎麵襲來,雨珠打在臉上,轟鳴聲近在咫尺。
不等他抹去雨水,黑晶宮自頂部落下屏障,強行推開雨幕,連狂風也被阻擋,各種聲響驟然減輕。
光球脫離牆體在空氣中跳躍,輕盈落到雲婓肩頭,討好地蹭了蹭他的臉頰。球體光滑柔軟,沒有任何溫度,觸感很是奇異。
在窗前停留片刻,雲婓精神抖擻,困意一掃而空。
他關閉窗扇,回身取來外袍,利落套在身上。
光球飛離他的肩頭,自行拉長,透明的球體發生改變,儼然豎起一麵鏡子。
雲婓快速整理外表,係上腰帶和領扣。耙梳過兩下頭發,確認沒有不妥之處才推開房門,邁步進入走廊。
走廊內靜悄悄,傀儡侏儒靠坐在牆邊,保持相同的姿勢一動不動,同建築渾然一體。
腳步聲仿佛信號,傀儡侏儒同時睜開眼睛,不再似雕像毫無生氣,全部一秒鮮活,表情變得靈動。
“陛下。”
雲婓穿過走廊,傀儡侏儒恭敬行禮。個彆想要湊上前,立刻被古堡意誌警告,隻能不情不願地退回原處。
走廊儘頭直連樓梯,雲婓順著台階向下,扶手上的藤蔓閃爍微光,藤花漸次綻放,散發沁人心脾的花香。
旋梯直通大殿,距離接近,聲音隨之嘈雜。
大殿內燈火通明,上百名傀儡侏儒和魔仆在爭分奪秒,忙得不可開交。
在他們的努力下,大殿煥然一新。
地板光潔能照出人影,穹頂的繪畫色彩鮮明栩栩如生。嵌入牆壁的燈座流淌金光,堪比精心打造的藝術品。
大殿內布局發生改變,不再空空蕩蕩。
王位高踞
在首,彰顯魔王權威。三層台階之下,十數張長桌並排擺放。長桌兩側對立高背椅,椅背上雕刻樣式各異的圖騰,象征魔界領主和他們身後的家族。
傀儡侏儒和魔仆似乎在較勁,長桌和高背椅被擦拭數次,桌麵沒有丁點灰塵,甚至集體反光,如同打了蠟。
艾希莉亞站在桌旁,手上捧著裝訂成冊的羊皮卷。冊子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主要是宴會流程和菜單,專為加冕儀式後的晚宴準備。
雲婓尚未任命侍官長,黑晶宮缺少一位大管家。為保證晚宴順利進行,使得慶典不開天窗,艾希莉亞主動承擔起責任,以雲婓血親的身份統籌諸項工作。
“菜單要增加,果酒和麥酒翻倍。”
“聯絡宮殿外的橡樹,他會幫忙傳話,從雪鬆領運來更多的酒。”
艾希莉亞手持羽毛筆,時而在羊皮卷上備注。她十分專注,聚精會神之下沒有察覺雲婓到來。
直至對方出聲。
“母親。”
雲婓穿過大殿,來到艾希莉亞麵前。問候女大公之後,他隨意靠向桌沿,姿態放鬆。遇到不讚同的目光,立刻識趣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