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越來越多市民出來圍觀。媒體就像蒼蠅嗅到鮮血,蜂擁而至,他們進不去,就隻能向周圍人打聽,“上麵發生什麼事了?那人為什麼要跳樓?”

不明真相的市民胡吹,“聽說是男生戀愛,父母不同意。哎喲,現在的孩子心理太脆弱了,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父母不同意,居然跳樓逼父母,也不想想父母養他們這麼大,有多不容易。”

這話很快被知道真相的街坊懟了,"你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根本不是談戀愛的事兒。是他到對麵冰室算命,大師說他父親將來會打死他母親,他為了替母親報仇,會殺死父親。所以他逼著父母離婚。”

街坊指著正在仰頭看樓頂的蘇念星,"就是她算的。她可是咱們這兒有名的神算。說中許多事情,不信你去采訪她。”

記者一聽這兒還有個當事人,立刻就要過去采訪,卻被另外的記者搶了先。

蘇念星抬頭看著樓上那個小點。她沒想到張滿康會走極端,通過跳樓威脅自己的母親,香江天台幾乎沒有措施,而且樓又那麼高,摔下去必死無疑。

就在這緊張時刻,突然她麵前出現好幾個話筒,周圍擠滿了記者,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成了采訪對象。

但是問的問題卻讓蘇念星憤怒。

“請問上麵跳樓的人是你攛掇的嗎?”

“請問跳樓的人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跳樓?真是你給他算了命,他才跳樓嗎?”

"請問你是怎麼算出他父親會打死母親。又為什麼會算出他將來會弑父呢?"

問題一個接一下,蘇念星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她一聲不吭等他們問完,她才把事情原委講了一遍。

她再三強調,“我沒有勸他跳樓威脅父母。我也不建議他采用這種方式。”

記者們還想追問細節,一個又一個問題砸下來,蘇念星根本招架不住。她都已經把事情原委全說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就在這時,不知誰丟來一個臭雞蛋砸到蘇念星頭上,她立刻蹲下捂住頭。

扔臭雞蛋的人大罵,"害人跳樓。叼你啊死撈頭,信悟信我起你天靈蓋度屙督屎啊!"

這是不明真相,以為是她攛掇彆人跳樓自殺的熱心群眾帶頭砸她雞蛋。

心其他人也跟著砸,蘇念星也顧不上看熱鬨,躲著人群矮身回了自家冰室,反手將門關上,店裡已經沒有客人,全都出去看熱鬨了。

有記者站在門口,瘋狂敲門想采訪蘇念星。她思忖片刻,最終還是將人放進來。

“我對你算卦比較感興趣,不知能不能寫一篇你的報導。”

蘇念星不想被人汙蔑,就必須接受媒體采訪洗刷自己的冤屈,叫住看熱鬨的阿珍把門看住,她讓記者先坐下休息,她進去整理一下。

將臭雞蛋清理完畢後,蘇念星出來接受采訪。

這次記者除了采訪她給張滿康算卦細節,還問蘇念星撞長的手相都有哪些方麵。

蘇念星這次沒有說得太準,“婚姻、子女、事業和命運都行。但我最擅長算姻緣。”

算姻緣相比其他更安全。畢竟算姻緣多數是小姐姐年輕貌美。就算遇到渣男,她們很快也能打起精神,心理承受能力強,不會魚死網破。她希望多些這樣的客人。

記者做完采訪,聽到外麵同事給信號,忙出去繼續采訪。

蘇念星怕再被人扔臭雞蛋,一直在冰室後廚操作機器做麵皮。

阿香婆和兩位師傅也出去看熱鬨了,阿喜也不在店裡,隻有阿珍要看店,不敢隨意離開。

不多時,阿珍在外頭喊蘇念星,“老板,警官找你。”

蘇念星疑惑,警官找自己有什麼事嗎?難不成他們也以為是她唆使張滿康跳樓自殺?

蘇念星走出來,談判專家之一的李sir問她願不願意上樓勸張滿康,“他情緒激動,誰的話也不聽,非要讓父母離婚,但是他父母不肯離。我聽許順平女士說你之前給張滿康算過卦,你說的話他應該信幾分,你能不能上去勸他下來?畢竟是一條人命,今天來了這麼多記者,如果張滿康真的死了,對你名聲也不好。”

這個李sir果然是個會說話的,他說的話也有道理。雖然蘇念星沒勸張滿康跳樓,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經過多人添油加醋,流言隻會越傳越廣,到時候壞的是她的名聲。哪怕是為了她自己,蘇念星都得勸張滿康下來,她一口答應。

警察在前麵開路,李sir帶著蘇念星穿梭在空出來的人形通道,周圍全是看熱鬨的人。記者們看到這一幕紛紛拿出相機拍照,街坊見她跟在警察身後,還以為她被帶走調查,紛紛上前詞問,“

小星,你去哪啊?你這是被抓了?”

蘇念星搖頭說不是,指了指樓上,“我去勸他下來。”

街坊們大聲喊著什麼,但周圍人的議論聲此起彼伏,蘇念星根本聽不清楚,隻能作罷。

她坐電梯上了頂樓。最後一段走樓梯,飛虎隊的警官們正躲在樓梯角落商量對策,天台上麵也有不少警官,不敢靠近,隻能站在樓梯口,談判專家正在勸張滿康,"你坐在那裡好危險,你有什麼需求還是下樓再說吧。”

張滿康卻好似不耐煩聽對方講話,額頭被曬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他臉上的表情很痛苦,煩躁地咒罵她,“你彆說了!彆再說了!”

他的母親許順平和父親張福喜站在談判專家身後。

許順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康仔!康仔!你彆這樣,你下來吧。"

張福喜滿臉不悅,怒瞪著張滿康,“你居然相信一個騙子的話?你還是大學生呢?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還是你翅膀硬了?學會忤逆我了?老子就是這麼教你的?”

張滿康被罵,想起小時候的種種遭遇,雙手捂著自己的耳朵,麵目扭曲,“你走!你走!”

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無力,但是麵目表情卻泄露他內心深處的歇斯底裡,那是崩潰到極致的嘶吼。也許它的力量很弱,但已經是他能發出最強壯的聲音。

張福喜還想再開口,談判專家見張滿康的身體晃了晃,他如果沒抓穩,很容易掉下去,他瞧著膽戰心驚,狠狠瞪了一眼張福喜,“彆說了!你還想不想救回兒子?!”

張福喜滿腹暴躁咽回肚裡,常年不控製的壞脾氣讓他受不了這種委屈,他一腳踢翻晾曬在天台的晾衣杆,杆子劈裡啪啦摔下來,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念星就是在這時走上來的,看著坐在防護牆上的張滿康,她心臟差點跳出來。

看到蘇念星,張福喜好似找到了發泄對象,怒氣衝衝走過來,"是你!是你這個神棍騙了我兒子,讓他跳樓威脅老子,是不是?”

他想打人,奈何跟在蘇念星旁邊的警官不是吃素的,怎麼可能讓蘇念星被人毆打,當他手伸過來時,已經被警官反手扣住,張福喜疼地跪倒在地,剛剛還暴躁不安的張滿康突然恢複平靜,雙眼發光盯著這邊。談判專家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看到蘇念星。

念星繞開張福喜,走到談判專家麵前,“我可以跟他說幾句話嗎?”

談判專家剛剛讓張滿康父母前來勸兒子,沒想到他們不僅沒有幫到他,反倒讓他情緒更激動,看蘇念星時多了幾分鄭重,"他情緒激動,不能再受刺激。你一定要順著他,好好安撫他情緒。"

蘇念星頷首,“我知道了。”

她看向張滿康,指了指他不遠處的路台,聲音柔和,不帶一絲強勢意味,"我可以走到那邊跟你說話嗎?”

張滿康對她有幾分信任,點了點頭。

蘇念星不敢向張滿康那樣坐在防護牆,她走過去,與他隔了兩米距離,並排在一起,這樣她側身跟張滿康說話時,不用擔心對方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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