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我想定50杯冰奶茶,其中一杯走冰。”
一位靚仔靦腆地跟阿珍說話,阿珍滿臉花癡,笑眯眯頷首,“好。你什麼時候要?”
“你們能送貨上門嗎?”靚仔被阿珍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
不遠處的阿喜銀牙緊咬,恨不得將那個裝乖巧的靚仔大卸八塊。蘇念星走進店裡就看到這複雜的三角戀,輕咳一聲,阿喜忙回神,開始收桌子。
“當然可以。”阿珍拿筆記錄,“送到哪兒?”
“送到DSE。”靚仔將錢付了。
阿珍數完錢,確定沒錯後,打量對方,“你是新來的老師?我怎麼沒見過你呀。”
DSE兩周前就已經開業,不大的輔導班卻有十幾位老師。她經常去DSE送奶茶,從未見過這人。
靚仔忙道,“我不是老師。我是家屬。”
阿珍恍然大悟,隻以為他是哪位老師的兒子,滿臉甜蜜,"好。我做好了給你們送過去。"
靚仔道了謝,走出冰室。
阿珍雙手捧臉又開始犯花癡,街坊之一的阿婆湊過來,"我好久沒見過這麼白這麼靦腆的靚仔啦。他一笑,我的心砰砰跳哇。”
阿珍狂點頭,“他當老師,那些女學生不得搶破頭學習啊。”
有師奶接話,“他該去當明星,演戲一定能火。”
阿喜看著阿珍羞紅的樣子,撇了撇嘴,“靚嗎?也就一般吧?”
可惜他的聲音被其他人掩蓋,街坊們爭相誇靚仔。
有個知道對方身份的師奶笑起來,"你們也就隻能犯犯花癡啦,人家早就名草有主啦。"
這話一出,阿珍立刻跑過來,“誰哇?”
蘇念星也閃爍著八卦眼,那靚仔看起來才二十出頭,這麼快就有女朋友了,速度夠快的呀。
師奶笑道,“就是Connie姐的男朋友啊。他剛剛有一杯走冰就是給Connie姐的,她不能喝冰的。”
她說得有理有據,奈何其他人覺得師奶準是看錯了。
阿珍頭一個不信, "這怎麼可能,他看起來比Connie姐小十歲。你會不會搞錯了?興許兩人是親戚呢?”
br />其他街坊也跟阿珍差不多。
“雖然兩人長得都不差,但是總覺得差了輩分。Connie姐都能當那個靚仔的阿姨了。不般配!”
“我也覺得。這靚仔該不會是個小白臉吧?”
師奶見大家懷疑,有些急了, “我沒看錯,我之前看到兩人特彆親密地摟靠在一起,還走進同一棟大廈,我特地問過管理員,他們倆住在同一個房間,你們說不是情侶是什麼?"
香江人真的很愛八卦,這個師奶為了八卦向管理員打聽,真的一點也不奇怪。
雖然她給出證據,但是阿珍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心動的靚仔早已被彆的女人合法占有。
她將奶茶送到DSE時,剛好看到靚仔在前台,她不死心追問,"Connie姐是你女朋友嗎?"
靚仔微微一愣,臉上有些許慌亂,可隨後又鎮定自若點了點頭,“是。”
阿珍看了對方半晌,突然覺得他身上的光環消失了,長得一點也不靚,扭頭就走。
阿喜看到她板著臉回來,猜到事情真相,忙上前安慰她,“長得靚有什麼好的?男人最重要的是有責任心,能掙錢,還舍得給你花。”
阿珍瞪了他一眼,“長得醜,再有錢,我也下不去嘴。”
阿喜原本是推銷自己,沒想到阿珍壓根沒往他身上想,一時有些受傷。
在後廚忙著洗菜的蘇念星可不知道兩人為了靚仔鬨了矛盾,她此時將洗了三遍的青菜放到漏盆裡陰乾水份,就見琳琳一直跟在她後頭,她沒發現琳琳,轉身時胳膊差點打到對方的鼻子,好在琳琳捂住鼻子往後退了半步。
蘇念星唬了一跳,"到點了。你可以回家,怎麼現在還沒走啊?再晚一會兒,天就黑了,快回去吧。店裡沒什麼可忙的。”
琳琳抿了抿唇,將兜裡掏的錢遞給她。
蘇念星疑惑看著錢,“怎麼了?”
這是她今天剛給琳琳結的上個月工資,琳琳拿出是什麼意思?"我是不是算少了?"
琳琳搖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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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星愕然看著她,“啊?算卦?算誰?”
這孩子父母雙亡,爺奶年紀大了,她有什麼好算的?
琳琳抿了抿唇, "算我媽媽。我爸在我六歲那年沒了,我媽領了他的事故金後就不見了。街坊們都說我媽跑了,不要我了,但是我知道我媽不會不要我的。她對我特彆好,每天晚上都給我講故事,說女孩子一定要讀書,隻有會讀書,將來才能找份好工作。我一直記得她的話。我想知道她去哪了。如果她真的拋棄了我,我也想親眼見見她,聽她怎麼說。"
這孩子不是一般的執拗,清淩淩的眼神透著倔強,有種不達目標不罷休的決絕。
蘇念星握住琳琳的肩膀,將她往前麵帶,“好,你先找位置坐下,我拿工具給你算。”
琳琳乖巧地坐在桌上,錢也放在餐桌上,雙手緊握在一起。
阿喜和阿珍見老板來了,各忙各的去了。
阿珍見蘇念星拿工具,疑惑問,"怎麼了?有人要算卦?"
蘇念星點頭,“琳琳要算。”
這個時間點正是店裡生意最冷清的時刻,阿喜和阿珍者都沒有客人招呼,忙坐過來看她給琳琳算卦。
阿珍拍拍琳琳的肩膀,"你是不是也想算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學啊?"
琳琳搖頭,“不是。我想算我媽在哪兒。”
阿珍恍然,見老板開始扔六爻金錢卦暫時先不說了。
一套流程下來,蘇念星握住琳琳的手,小孩子的手心有常年勞作留下的老繭,皮膚也有些粗糙,她歎了口氣,聚精會神看著視頻的畫麵。
四周一片漆黑,隻有昏黃的燈光。九十年代的香江已經算是國際化大都市,鬨市到處都是人間燈火,鄉下沒有路燈,但是屋內這麼朦朧的燈還是非常少見。
靜謐的房間狹窄,地麵都是泥土,不像是高樓,更像是土屋,矮小的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和一些生活用品。
女人安靜地躺在床上,她的臉說不出的憔悴,不,確切地說不是憔悴,而是像骷髏,她臉上沒有半點肉,兩腮深深凹進去,顴骨突出,眼窩深陷,要不是她的眼睛還能轉動,蘇念星還以為這是個死人。
床上的被子泥垢臟汙,辯不清本色,她消瘦的胳膊無力地平攤在床
上,其中右手腕被一根鐵鏈環住,那鐵鏈很長很長,末尾被扣在床角,死死焊住,人力無法掙開。
突然噠噠噠的聲音響起,暮氣籠罩的女人眉峰動了動,隨後掙紮起來,她是那麼的虛弱,脊背斜靠在床頭,抖動間鐵鏈發出清脆的聲響,她驚恐地看著從樓梯口走下來的人他長像憨厚,五十多歲年紀,粗黑的眉毛,厚厚的嘴唇,平凡樸實的長相,扔進人堆能砸死一大片的普通人。
男人站在床頭就像看自己的戰利品,眼底濃濃的滿足,突然他動了,走過來,彎腰想要伸手撫摸她的臉,女人下意識縮了縮身體,拒絕他的靠近,下一秒,男人狠狠揍住她的頭發,女人疼地倒吸一口涼氣,脖子往後仰,男人死死壓在她身上……
整整三分鐘,女人承受虐打,蘇念星已經看不下去,但是卻是女人每天都在承受的事情。
但是為了看到有用的消息,蘇念星還是忍著不適,堅持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從女人充滿仇恨的嘴裡聽到一句有用信息。
“正魁?”
琳琳驚愕看著蘇念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是誰的名字。"
她有些羞愧,“我老豆去世的時候,我才六歲,他有些哪些朋友,我真的不記得了。”
蘇念星拍拍琳琳的肩膀, “我找梁督察, 請他幫忙找人, 你先不要激動。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媽媽的。”
琳琳疑惑看著她, “你算不出我媽媽的地址嗎?不是說最親近的人就可以算出來嗎?”
蘇念星被她問住,為了不嚇到這個孩子,她不能把她母親遭遇的一切告訴她,隻能儘力安撫她,你媽媽身處的環境沒有特彆的建築物。我隻能算出大概萬位,需要警察幫忙。你回家十萬彆同任何人透露。知道嗎?”
琳琳頌首,她當然不會透露,她將錢遞給蘇念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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