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氣暖而不熱,盛開的櫻花沐浴著陽光在枝頭搖晃,於風中紛紛揚揚。
綺月站在警校的公告欄前查看分班和宿舍情況,思緒卻漸漸飛遠。
死亡前的那聲槍響仿佛仍然回響在耳邊,時間卻已被撥動著倒轉,開啟新的輪回。
綺月一度精神恍惚,分不清那些場景是自己真實經曆過的,還是大夢一場,隻有死前那滿盈胸腔、快要將自己心臟撐裂的各種激烈情緒最為真實,不甘、憤怒、傷心……一戳就痛徹心扉。
“……情況就是這樣,參加考試、當上警察、進入警視廳,這就是你的任務。”
當再次麵對朗姆那張笑眯眯的惡心嘴臉時,這種痛,就演變成了全部的恨意。
恨到想現在不管不顧直接掏出兜裡的手術刀,衝著朗姆的脖子劃過去!
但現實中,綺月隻是低頭死死盯著對方準備好的考試用書,以及“綿星綺月”的身份證明,看了許久,忽然笑了。
“好啊,我去。”
上一世的時候,她拒絕了這個去警方臥底的任務。
與她那些熱衷犯罪、忠於組織的同事們不一樣,她沒什麼上進心,對高層的地位沒有想法,也不想得到boss的重視。
做個後勤醫療役就挺好的,她已經有代號了,就想安安靜靜活著,又沒彆的追求,實在沒必要作死去接什麼任務。
誰知道最後得到的卻是組織的追殺令。
處決她的理由還是“長期不服從組織的任務安排”。
真可笑。
因為明擺著的擺爛態度,她早就被流放了,除了待在醫療組給人包紮包紮傷口,哪有什麼任務。
思來想去,就隻有朗姆曾給她發過一個像樣的任務……可距離她死亡也已經有四五年了,朗姆要真殺她至於等這麼長時間嗎?
……也不是不可能。
但綺月還是想不明白。
不甘不願地死了,誰曾想一睜眼卻是回到了四年前,腦海中陡然升起的強烈念頭就隻有複仇!
她要查清楚組織有可能處決她的原
因,還有下達處決令的人……雖然她直覺是朗姆,但也不排除有其他人的可能。
而想要調查這些,她不能像上一世一樣逃避,她必須拿到更多的話語權,在組織中有更重要的地位!
而轉折,就在朗姆給的任務上。
所以她現在站在了這裡,警視廳警察學校。
早知臥底任務不會簡單,她也做了心理準備,但落到現實的時候,綺月還是免不了心情沉重。
警校生具體的考試成績不會公開,入學名單上隻會出現ABC的評級。
現在綺月粗略一打眼,就看到好幾個A——這屆警校生的素質未免也太好了吧?!
這樣下去,等畢業分配的時候,她一個女生能擠進警視廳嗎?就算擠進去了,真的不會被分去什麼交通課嗎?
綺月頭疼了。
想到組織那些人還成天嘲諷“警察就是一群隻會追在他們屁股後頭跑的低智商稅金小偷”。
嗬!是不是稅金小偷她不知道,但低智商……她真該把那些人全都丟去公務員考場考一遍試試!呸!垃圾嘴炮!
“阿喏——”
肩膀被從後方輕輕拍了下,正在激情怒罵的綺月一驚,迅速轉身退開兩步。
“抱歉抱歉。”
高個青年見她警惕,連忙抬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一雙下垂眼裡帶著真誠而暖融的笑意,說話時微微歪頭,中長的發梢劃過下頜,顯出兩分無辜。
“我隻是看同學你站在這裡好久了,想問問,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綺月鬆了口氣,她還以為她剛才罵出聲了比如
稅金小偷什麼的……咳咳咳!
正想著,從下垂眼青年身後又冒出一個腦袋。
腦袋主人低垂著頭,隻露出頭頂、額前蓬鬆的黑色自然卷。
他兩手提著滿當當的行李箱從遠處走過來,渾身散發著不耐煩的氣息,被太陽曬蔫的聲音先人一步傳來。
“我說hagi——你不是看宿舍嗎?找到我們住哪兒了嗎?你……”
話音未落,人正好走到跟前,一抬頭,與綺月來了個麵對麵相視。
“……”綺月慢慢眨了眨眼。
鬆田陣平半個哈欠噎在嘴裡,他看了眼形貌昳麗的女孩兒,沉默一秒,譴責的眼神頓時橫向好友。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你怎麼又跑去跟女生聊天了!”
萩原研二:“……”
綺月嘴角一抽,這個“又”字用得很有靈性啊。
卷毛青年沒關注綺月,滿心滿眼都是幼馴染的見色忘友,為此毫不客氣地控訴著:“不是你一大早拖著我來報道,說要趁著人少早來收拾宿舍、熟悉環境的嗎?現在又在這消磨時間!”
“小陣平,”萩原研二軟下眉眼喚了一聲,熟練得給幼馴染順毛,順便緩解一旁女生可能的尷尬,“不要這樣說啦,遇到需要幫忙的女孩子,怎麼可能視而不見呢?”
綺月:……需要幫忙的女生?誰?
聽完萩原研二的話,鬆田陣平不耐地嘖了一聲,卻是沒再說什麼,眼神瞄向一旁的女生。
身高一米六五,目測體重不超過百斤,茶紅色的眸色不太常見,微卷的頭發倒是黑色的,但是這個過肩的長度……在警校沒關係嗎?
鬆田陣平在心裡吐槽了一番“令人堪憂的警察質量”,然後狠狠吐了口氣,耐著性子問:“那你是提不動行李箱了,還是找不到路了?”
“?”綺月神情微妙了一瞬。
需要幫助的女生?哦,是我。
忽略這惡霸一樣的語氣,原來卷毛這位,是麵凶心熱的類型嗎?下垂眼那位更不用說。
見多了琴酒那種一言不合就掏/槍的類型,綺月看著麵前兩位青年,內心有種想笑又莫名複雜的心情。
“嗯……謝謝你們的好意。”
綺月一邊措辭,一邊動作自然地側身,瞄了眼公告欄上的入學名單。上麵不僅有警校生的評級,還有各自分配的班級和宿舍號。
/>
她低頭掃了眼卷毛青年手中的兩個行李箱,拉杆處係的防丟布條上清晰寫明了他們的姓氏。
“就不麻煩萩原同學和鬆田同學了。”
隨後禮貌地頷首,不等對方開口,綺月拉起行李箱,步履輕快地離開。
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她果然還是不習慣應對這些過分陽光的人啊。
“……”看著女生離去的背影,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對視一眼。
“喲!”鬆田陣平最先咧開嘴,嘲弄自己的幼馴染,“竟然失利了啊hagi,有女生不搭理你哎。”
雖然意外自己的親和力和溝通技巧失效,但萩原研二也明白:“我又不可能讓所有人喜歡-->>