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隻在晉江文學城 破曉天光(1 / 1)

就在晏洺席起身離開的那一刹那,楓映堂突然發難,猛撲向晏洺席。

但他就像背後長了眼睛,微微側過旋身向後,便輕鬆避開了楓映堂,同時還從攻擊中準確捉住了楓映堂的手腕,手掌下隻是微一發力,就將他雙手反剪在身後。

不過,擒拿術最後一個本應該摔向地麵或桌麵的收尾動作,卻在中途被晏洺席生生停頓在半空。

被捉住後脖頸,反剪雙手的楓映堂,在晏洺席手裡就像被製服的貓咪一般。

就算用儘全力想要反抗,卻也無濟於事,隻能乾瞪眼。

“晏洺席。”

楓映堂咬牙切齒:“我應該在見你的第一麵,就殺了你!”

晏洺席卻隻是低低笑出聲,他俯身靠近向楓映堂,從身後環抱住他腰身時,親昵如愛侶。

“不著急,會有那一天的。”

他勾了勾唇角,輕淺笑意恍惚劃過又消失,靠在楓映堂耳邊低語:“許願吧,糖糖。被關在這裡的每一分一秒,都不要忘記對我的仇恨。然後……”

“下一次見麵,你的願望就會成真。”

話音落下,晏洺席也起身後退,重新拉開距離。

楓映堂踉蹌兩步,再抬頭看去時,隻有晏洺席禮貌疏離的頷首致意。

一如春天時的華府,他與晏洺席第一次見麵時,所看到位高權重積威深厚的掌權人。

那時晏洺席橫跨過空無一人的街道向他走來,肅清後冰冷的高樓大廈褪色成他的背景,風衣獵獵翻飛如海浪洶湧。

他跨過兩個世界相隔的鴻溝向他走來,帶來了滿懷春光。

又在夏日時枯萎,破敗如滿池殘荷。

所留給他的,隻有傷害。

仿佛那些相處時的溫情,都隻是虛假遙遠的回聲。明明也同過生死,卻最終沒能共白首。

楓映堂眼睜睜看著晏洺席轉身離開,白色空間重新閉鎖嚴密。

他沒有再追過去。

隻是心臟像是破開了個無底洞,冷風呼嘯穿透身軀,混沌中他在下墜。

但是這一次,不會有人再托住他,將自己的肩膀和力量借給他了。

——那時烈火融金,有人將他護在身下,滿身血汙卻依舊笑彎了眼,告訴他,有我在。

可現在天朗風清。

那個人,卻已經死在了記憶裡。

留給楓映堂的,隻剩下未來科集團掌權人。而不是拚上性命保護他的晏洺席。

楓映堂伸出去的手,終於還是蜷縮著慢慢下落。

同時閉鎖的,還有囚.禁的牢籠。

“砰!”

白光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陪伴楓映堂的,隻剩下滿室的書籍,和“滴答,滴答”走過指針的鐘。

“晏先生。”

漫長到沒有儘頭的白色走廊裡,負責人恭敬躬身低語:“第二世界已經按照計劃進入平穩運行。但是科研所的彼得羅夫所長。”

他猶豫了一下,才道:“似乎,彼得羅夫所長……背叛了您。”

“商南明和祈行夜,已經深入科研所。”

低笑聲從晏洺席喉中擠出。

他眉眼平靜無波,對此並不意外。

“無用的感情。”

白熾燈下,晏洺席眼眸中隱約閃爍蒼藍的色澤,仿佛是冰封的海洋。

“很多年前,彼得羅夫女士言傳身教,告訴我感情是廢物這個道理。很多年後,她又親自驗證了這一點。”

晏洺席冷嗬:“感情維係的本質,也不過都是交易罷了。”

他向負責人揚了揚下頷:“啟動備用方案,從我進入第二世界開始,收回彼得羅夫女士的所有權限,告知燈塔所有屬員,彼得羅夫已經叛變,從此刻開始,不再是科研所所長。”

“而是敵人。”

負責人敬畏的深深彎腰:“是。”

“那晏先生,管理署和樂園那邊已經轉化好,封存的能量?”

晏洺席頓住腳步,側首望向窗外的無垠海洋,眸光深重。

“從此刻開始,第二世界與現實的融合——正式開始。”

二十年大計,終於在此刻顯露崢嶸。

隻等明言最後一組公式,一切就將塵埃落定,晏洺席的計劃將於那一刻形成完全體。

屆時,界壁將徹底消亡,兩個世界將完全融合,屬於第二世界的力量,科技,失落的文明……一切在六千年曆史的毀滅循環中遺留的力量,都將為晏洺席所有。

到那時,再無人可以勝過他。

未來科技集團——真正以【未來】之名,閃耀於世界之巔。

在未來科技集團的掌控和利用下,原本想要入侵現實的第二世界,將徹底成為現實的能量池,被榨取所有利用價值,為現實提供前所未有的飛躍和發展。

最高的科技水平,遠超於現代的未來力量,六千年智慧和經驗的凝聚結晶……第二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將為現實服務,成為嶄新的能源和動力,在去掉糟粕後,為現實描畫未來的藍圖。

在晏洺席計劃的估算中,少部分人將會死亡。

第二世界與現實融合的第一時間,全世界兩億人,將在衝擊的能量波動中瞬間灰飛煙滅。

然後是第一梯隊的傷亡,將在24小時內死亡一億人。

第二梯隊,72小時內死亡兩千萬人。

第三梯隊,一個月內死亡另外三百萬人……

隨著現實世界的人類種群對新環境的適應,和新世界能量磁場的逐漸穩定,死亡人數將會逐步下降,直到徹底歸零。

曲線模型的估算下,全球百億人,最終將有85%的人存活並適應新世界。

而成功進入新世界的人們,將會迎來前所未有的超高發展速度,享受到飛躍科技和邁入新紀元的醫療技術帶來的全新體驗。

曾經人們隻敢在科幻小說中描繪期冀的未來,將在晏洺席的計劃下,成為現實。

全球集武。

未來科技集團,會成為懸在所有組織和機構頭頂的達摩克裡斯之劍,強製的和平將取代自由的戰爭。

不再有人會因為戰爭死亡,不會有人在衝突中流血,陷入失去家人的悲痛,母失其子,子失其父。

戰爭,貧窮,疾病,饑餓。

——在未來的現實世界裡,它們隻會成為幼兒的童話書,是隻能在老照片中看到的封存曆史。

第二世界沒能跳脫的六千年循環,整整六次毀滅帶來的慘痛結局……現實不會重蹈覆轍。

晏洺席不會允許。

這一次,作為入侵者的第二世界,會成為強力的外界乾擾,在晏洺席縝密計劃下,打破現實的悲劇循環。

楓映堂問晏洺席,為什麼還不收手,難道金錢財富還不夠。

而那個問題的答案……

晏洺席久久注視著窗外燈火通明的港口,看著所有人都在層層下達的命令下動起來,為一個共同的信仰而用儘全力。

那個問題的答案是:因為他要的,從來不是錢。

而是未來。

“我父親晏安,是個厲害人物,如果沒有我,如今的A國應當是他的A國。他大概,已經是世界首富。可惜,我讓他的事業和理想終結。”

晏洺席唇邊噙著輕淺笑意,在這個黎明前最沉重的黑夜,終於能短暫停下奔跑的速度,站定腳步欣賞他親手創立的風景。

“多嘲諷?他將我作為繼承者培養,我卻終結了屬於他的一切。”

“他是最好的商人,一切以利益為導向,從不做賠錢的生意,而他的利益,同樣也在驅動這個世界向好。”

晏洺席似在歎息:“我曾經很喜歡他。在我意識到,他在利用汙染賺錢之前。”

跟著他身後的負責人們躬身,眼中充滿狂熱的光芒,為將要看到的未來而激動到呼吸急促。

“先生,我從不認識其他更好的人。”

負責人笑道:“我追隨的隻有您。”

“恕我直言。”

長廊儘頭,另外幾位白發蒼蒼的董事緩步走來,向晏洺席頷首:“晏先生,你父親是位很有魅力的人物,他也曾讓我的財富翻了十倍不止。跟隨他,曾經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但在那個決定之後,我做過的第二個正確決定,是追隨您。”

白發董事雖然蒼老,卻依舊精神矍鑠,步伐生風。

“您讓我們知道,比金錢利益更有價值的,是信仰和事業。”

董事順著晏洺席的目光看向窗外。

那裡,屬於未來科技集團的龐大機械在一刻不停的輪轉,無數人喊著口號在照明燈下用儘全力,準備承接從第二世界而來的能量,將能量接入早已經準備好的能量場,成為未來科技集團將會服務於未來世界的能源。

當界壁打開,第二世界磅礴能量如泄洪般鋪天蓋地而來時,這些還在維持機械運轉的工程師和技術員們,會迎來最猛烈的一波衝擊。

兩艘巨輪對撞,站在船頭的人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此刻他們所看到的人們,包括晏洺席身邊的董事,所有為了維持計劃運轉而留在這裡的人,都將成為世界的第一批犧牲者,為計劃中的曙光,鋪就一條走出黑暗的道路。

本應已經死亡的陸晴舟,也赫然在其中。

那些工程師們很清楚。

但沒有任何人退縮。

當他們看向晏洺席的方向,眼裡都燃燒著一團光,如同在看他們的太陽。

他們眼裡不見恐懼,隻有視死如歸的信念。

——如果要用他們的生命壘成通往未來的路,那就來吧!

“比金錢和利益更能驅動人心的,永遠是堅定的信仰。”

董事轉頭,他微笑著,麵容平和,全然沒有將要走向死亡的恐懼。

“我這一生,做過很多錯事,但隻做過兩個正確的決定。尤其讓我感到欣慰的是,追隨了您,有幸為您的銜尾蛇計劃付出一份微薄之力。”

“晏先生,這裡放心交給我們。”

董事爽朗大笑:“不用有任何顧慮的去追尋未來吧,先生,把未來從上帝手中奪回來,我們不要大洪水,我們要不會毀滅末日的權柄——請把那樣的未來,帶回現實。”

“我們等待了二十年,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董事的眼睛裡滿是光亮:“在我死亡的時候,請讓我看到未來閃耀的光和熱。”

“那樣,即便是死亡,我也可以笑著走過去。”

晏洺席轉眸,靜靜看著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們。

半晌,他輕笑頷首:“當然。”

“我許諾的未來,會如約而至。”

…………

同樣意識到自己對晏洺席的了解錯得離譜的,還有祈行夜。

當伊芙波娃平靜的緩聲將晏洺席過去的人生一一道來時,祈行夜覺得自己聽到的不是一個人。

而是想要成為神的怪物。

“你們……”

祈行夜抽了抽嘴角,無語道:“雖然我知道你們有錢人都喜歡搞精英教育,但從一歲就開始學習,是不是早了點?還用科學家給一個兩歲孩子啟蒙……就算是大學生也不一定受得了吧?”

至少祈行夜還是見過考試周期間的京城大學的。

這些自小優秀,也是從各省市狀元中選拔出的年少精英,卻無一例外的在考試周哀嚎,被老師過於沉重的愛考到懷疑人生。

晏洺席學習與大學同等的課程時才多大?有三歲嗎?

祈行夜嘖嘖搖頭:“真應該讓京大那些學生們來看看,不是考試太變.態,是他們太弱了都比不過三歲孩子。”

“卷,真是太卷了。晏洺席才是卷中卷王中王吧?”

商南明:“…………”

他默默轉頭看向祈行夜,眼神隻透露出一個意思:你似乎,對晏洺席很有興趣?

祈行夜立刻打了個冷戰,趕緊收起笑容,嚴厲譴責:“變.態!王八!”

白翎羽翻了個白眼:嗎的,餘隊到底在哪?想跟著餘隊一起出去殺人了。這狗糧,我是非吃不可嗎?

“晏洺席對他人來說是恐怖的陰影,但是對你而言並非如此。”

祈行夜掀了掀眼睫,笑著側首重新看向伊芙波娃:“享譽全球風頭正盛的科學家,如果你不願意,沒有人能逼迫你。哪怕是晏洺席。”

“你既然願意在八年前幫他管理科研所,那為什麼又在八年之後背叛他,阻止他?”

在白翎羽驚訝看來的目光中,祈行夜隻聳了聳肩,無辜問她:“你難不成以為我剛才都在聽故事嗎?當然要了解敵人啊。”

白翎羽誠懇:“對不起,我以為你在玩。”

祈行夜抽了抽嘴角,抬起長腿便虛虛踹去:“滾!”

白翎羽順勢跑向實驗室大門,外麵的守衛剛好已經離開,她朝祈行夜做了個鬼臉,不等他再生氣,趕緊跑得比兔子都快。

聶文朝祈行夜歉意一笑,趕緊追著自家姑奶奶跑出去,生怕自己一眼沒看住,她又闖了什麼禍。

而祈行夜看向伊芙波娃:“你是故意的。”

他篤定道:“將我們引來實驗室是故意為之,最開始與我們產生交集,也是故意的。”

“你是科研所的所長,你親手建立了燈塔的一切,你是這個世紀最傑出無人能出其右的科學家,擁有他人不可匹及的智慧。”

“就算被逼入絕境,隻要你想,就能憑借你的頭腦和對科研所的了解脫困。”

但是伊芙波娃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意外”發生聲響,讓祈行夜發現她。

——人總是會更相信自己的判斷和找到的獵物,對弱小獵物,他們往往並不設防。

即便是祈行夜,也有同樣的思維慣性。

最初在艙門處發現伊芙波娃時,他確實被她騙過去了一瞬間。直到守衛出現,還表現得對她熟悉並敬重,他才逐漸發覺她身上的矛盾點。

當祈行夜的笑意逐漸淺淡消失,沉靜下來的麵容,才是伊芙波娃更加熟悉、也有所求的那位偵探。

她笑了。

“你說的沒錯。”

伊芙波娃頷首:“我就是故意的——從你們進入燈塔開始,就已經進入了我管轄的領地。但我並不準備將你們交給守衛。”

一如祈行夜所猜測的。

伊芙波娃前往艙門,本來的打算確實是要確認補給。遇到祈行夜,是意料之外的事。

她也本可以通過燈塔內錯綜複雜的暗道,悄無聲息離開。

但她沒有。

——“因為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明白了晏先生的打算。”

伊芙波娃平靜道:“科研所已經給了他他所想要的,遠在變.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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