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樹人比拚耐力實屬於自己找虐。
雲婓坐在樹枝上, 指揮樹人對冰魔圍追堵截。如果它不跑,強行逼它跑,直到體力耗儘為止。
冰魔累得氣喘籲籲, 縈繞周身的白霧全部散去, 現出一身冰藍色的皮毛。頸後的傷口仍在流血,背部骨刺已經失去光澤。
天明時分,這場你追我趕的遊戲接近尾聲。
雪鬆領的主人擺明不想殺它,冰魔放棄逃跑, 四腳朝天倒在地上。周圍全是樹人,累死它也逃不掉, 乾脆不再難為自己。
“不跑了?”
雲婓順著樹乾落地, 手中的精靈短劍纏繞白光, 劍尖戳了戳冰魔,後者一動不動, 一心一意擺爛。
“不跑就抓起來。”
雲婓一揮手,伴生藤將冰魔五花大綁,送入古堡地下的牢房。
冰魔束手就擒, 甘願淪為俘虜,這場襲擊徹底失敗。召喚它的契約失效, 一枚虛化的魔紋浮現在它身後,當場四分五裂, 消失在清晨的第一縷光中。
雲婓停止注入魔力, 天空中的魔紋逐漸消散。
太陽升起,領地內的冰糖堆集如山,在陽光下反射晶瑩光澤。
樹人和藤蔓分散到各處, 搜集冰糖裝上大車, 一車接一車送回領主府。
鬆葉城的居民走出家門, 從樹人處得知昨夜的戰鬥,了解到冰糖的來曆,紛紛拿出工具幫忙。
搜集到的冰糖送入領主府,堆滿三間庫房。零星遺落在外,吸引來一群野馬,很快被瓜分得一乾二淨。
領民們送來最後兩車糖,傑弗裡恰好坐在車上。
布魯找到傑弗裡,作為搜集和運送冰糖的獎勵,交給他一批糧食,外加兩盒冰糖。
“這些穀物產自精靈之國,可以吃,也能留做種子。糖帶回去分給孩子們。”
對領民來說,冰糖固然好,遠不如糧食實在。
傑弗裡老人曾告誡眾人,沒有領主大人,冰魔肆虐雪鬆領,他們未必有活路。何況糖的價值太高,留下幾顆沒什麼,數量太多恐怕會招惹麻煩。
“感謝領主大人!”
糧食裝上馬車,領民們滿載而歸,無不心中歡喜,盛讚領主大人的慷慨和仁慈。
馬車走遠,樹人返回森林,領主府重歸寂靜。
伴隨著門軸的吱嘎聲,城門漸漸合攏,將古堡內外隔絕成為兩個世界。
打碎一樁陰謀,雪鬆領重新迎來好天氣,刺槐領突然遭遇一場大雪。
天空中烏雲密布,城池被黑暗籠罩。
狂風怒號,漫天飛雪,大地、房屋、橋梁儘數披上銀白。
橫貫主城的河流一夜封凍,再不見水浪洶湧。冰棱聚集成簇,斜立在冰麵上,如形態各異的冰花絢麗綻放。
雪中夾雜著冰雹,小如棗核,大似鵝卵,接二連三砸向屋頂。有房屋支撐不住,當場被砸出一個個缺口。
冰雹滾落在地麵,撞-擊聲不絕於耳。不到半日時間,主城各條街道鋪滿碎冰,出現縹緲的白霧。
西城家家關門閉戶,聽著冰雹打在屋頂的聲響,詛咒這該死的天氣。
相比西城,東城更是冰雹的重災區。
矮人習慣住在石屋,並在屋內挖掘地道。長年累月,地道互相連通,沿途分布合適居住的地穴,形成一個小型的地下居住區。
地麵建築被冰雹籠罩,屋頂有塌陷的危險,矮人們紛紛掀起木板進入地道,點燃掛在牆上的油燈,聚到一起大口喝著烈酒,將惡劣的天氣隔絕在外。
貴族們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大雪突如其來,冰雹從天而降,冷風衝開門窗灌入室內,壁爐當場熄滅,再無法點燃。他們隻能躲到沒有窗戶和煙囪的房間裡,身上裹著三四層毯子,哆哆嗦嗦等待風雪結束。
軍營內的情況更加糟糕。
時值初冬,沒到天氣最冷的時候,軍營裡的木柴儲備不足,騎士們能夠燒火取暖,馬夫和仆人隻能穿上厚外套,不斷在馬棚裡跑跳跺腳,試圖讓身體暖和起來。
這樣的做法收效甚微。
冰雹始終不見停止跡象,不少人凍得臉色蒼白,頭發和眉毛掛上一層冰霜。
城主府前,守衛抵抗不住寒冷,早已經躲進門內。即使會遭到懲罰,他們也不想站在冰雹下,像個倒黴鬼一樣被砸得頭破血流。
領主府內,懸空的走廊縱-橫交錯,通向不同房間。
牆上的火把全部點燃,依舊無法將空間照亮。
幾名女仆急匆匆穿過走廊,去往女主人在二樓的臥室。
她們麵帶焦急,單手提著裙擺,露出帶著繡花的鞋尖。鞋麵上的刺繡不屬於刺槐領,是荊棘嶺獨有。
“快,快一點!”
女仆長高舉油燈,催促眾人加快腳步。
燈罩左右搖晃,燈鏈嘩啦作響,燈光忽明忽暗,隨時像要熄滅。
迎麵走來一名侍從,額頭染血,嘴邊有大塊青紫,身形傴僂,明顯傷得不輕。
遇到女仆的隊伍,侍從主動躲閃,更抬手捂住額頭,生怕血滴落弄臟對方的裙子。
女仆們腳步匆匆,沒有一個同侍從打招呼,更不會關心他的傷。
刺槐領主的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身邊的仆人和侍從幾乎個個帶傷。這名侍從還算幸運,至少能活著走出來。就在昨天,有一個侍從是被人抬出來,傷勢實在太重,沒熬過半日就流血而亡。
女仆們見多類似的情形,對侍從抱有同情卻無法提供太多幫助。何況她們也是麻煩纏身,各個心急如焚,隻想儘快見到女主人。
突然,一陣嘶吼聲傳來,尖銳刺耳,歇斯底裡,簡直不像是人聲。女仆們大驚失色,飛速穿過走廊,衝到女主人的房門前。
聽到一聲比一聲淒厲的嘶吼,女仆長顧不上禮儀,一把推開房門,率先衝入室內。
臥室裡光線昏暗,壁爐的火早已經熄滅,不留一絲暖意。
一麵等身高的鏡子被推倒在地,鏡麵四分五裂,女仆們需要小心邁步,才不會被碎片劃傷腳底。
一個身穿長裙的女人倒在地上,麵孔朝下,濃密的卷發披散在身後,手腕和腳踝被割傷,正流淌出鮮紅的血。
她右手緊握一張羊皮卷,上麵繪有一枚魔紋,部分被鮮血染紅,模糊了原本的圖案。
“露西婭夫人!”女仆長衝上前,小心將她從地上扶起。感受到冰冷的體溫,顫抖著手指探到女人鼻下,氣息十分微弱,隨時都像要斷絕。
“毯子,熱水,傷藥!”
女仆長下達命令,女人被抬到床上,一名女仆解開長裙領口,兩外兩人為她擦拭身上的血跡。
柔軟的布巾擦過女人的臉和脖子,女仆動作一頓。連擦數下,發現紋路沒有消失,不由得發出驚叫。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馬上捂住嘴,驚慌看向女仆長。
“露西婭夫人出現了荊棘紋!”
女仆長關閉房門,轉身就聽到驚叫,看向滿臉驚駭的女仆,皺眉道:“不要大呼小叫。”
受驚的女仆被拉到一旁,女仆長走到床邊,親自為女主人擦拭。動作十分輕柔,麵色逐漸凝重。
女人意識昏沉,蒼白的皮膚上爬滿一條條黑色荊棘,原本姣好的麵容變得猙獰可怖,難怪會嚇到年輕的女仆。
“夫人,您能聽到我的話嗎?”女仆長彎下腰,試圖喚醒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