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月不知道鬆田陣平他們在想什麼, 見諸星大不答話,繼續逼近一步,問詢諸星大:“不方便告訴我們是哪位'朋友'嗎?那我們怎麼能確認不是你自己想借閱《紅與黑》這本書呢?”
長發男人微微皺眉, 蒼綠色的眼眸疑惑地看著綺月, “這本書跟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伊達航剛想含糊過去,請諸星大正麵回答問題, 就聽他們的女警同期已經先一步懟了回去:“沒關係我們會在這裡反複問你嗎?”
伊達航:“……”
綿星問話都這、這麼直接的嗎?
諸星大也被懟得沉默了一下, 之後保持著平穩的語氣, 禮貌地問道:“我能請問,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萩原研二剛要回答“抱歉, 這涉及到當下的案情,所以不方便透露”, 就聽他們的女警同期再度開口:“你覺得我們身為警察會告訴你嗎?”
萩原研二:“……”
今天小綿星這、這麼嗆人的嗎?
險些被噎住的諸星大:“………………”
“警察小姐, ”憑借著強大穩定的特工心態, 諸星大揉揉額頭, 嘴角露出一個完美的苦笑,半是無奈半是迷惑地道, “我為什麼感覺你在針對我?”
“不啊, 我沒有針對你。”黑卷發女警聳聳肩, 身體慵懶放鬆地倚靠著桌邊,笑了笑, 輕快地道, “我是在針對店內每一位有嫌疑的人。”
伊達航&萩原研二:“……”
鬆田陣平默默將右手插進口袋裡, 翻開手機,靈巧的手指盲掃過鍵盤, 撥打出某個電話。
而此時的某個FBI特工也無言以對。
“所以是我哪裡有嫌疑嗎?”諸星大在心裡歎了口氣, 如果不是為了隱藏身份, 他現在就想直接把案子解決掉,省得在這裡浪費時間。
綺月對長發男人苦惱又茫然的神情視若無睹,屈指重重敲了敲桌子,不耐煩地道:“這位先生,你搞清楚,現在是警方在問詢你,不要一直反問警察好嗎?我們要聽你的解釋、證明,不就是為了排除嫌疑嗎?”
“而且
你哪裡有嫌疑,難道警察會直接告訴你嗎?”茶紅色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番諸星大,女警嫌棄地彆開眼,“看著挺聰明的一人,廢話真多,腦子也不靈光。”
一向都是被人誇讚腦力超群、果斷冷靜的諸星大:“。”
自覺被一個腦纏警察揪住的特工先生沒有辦法,當場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證明”自己的確是想替“朋友”借閱《紅與黑》。
綺月聽到電話裡不同於宮野明美的女性聲音,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玩味。
電話裡自稱是諸星大朋友的女人,雖然說著日語,但口音卻是很明顯的美式——這所謂的“朋友”不會是在FBI的“朋友”吧?
還有這兩人如此熟稔默契的交流……
綺月低垂下頭,一抹冷笑從唇邊拂過。
老實說,打從一開始,從前一世裡知道明美的男朋友、黑麥威士忌是FBI特工赤井秀一的時候,綺月就不覺得他們倆能走到最後,也很肯定明美一定被利用了。
但綺月更知道,宮野明美絕不是那種戀愛腦的女人,她很敏感,也很聰明,身邊人對她抱有什麼樣的感情,明美不會辨認錯誤。
所以不管綺月認為黑麥危險或者不危險,她都不會去戳破這層窗戶紙。
想要戳破,她就必須告訴宮野明美,有關於黑麥的真實身份,到時候反而她和明美都危險。
不戳破,以宮野明美的性格,她主動承認了對方是“男朋友”,那就說明她自己認定了對方,綺月勸也沒用,反正黑麥隻要還想利用這層男女朋友的身份在組織裡獲取便利,明美就是安全的。
但這並不代表綺月能看得上黑麥、或者說赤井秀一的做法。
為了目的,她不認為利用感情有什麼問題,但要是敢腳踩兩條船,兩邊通殺,受傷的還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
那綺月就覺得這吃相有些難看了,屬實是連底線都沒了。
這麼想著,綺月勾起唇角,對還在通話中的諸星大略帶調侃地笑問:“女朋友啊?那你剛才有什麼好顧慮的?隻是問問書的事,還得三催四請才敢聯係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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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發男人也頓了一下,聲音平淡地道:“隻是普通朋友。”說完,沒等外國女人再說話,就掛斷了。
嗬,最好不是。
綺月心想,就算是,有諸星大這句話,類似的情況多來幾次,也很快就“不是”了。
“啊?是這樣嗎?不好意思啊,”
黑卷發女警溫和地笑笑,絲毫沒有挑撥彆人情侶關係的愧疚和歉意,甚至又刺激了一番。
“剛聽你打電話,我還以為你之前不願聯係真正想借閱名著的人,是怕人家女生會知道你偷偷記住了她的愛好,又在背後替人家查詢想看的書,所以感到不好意思了呢。”
“警察小姐多慮了。”長發男人聽著這番話,表情恰到好處地表露出無奈,神色毫無難看的變化,隻眼神略微冰冷了些,他直言問道,“既然警察小姐現在問清楚了,那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綺月朝休息室門口伸伸手,挑眉示意,“請自便。”
等諸星大站起身後,她又托著腮,慢悠悠地補充道:“不過在案子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還請先生不要在店裡逗留,儘早離開吧。如果還想借書,隻能麻煩你先去彆的書店了。”
諸星大微微皺眉,但考慮再三,在黑卷發女警的注視下,還是選擇先行撤離。
這女警說話不帶臟字,卻噎人又惡劣,性子古怪又麻煩,留在這裡容易被“賴”上。
至於神秘的“愛爾利修”,他原本就沒對第一次就能見到對方真麵目抱有希望,現在提前撤離也稱不上失望,隻等待之後再尋找機會罷了。
而休息室裡的其餘三位男警早就完全不說話了,將主場交給綿星綺月,一邊旁聽,一邊或驚歎或忍笑或疑惑。
而書咖不遠處的停車場裡,正坐在馬自達裡、通過鬆田陣平的手機無聲聽著這場問話的降穀零也有些忍俊不禁。
沒想到那個黑麥威士忌竟然能被綺月懟到說不出話來。
但是奇怪的是,綺月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嗆人啊?
綿星綺月雖然不知道降穀零也在“聽”,但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容易讓鬆田他們心生疑慮。
她
的目的隻是為了簡單測試一下黑麥口風的嚴或鬆、以及他一個FBI特工對警察的態度傾向。
就目前來看,黑麥威士忌雖然說的話不多,但應對得都很冷靜,麵對正在調查案件、例行問話的霓虹警察,也沒有表現出特彆配合或者抗拒的情緒。
想必今天她這個“脾氣不好的女警官”也給黑麥留下了一些印象,對方會把“愛爾利修”往她身上聯係的可能性就微弱多了。
如此,綺月的目的就算達到了。
至於怎麼打消同期們可能的疑慮,她也早就想好了理由。
待諸星大禮貌地點頭告辭,轉身向休息室門口走去時。
綺月便趴在桌子上,開始不滿地咕噥起來:“真煩,剛烤好的小蛋糕我都還沒吃上一口呢,就在這裡查案子問線索……好氣!”
耳尖聽到這話的同期們頓時失笑,諸星大則是無語地搖搖頭,就把這件事扔在了腦後。
等屋裡沒有外人後,萩原研二拍拍綺月的肩膀,對忽然孩子氣起來的女人
笑著哄道:“放心,小綿星你的小蛋糕我早就提前裝起來了,等出去後就能吃上,或者讓你帶回家吃。”
“哦呼!”綺月雙手合十,開心得一拍掌,“謝謝萩原!”
打消同期們疑慮的理由是找了,但也是真實的!
然而萩原研二聽到這句感謝,卻是眨了眨下垂眼,眼巴巴地看著綺月,略帶委屈地道:“這稱呼……不是說好叫'研二哥哥'的嗎?”
“……”被翻舊賬的綺月乾笑著看天看地。
但轉念一想,上次她答應降穀零不叫彆的男人“哥哥”,那是當時形勢逼人,她乾嘛必須要聽對方的?!
於是綺月又很痛快地喊了一聲:“謝謝研二哥哥!”
倒是萩原研二神色微妙了一瞬,但也很快應下。
等搜查一課的同事們到達書咖,伊達航便帶著人押送嫌疑人和中村三回去。
而綺月惦記著從嫌疑人這裡獲得情報,也選擇跟著回警局。
萩原研二則是和鬆田陣平直接下班。
*
“不,本來今天咱倆就是該休息的,隻是課裡臨時叫我來加班……”萩原研二坐進副駕駛,伸手,“拿出來吧,小陣平。”
鬆田陣平忍笑將手機遞給他,自覺去開車。
萩原研二接過去,不等電話那頭的人說話,先道:“先說好,我就是隨口一逗啊,沒想到……”
說到這兒,萩原研二也有些哭笑不得,問道:“小綿星剛才喊得很爽快啊,你們倆真的做了那種約定嗎?”
“真的約定了啊!說好不叫其他男人……但結果你也聽到了。”電話那端的金發男人哼了一聲,也聽不出有多麼生氣的意味,倒像是早有預料一般,道,“就知道她不會聽我的話。”
鬆田陣平看著前方紅綠燈,忍不住隔空吐槽好友:“你夠了啊,嚴格來說你和綿星、你們倆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關係,你管的也太寬了。”
降穀零心裡一痛,停好車,半趴在馬自達的方向盤上,淺金色的碎發掃過鼻梁,零散地垂落下來,半遮住深邃的眉眼。
“我知道。”過了一會兒,他平靜地道,“隻是我總擔心我們沒有太多相處的時間。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先到來。她一不留神就睡了四年,那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我呢?又或者……”
“zero!”鬆田陣平壓低聲音打斷了降穀零的話。
他也沒說好友的話太過悲觀,或是生氣同期這種心態,他隻是理所當然地道:“既然總是擔心她這不好那不好,那就好好留著這條命,親眼看著她。”
“再說你這個大猩猩哪有那麼容易出意外?”鬆田陣平在墨鏡後翻了個白眼,“綿星也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自然會彼此看顧;她也不是需要人牽著手才能行走的小孩兒,離了人就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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