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綺月吃痛,降穀零鬆開對她下巴的桎梏,指下頓時浮現出一塊紅印。

他很快收斂起外放的情緒,沉聲道:“收拾東西,出來。”先行轉身離開病房。

綺月望著金發男人的背影,也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無奈歎息。

密閉的車廂內。長久的沉默和安靜在發酵。

綺月目視著前路的風景,眼神有一陣恍惚。

熟悉的白色馬自達FD,熟悉的副駕座位置,熟悉的……開車人。

可這次再坐,仿佛一切又很陌生。

對降穀零而言,她Dita的身份和間諜行為無疑一種是隱瞞、欺騙甚至是背叛。

同時,Dita沒有向組織揭露他和諸伏景光的臥底身份,就是對他們的偏向和保護。

隻不過降穀零現在無法肯定這種【保護】到底是她真心的,還是來自組織和她的陰謀。

這導致他目前對她的態度很矛盾,既不在她麵前偽裝情緒,又提防防備她,不談正事。

但這樣就好,綺月心道。

雙方對彼此有了解,又保持著安全的距離,能在一定程度上達成互不乾擾的默契與利益合作,真出事也不會危及到彼此。

—如果他們能一直維持這個理想狀態,她就心滿意足了。

隻不過以降穀零那自傲和不服輸的性格,恐怕他會想儘一切辦法去調查她。

想想就讓人頭疼。

綺月暗自歎氣。

在這一點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離開繁華熱鬨的商業地段,白色馬自達開始駛入人流量較少的住宅區附近。

當沿路的建築物標識越來越眼熟,綺月有種微妙的預感,她喃喃地道:“A08號安全屋不會是在……”

“淺井彆墅區。”

一直沉默開車的金發男人接口道。

果然是。

四年前,那場致使她重傷昏迷,差點葬送萩原研二和整個爆處組小隊的爆.炸案,就發生在這附近的高層公寓裡。

兜兜轉轉,昔日拯救同僚的英勇女警,再回到這裡的時候,是為了接收犯罪組織給重要成員的彆

哪怕那重傷昏迷的四年對綺月而言,像是一晃而過的

夢境,此刻的她也不禁萌生出物是人非的荒謬感。

“那時候的你在想什麼?”

綺月一愣,偏頭看向問話的降穀零,沒聽明白:“什麼?”

金發男人直視前方路況並沒有看她,不帶笑容的他渾然有種淡淡的威懾力,神情平靜自若,似乎隻是隨口一問。

“一個潛伏在警方的間諜,為什麼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警察呢?”

綺月張了張口,在刻意諷刺和粉飾太平之間,選擇了實話實說。

“因為她想要借相救之恩來獲取警察們的信任吧,卻沒想到爆.炸來的那麼突然。”

遲來的真相冰冷刺骨,暗藏的期待無情落空。降穀零咬緊牙關,手指緊握住方向盤,猛然踩下刹車,眼神淩厲地看向身邊。

紅眸女人自嘲地扯扯嘴角,在刺耳的刹車聲中,仿若事不關己地反問道:“算計彆人終究算計到自己頭上,挺蠢的,是吧?”

“……”降穀零定定看著她。

窒息般的死寂充斥在車廂內。

半晌後,降穀零對著綺月一字一句問道:“知道愚蠢,險些害了自己,那她怎麼就不長記性,還要再去算計彆人呢?”

綺月看著擋風玻璃,心無波瀾地道:“長不長記性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後果自負罷了。”

“那竊取警察廳機密檔案呢?”降穀零冷聲質問道,“也是她自己的想法?”

昨晚離開酒吧後,他聯係風見裕也,才知道綿星綺月逃回組織前還乾了這麼件大事!

綺月頂著他壓迫性的目光,不為所動,回道:“是與不是,結果既定,又有什麼不一樣嗎?”

降穀零沒再說話,隻是胸腔明顯地起伏,和沉重的呼吸音,都昭示著他烈焰燃燒的內心並不如表麵平靜。

他彆開臉,壓抑著怒火打開車鎖,聲線緊繃道:"下去。"

車就停在彆墅前。綺月默默地推門下車。

在車門即將關閉的前一秒,金發男人突然開口道:“我會讓她親口認錯的……”

綺月腳步一頓,紫灰色的眼眸帶著勢在必得向她掃來,被刺激之後,他反而變得愈發冷靜,言語如同宣告。

“為她的任性妄為。”

白色馬自達

絕塵而去。

綺月站在原地,心緒難言。

任性妄為……

她的行為在他眼裡就這樣嗎?還以為會用更嚴重的詞什麼的。

真難辦啊。

她現在說真話刺激他,都不能讓他發泄一下情緒嗎?明明她都做好任他責罵(反正就當過耳旁風)的準備了。

再這麼忍耐壓製下去……最後倒黴的不還是她?!

倒是跟她吵一架啊降穀零!

可惡!*

送完綺月後,降穀零翻看情報組發布的任務。

調查某個IT行業技術員的背景,調查某個議員的資料,調查……

降穀零分析思索要接哪個任務,忽然看到一個【調查警視廳SAT長穀川崎】。

嗯?

他快速調取記憶。

在公安密切關注綺月的那幾天,風見裕也曾向他彙報過,綺月有一陣子經常往爆處組跑,沒過幾天,鬆田陣平就和萩原研二開始在私底下調查SAT成員。

但具體是調查什麼事,當時風見裕也說沒有探聽出來。

了解鬆田和萩原兩位同期的警惕性和出眾能力,降穀零回複的指令是暗中觀察,不要驚動。

但現在聯想一下,難道他們調查的就是長穀川崎?這和綺月又有什麼關係?

降穀零毫不猶豫地選擇接下這個任務,聯係任務發起人伏特加,詢問具體情況。

警視廳公安部。

“查到了。”

已經連續工作一天一夜的風見裕也顧不上休息,帶著黑眼圈匆忙走進安全通訊室裡,跟自家上司彙報工作。

“鬆田警官說,最初是綿星警……綿星綺月懷疑SAT內部有人販賣槍.械武器,當時正值公安內部清查,她以忙不過來的理由,拜托他幫忙調查。鬆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也的確查到是長穀川峭在做這件事,並把結果告訴了綿星。”

“通過恢複長穀川崎家裡電腦的數據,我們找到了他刪除的武器交易記錄,證實他的確監守自盜。”

“監控篩查發現,長穀川崎昨晚去了橫濱港,就此消失不見。”

降穀零聽到這兒,沉聲道:"長穀川崎的死亡可以確定是由基安

蒂和科恩狙殺。"

風見裕也推推眼鏡,回道:"是,我們搜查了整個橫濱港,沒有找到屍體,海警正在附近海域尋找。”

降穀零陷入沉思。

公安的調查結果與伏特加所說整合起來,可以對得上。

Dita先是利用鬆田、萩原幫她查到警視廳SAT成員長穀川崎販賣內部槍.械。之後她應該是自己繼續追查,發現長穀川崎竟然保留了與組織的交易記錄,於是組織派基安蒂和科恩去處決。

這合乎組織的行動邏輯,沒有問題。

那琴酒為什麼還要調查長穀川崎?

長穀川崎死前還做了什麼?

降穀零有些頭緒,但還不確定,他指令道:“把接下來的調查重點放在他最近三天的行蹤內。”

“是。”風見裕也應道。

掛斷通訊前,他猶豫幾息,試探著問:"降穀先生,綿星綺月真的是那個組織的人嗎?還是感覺好不真實……"

降穀零頓了一下,沒有回答,而是道:"她的事我會單獨跟裡理事官報告,公安也要封鎖消息,明白嗎?”

“好。還有一件事,”風見裕也看著手中的信封,遲疑地道,“綿星綺月留下了一封辭職信。”

按理來說,一個潛伏在警方內部的間諜,在逃離之前留下一封辭職信,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甚至有點打臉公安。

但風見裕也作為了解自家上司幾位同期存在的優秀下屬,他大概能猜到這封信是給誰。

降穀零短暫地怔愣後,無聲歎了口氣。

tsuki,你這是害怕他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還是因為心軟呢?

“如果檢查後沒有問題,就給萩原、櫻井他們吧。”他道。

“如果要結束警察生涯的話,辭職會更好。”

櫻井理莎眼神複雜地看著桌上的辭職信,回憶湧上心頭,她低聲道,“這是綺月在警校說過的話。”

當時她們坐在草坪上,男生們還在操場上跑圈,萩原研二和大家分享他為什麼當警察的故事,開玩笑說,選擇這份職業是因為警察永遠不會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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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多年之後,他們真的看到了她的辭職信。

“怎麼說呢,”伊達航摸摸後腦勺,中肯地道,“咱們之間,我看到的第一封辭職信還是來自諸伏。”

結果呢?諸伏景光現在在乾什麼,他們不說完全清楚,也能猜到一二。

以此類推,不怪他們有彆的猜想。

“這女人!”鬆田陣平黑著臉,手指用力捏著墨鏡,指節泛白,咬牙罵道,“公安警察還真是個個行動果決,一點招呼都不打!”

“我怎麼覺得哪裡不太對勁?”萩原研二屈指抵著下巴,下垂眼裡多了分凝重,“如果是公安要小綿星去……"辭職這種手段太溫和了吧?而且也太突然了,就像小陣平說的,一點征兆都沒有。"

“是哎,”櫻井理莎疑惑地道,“一般不都是弄個假死什麼的嗎?”

站在一旁等著他們看完,然後回收信件的公安警官·風見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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