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很想向外呼救,但直到這種時候,他才發現——怎麼偵探社的隔音這麼好啊!
好過頭了吧!裡麵的人大喊大叫,外麵完全聽不到啊。
祈行夜:來個人救救我,再也不亂撩撥商南明了嗚嗚,好可怕要被吃掉了QAQ
但祈行夜的聲音,都被商南明輕笑著彎腰,儘數堵在唇齒間門。
柳堆煙倒是隱隱有所猜測,但她隻是翻了個白眼,就權當自己不知道。
——她可還記著祈行夜回來,但沒把餘荼帶回來的事呢。
樓上的祈行夜呼救無門。
樓下的柳堆煙蹲在花圃前,又開始精心養護自己的玫瑰園,誓要在餘荼回來時,將最漂亮的玫瑰贈予她。
“你很相信餘隊會回來?”
白翎羽蹲在花圃旁雙臂抱膝,眼神複雜:“所有人都說,餘隊回不來了,她被卷進時空亂流……她死了。”
“為什麼你還在堅持?”
柳堆煙摘除雜草的手沒有絲毫停頓,她笑了起來,似乎白翎羽問了個蠢問題。
“我就是知道。”
柳堆煙淡淡道:“她許諾過我,她會回來,就絕對不會食言。”
“翎羽,我見過許許多多的人,知道誰在說謊話,誰值得我相信。”
她笑容堅定:“餘荼不會拋棄我,所以,我也會為她守著玫瑰花園,等她回來找我。”
白翎羽怔了下,低落的將頭深深埋進雙膝間門,將自己藏進了玫瑰花叢裡。
“那我。”
小炸藥難得有這樣小心翼翼的時候,她試探著問:“我可以和你一起,等餘隊回來嗎?”
柳堆煙訝然,隨即輕笑著抬手,柔荑拂過白翎羽鬢邊,將嬌豔玫瑰彆在她耳側。
“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偵探社就是我們的家。”
“不論跑到多遠,經曆怎樣艱難的事情,我們最終總是會回到偵探社。”
她抬手,輕輕捧住白翎羽的臉頰,幫她擦拭去眼角的淚珠:“彆擔心,有祈行夜在,他不會讓餘荼迷路在時空中。”
“翎羽,我認識的祈行夜是個滿口謊言的騙子,全世界演技最高超的演員,隻要他想,沒有他做不到的事。但是,我認識的祈行夜,同樣也是我見過的所有人鬼之中,最重情感和承諾的。”
柳堆煙低聲呢喃著,張開雙臂,將白翎羽擁入懷中,哄睡小朋友一般,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我向你保證,祈行夜一定會將餘荼帶回來。”
“我是如此相信著。”
白翎羽哽咽,終於在無人注視的花園角落裡,抱住柳堆煙大哭起來,像是要把壓抑著的所有失去餘荼的恐懼,都宣泄出來。
陳默站在客廳落地窗後,還保持著手扶門框要出門的姿勢,卻停在了半途,不再動作。
“陳默?”
聶文路過,奇怪探頭往這邊走:“你站在那乾什麼,看什麼呢?”
陳默鬆手讓窗簾落下,轉身時恰好擋住了身後落地窗:“沒什麼。”
聶文還想靠近玻璃,卻也剛好被陳默的肩膀擋住去路。
“你不躺著養傷,出來乾什麼?”
陳默拽住聶文向遠離窗戶的廚房走:“餓了?剛好我也餓了,去偷點吃的。“
“我看到小荔枝給祈老板藏的綠豆沙,我們去偷來吃掉。”
“哦哦好。”
聶文滿頭霧水:“竟然說了這麼多話……有點不像你啊,陳默。”
他玩笑般道:“我還以為隻有世界末日才會讓你一改啞巴性格呢。比如,呃,餘隊出事?白翎羽那小炸藥哭了?”
陳默腳步一頓,若無其事:“隻有一碗綠豆沙,你不喝?那都是我的了。”
“不行!分我一半。”
聶文趕緊拽住陳默,笑著勾肩搭背一起往廚房走,睡迷糊的思緒全被綠豆沙占據:“好兄弟,偷祈老板的綠豆沙還記得帶我一個——小荔枝給祈老板留的總是最好的!”
綠豆沙很好。
但偷祈行夜的更香甜~~
陳默“嗯”了一聲,又恢複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隻是在轉身之前,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窗外的玫瑰花園。
清風搖曳,玫瑰輕輕拂動,溫柔掩去兩個女孩子的身影。
不見天地,隻有絮絮低語的朦朧。
…………
第二天清晨。
當楓映堂敲響偵探社大門,一如既往準備向商南明彙報工作,卻剛一進門就敏銳發現氣氛的不對勁。
祈行夜坐在客廳落地窗外的躺椅上,滿眼放空像是還沉浸在度假中沒有回神。
老板癱癱,小荔枝卻沒有像以往那樣貼心湊近,噓寒問暖。
反而躲得遠遠的,還不時小眼睛偷瞄書房的商南明,心事重重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害怕被滅口。
商南明也不像平日時那般專注於工作,而是迅速批閱了工作台上的所有文件後,就起身離開了書房,向祈行夜走去。
楓映堂緩緩眨了下眼,總覺得今天看到的商南明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氣質……更加柔和。
如同玫瑰藤蔓纏繞槍炮。
那些不近人情的冰冷理智,都染上了人間門的溫度。
不再是一絲不苟嚴密運行的戰爭機械,全球汙染樞紐。
隻是商南明。
——屬於祈行夜的商南明。
楓映堂看了半晌,才慢慢意識到,他之所以會認為商南明變化,是因為衣著和神態。
常年製服加身,襯衫西裝一絲不苟的商南明,今天卻隻隨意披一件襯衫,扣子沒有扣到最上麵,露出修長脖頸和大片鎖骨,隱沒入襯衫下的線條漂亮。
而他高高挽起的袖口下,還隱約露出淺淡壓印。
商南明像是在長久高強度的緊繃工作後,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悠閒假期,眉眼間門都帶著饜足放鬆的笑意。
他走到祈行夜身後,慵懶俯身貼近他耳邊。
不知道商南明對祈行夜說了什麼,卻隻看到紅暈慢慢染上祈行夜的麵容,他呆滯在原位一瞬,隨即惱羞成怒般抬起長腿就朝商南明踹去。
卻不等靠近,就已經被商南明精準捉住腳腕,修長有力的手掌虛虛圈著他的腳踝,又不經意般向小腿滑落,頓時癢得祈行夜笑喘連連。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位不久前才毫不留情解決了秋白素的頂尖戰力,在商南明麵前卻格外弱勢,似乎在顧慮著什麼,即便被商南明低語的內容羞紅了臉,一雙丹鳳眼欲怒時水光漣漣的明亮,但他卻並沒有真的將商南明一腳踹出去。
楓映堂曾親眼見過那雙漂亮的長腿一腳踹斷敵人肋骨,爆發力和力量感不遜於任何人。
但現在,祈行夜卻幾次都沒掙脫商南明的手掌,反被他逗得笑到幾乎喘不過氣,向後栽倒在商南明的懷裡,俊美眉眼間門的鬆弛和悠閒,都在說明著他對商南明無保留的信任。
相信身後會有堅實的懷抱接住他。
相信身後的人,絕不會對他不利——不論是在何種境地。
兩人對視時眉眼間門的繾綣笑意,看得楓映堂臉色發紅發熱。
他不自在的握拳抵唇假咳了一聲,又慌忙想要轉開視線。
不知怎的,一看到祈行夜兩人,楓映堂就不由自主想到了晏洺席。
楓映堂本以為晏洺席是威嚴理性的人,一如他所熟知的商南明或明言。
但沒想到,在私人醫院相處的那段時間門,他驚訝的發現,晏洺席並非是情報裡所寫的那樣冰冷不近人情。
正相反,晏洺席風趣博學,體貼細心。
他龐大的知識儲備和人生經曆,注定了他會是最好的交談者。
不論是談天說地的不經意閒聊,天文地理曆史哲學,時事金融人際資源……
不管楓映堂是隨口一提自己的小喜好,還是為公事上遭遇的難題而頭疼,或是需要某位A國高官的情報,晏洺席都可以輕鬆接上楓映堂的話,不動聲色間門溫和給出自己的建議,或毫不吝嗇的分享自己的資源,幫助楓映堂解決問題。
就連楓映堂自己,都隨著相處而慢慢接納了晏洺席的存在,習慣了有他在身邊。
晏洺席受傷很重,很長一段時間門隻能依靠在床上,而楓映堂想要和他談論什麼,總會為了照顧他因為虛弱而低沉的嗓音,靠近,再靠近。
直到同樣倚在床邊。
不自覺間門,兩人就已經緊貼在一起。
文件鋪了滿床,不小心壓到晏洺席的傷腿,楓映堂也沒有意識到,令人暢快的交談直到夕陽西下,晏洺席的助理不得不敲響病房門,提醒他們時間門過了太久。
助理幽幽怨念看向楓映堂的眼神,讓他頗有些不好意思。
他慌忙想要收拾壓到晏洺席的滿床文件,紅著臉向晏洺席說抱歉,卻被晏洺席笑著擺手按下。
和楓副官有什麼關係?
晏洺席笑著將楓映堂拉到自己身後擋住,替他向助理解釋:是我太著急想要工作了,忘了時間門。
兩人就像被突襲的長輩抓到做壞事的小朋友,晏洺席卻主動攬下了所有責任,向助理歉意是自己的疏忽。
誰能動得了未來科技的掌權人?
就是這樣本應該不起眼的小事,可當晏洺席在楓映堂慌亂歉疚時主動握住他的手,拉著他的手腕,將他拽向自己,衝他笑著眨了眨眼仿佛這是他們之間門的默契和小秘密,然後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他……
楓映堂感受到了被保護和被承認的安全感。
仿佛晏洺席無聲在告訴他:彆擔心,我就在你身邊。永遠。
楓映堂愣愣看著晏洺席的背影,在溫暖明亮的夕陽中,笑意慢慢染上眉眼。
不論是絕境追殺還是點滴細碎,總有晏洺席擋在他身前,替他攬下一切。
於是一向習慣了挑大梁做主導的楓映堂,也難得放鬆了神經,在晏洺席身邊,做個無憂無慮的小朋友,安心將一切交給他去處理。
而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閒①,從龐大繁雜的工作中抽離出來。
從來眼裡隻有工作的楓映堂,這一次,終於將其他風景也看在了視野裡,放在了心上。
——晏洺席。
哪怕是在商南明身邊,楓映堂都從未體會過那樣的放鬆感。
說不清究竟是默許還是無意識,晏洺席的存在,逐漸滲透到了楓映堂的日常點滴,方方麵麵,讓他慢慢習慣了晏洺席的陪伴。
哪怕是不經意吃到的好吃小零食,楓映堂都習慣會再帶走一份,回到私人醫院晏洺席的那間門病房,期待著自己推開門時,晏洺席抬眸看向自己的笑意,然後將小零食遞過去,笑著問今天怎麼樣。
晏洺席常常會說:有你出現,今天就是最好的一天。
楓映堂深深注視著坐在萬丈光芒中的晏洺席,心中有隱秘情感在滋生。
從種子到破土發芽,勢不可擋。
直到走近晏洺席,進入他的生活,靠近他的身邊,楓映堂看著紙張上冰冷文字描述的人,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他逐漸意識到,那些文字所描寫的,究竟是怎樣優秀而耀眼的存在。
傾儘晏氏培養出來的接班人,是怎樣驚才絕豔的人物,“優秀”不可描述其萬一。
晏洺席並不介意將自己的私事分享給楓映堂。
事實上,他有問必答。
甚至在看到楓映堂無意間門夾在文件裡,帶進病房的【晏洺席】情報歸檔時,晏洺席笑了很久都停不下來,還牽動了傷口,不得不讓醫生重新幫他檢查縫線。
看著醫生對晏洺席的責備,楓映堂都快要內疚死了,晏洺席卻趁醫生不注意,衝他笑著眨了眨眼。
看,我們現在也有了新的小秘密——噓,不要告訴其他人。
楓映堂錯愕,隨即也不由自主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兩人就在醫生詫異的注視下,笑聲越來越大。
那一刻,仿佛他們不是舉重如輕的掌權人,或位高權重的副官。
而是牽著手,歡快輕盈的一起從世界街頭跑過的孩童。
世界或利益都與他們無關。
他們唯一在乎的,隻有快樂——他們相處的每一分一秒。
晏洺席笑著攤手,說這種麵對著自己檔案的感覺還真是古怪,明明他就在楓映堂麵前,楓映堂卻要依靠那些沒有感情的文字來了解他。
他笑著道:楓副官知道一種怪病嗎?隻要不被信任,就會心碎而死。
晏洺席主動向楓映堂伸出手,仿佛紳士在邀請心愛的舞伴,握住自己的手和他一起邁入音樂中。
他說:所以,楓副官想要怎麼了解我?
不等楓映堂拒絕,晏洺席就歪頭眨眼,笑道:我本人就在你麵前,你卻寧可去看冰冷無趣的紙張,我會為此嫉妒到買下全世界的碎紙機的。
楓映堂錯愕,隨即被逗得大笑,還是伸出手,握住了晏洺席懸停在半空久久等待他的手掌。
什麼都可以了解嗎?
他問。
晏洺席勾唇,聲音低沉:有問必答——糖糖。
楓映堂:!
晏洺席卻被他的表情可愛到大笑,又怕真的惹生氣了他,連忙解釋自己是聽秦偉偉說的。
而秦偉偉……
一定是聽祈行夜說的。
楓映堂怨念。祈行夜給自己起的外號,是快要人儘皆知了,他森嚴可怕人見人懼的威名啊。
晏洺席卻攤手,表示他很喜歡這個“外號”。
楓映堂惱羞成怒:祈行夜害我!啊!
最後為了彌補自己的“罪過”,晏洺席主動將功補過,幫楓映堂完善他自己在調查局的檔案。
從父母生平到個人履曆。
那些情報員們無從下手,嚴防死守如鐵桶般的未來科技集團絕密消息,包括被保護著的屬於晏氏父子的一切秘密,都被晏洺席毫無保留的說給了楓映堂聽。
晏洺席傷的重,久坐也會壓迫神經,拖慢康複的時間門。
楓映堂就將抱枕放在他身後,不厭其煩的反複調整角度,直到找到一個令他舒服的姿勢,這才放下心來,自己也坐在了他的床邊。
然後他半撐著臉頰,靠在晏洺席身邊,全神貫注的聽他講那些過去的故事。
不論是晏安還是那位科學家母親,晏洺席的雙親,絕對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好父母。
可另一重程度上,他們給了他一切。
絕佳聰明的大腦,超然於尋常人的廣闊眼界,不曾迷茫的堅定目標和信念,取之不儘、可以支撐他實現所有野心的金錢和資源。
晏洺席不曾怨恨他的父母。
就像晏安曾對他希冀的優秀,長大成人順利接手龐大集團的晏洺席,從不感情用事,從不會為了私人事務而打亂計劃,也不曾要求誰的感情。
隻有理智之下的最優選擇。
為了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